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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元寶剛踏進房門,就聽見小童的驚呼。 范生被戒尺打傷了小童有些不知所措的指著范宜鎖骨上的紅痕。他是小童,又是涓人,不知道情事,只以為是剛剛蘭先生下手太重,打傷了范宜。 元寶一看小童臉色有變,連忙上前查看,這一看,可不得了。 他和小童不同,他和益母雖是涓人,卻是有根那一掛,從小就跟在女公子身邊,不光識文斷字,就連醫藥算學,管理內宅都是一把好手,是趙家為嚶嚶培養的心腹,也是為她準備的侍子。以后只要嚶嚶出嫁,得了夫家的允許,他和益母就能侍奉妻主。 所