Chapter 04-1：比特犬

    新年假期從三十日起一路放到了一月三日。

    不過他們倆并沒能逍遙到那個時候。一月一日當天，班導、教務主任、麥校長、校醫沙丘夫人，甚至她的父母，一群就浩浩蕩蕩來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從朱韻的連番訊息得知，王淺悉的不孕傳聞已經傳遍了她所知的所有聊天群組，所以這陣仗他們都心里有數。

    這就是傳說中的叫家長了。

    被一眾老師家長發現時，王淺悉和江桓兩個人，正把前一天吃剩的烤雞當早餐，兩個人都滿嘴油膩。

    王爸爸鐵青著張臉，指著她，嘴唇抖了好幾下，硬是說不出半句話。

    反倒是王淺悉起身，用衛生紙優雅地擦擦嘴，對江桓聳肩，”我去去就回，留點給我?！?/br>
    之后就跟著大人們進了校長室。

    過程中，她幾乎不用說上任何一句話，光是她父母和麥校長就能撐起整場”討論”。

    其實，主題不就是她不孕嗎？

    不孕就不孕了，難道他們幾個人講一講，她還能懷上了？

    ‵至少也得先讓我跟個男人上床才知道啊?！?/br>
    坐在一旁，明顯是話題中心，但不是參與討論中心的王淺悉給江桓發了這么一條訊息。

    那邊江桓大概是一直等著她呢，但看到這條訊息，也只能回了一個點點點的貼圖。

    王淺悉不在意，反正平常跟他傳訊息，幾乎十有八九是他以一個貼句點束所有對話。

    最后，馬拉松式的開了整天的討論會議后，沙丘夫人表示：”不管怎么說，還是先去大醫院檢查才是正常程序?！?/br>
    王爸爸和王mama當即表示要將她帶回家。

    王淺悉也很干脆，帶上手機就跟他們走，連江桓也一并搭上順風車回家。

    要回他們居住的城市得搭飛機才行，在驅車前往機場的途中，車上廣播新聞正在報導國會于圣誕節當日通過了國民生育義務年齡從三十歲下降到二十六歲的法案，并將從今年元旦開始實施。

    王淺悉從后照鏡中窺見雙親復雜艱難的神色，接著去看江桓，他的臉色也不太好。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似乎不想被她盯著看，轉頭去看窗外的景色，但也回握了她的手。

    父母是因為擔心她，江桓則是因為事關自己的將來。

    好像只有她一個人置身事外。

    不，她原本也是受到法案影響的人，但她有極大的可能不孕，就算法案降至十六歲就得進生育義務又怎樣？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

    她還能申請殘障手冊呢。王淺悉自嘲的想。

    倒是江桓……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抵達了機場，她發現父母忽然都掏出手機在跟誰聯絡的樣子，神情從急迫、尋求慰藉，到撫平眉心，漸漸展露笑顏。

    王淺悉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牽著對方的手，就像昭告天下是一對親密的愛人，卻也同時背對著彼此，和電話那頭的某人甜言蜜語。

    “幫我一個忙?！彼D頭望著江桓。

    他似乎也看懂了什么，臉色發白地回視。

    “永遠不要像我父母這樣?！闭f完，她松開江桓的手，沖進最近的廁所，把早上吃下分量不多的烤雞連同胃酸，一起吐了出來。

    *

    新學期的開始一點也不平靜。

    江桓等在男生宿舍的大門口，南一出現，他就沖上去把人按在地上痛揍一頓。

    “cao！你為什么又打我？”南失了反擊的先機，被連揍了好幾拳，好不容易找到反擊的機會，掙脫開他，驚聲反罵。

    南在反擊時趁機踹了他一腿，江桓忍著痛，冷冷道：”之前打你不該拋下她單獨一個人，今天打你不應該到處亂說話！”

    要說最近鬧得最大的事是什么，南不用想都知道。

    “你少誣賴人！不是我說的！”

    “有膽說不敢承認？”江桓諷刺，接著再度沖上去。

    兩人又扭打在一塊兒，還不時傳出爭執──

    “狗屎！我說沒說就沒說！”

    “誰相信？除了你沒人知道！”

    “如果她怕被別人知道，那干么告訴我？”

    “不準你用這張惡心的嘴提她！”

    “江桓，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打斷你的腿！”

    “你和我還不一定誰吃虧！”

    因為這一架，新學期的開始，江桓便替自己贏得了一個”比特犬”的綽號──一種最常被培育成斗犬的犬種。

    這些王淺悉是隔天到了學校才知道。

    原本她是該搭和江桓同一班飛機，預計下午抵達學校，沒想到江桓臨時改成了紅眼班機，大半夜的就出發，她爬不起來，也不懂他干么那么早去。

    他們這種超混的學生，就應該踩著時間底線進校門的啊。

    于是她維持原定班機，睡了個好覺，然后……就被抓去醫院了。

    她實在不敢相信被帶回家后，沒有一天成功被帶去醫院的全勝紀錄，最后居然敗在去機場的途中！

    她一路試圖逃跑，等真正被押進醫院后，她又不跑了。

    反正都進了醫院，身邊還有兩個彪形大漢加兩個女保鑣，她也是累了。

    先是問診、抽血、再回去看報告，得到的答案和沙丘夫人差不多，就是那套進入青春期以后不可能那么久還沒進入發情期，很大機率是不孕，不過因為她還年輕，先用催化劑試試看，也不是沒有成功的例子，只是通常使用的年紀會更輕一點……

    其實吧，王淺悉自己是已經看開了，她甚至直接跟醫生說，不如開確診診斷書，讓她能去領個殘障手冊，這樣開車的時候都還能停殘障車位，卻沒想到這個提議，被同時視訊參加診療的雙親給同時駁斥。

    行吧，那就催化劑看著用。

    于是醫生給她開了三個月的催化劑處方，以及當日的份量，讓她回學校后可以憑處方跟校醫領藥。

    第一劑催化劑，由醫生當場替她施打，據說效果比較強，之后則看校醫那里準備的是哪一種，有可能也是針劑，也可能是口服。

    王淺悉倒是沒想到催化劑有過敏副作用，打完后原本趕一趕還能上飛機的，沒想到才出醫院她就暈倒，徹底昏睡過去，醒來已是隔天中午。

    于是等到她到學校，都已經是晚餐時間。

    王淺悉決定再也不用那鬼催化劑！整整一天都白白消失了有木有！

    回宿舍把行李放下后，她直接去了大餐廳。

    王淺悉一出現立刻被不少人發現。

    在來之前，她已經傳訊息問過朱韻她們在哪里，所以她視若無睹地取了餐點，正要直接往朋友所在的桌子走去，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對方來得突然，她幾乎撞在那人胸口。

    王淺悉退后一步，看清楚來人，忍不住挑眉：”嗨，南，你的臉……”

    “怎樣？”南笑得很有火氣，反問得也很有火氣。

    這火氣并不針對自己吧？畢竟她又不知道什么原因。

    “精彩？”她保守的吐出一個詞。

    南哼笑了聲，然后瞇起眼，”我一定會找出是誰把妳的秘密給說出去，一旦我找到，我要妳的比特犬跟我低頭道歉?！?/br>
    好吧，泰國小王子話里透著一股狠勁，不答應好像不行，問題是──”……我的比特犬？”

    南以”妳知道”的眼神，瞧了她一眼。

    呃……不，我不知道。王淺悉默默地想，不過顯然南是不打算說清楚了。

    “喔，那還有事嗎？”

    南突然表情一變，欲言又止，”那個……妳……我房間……”

    “怎樣？”見他一副想確定是不是她做的，但又無法拿她怎樣的表情，王淺悉干脆擺出一副是又怎樣的態度。

    亂搞南的房間，她倒沒覺得是替自己抱不平，畢竟南有沒有說出去有待查證，所以她其實是陪著江桓做的，南也確實找過江桓不少麻煩。

    “反正妳等著讓妳的狗跟我對不起！”南撂下話，灰溜溜的走了。

    打賭說自己沒養寵物，南一定不信。也許南真的查出是誰說出她不孕這件事，她可以考慮養只比特犬，并花個幾個月訓練牠”低頭道歉”？

    王淺悉一頭霧水地找到了朱韻和阮氏紅。

    她剛坐下，朱韻就開口：”江桓又打了南，妳知道嗎？”

    所以這就是南臉上傷痕五彩紛呈的原因？那么比特犬指的是……江桓？

    王淺悉奇怪，”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們沒聯絡？”

    有！她在醫院等待的時候無聊給江桓傳了個訊息，問他譚淵看到他房間了沒有，問他有沒有什么反應，結果江桓就回了一個”沒什么特別”，句點了他們的交談，對于打架，只字未提。

    “噓！”一旁的阮氏紅突然示警她們注意門口。

    譚淵和泰特一起出現。

    這沒什么好驚訝的，重點是江桓像只落水狗般被他們夾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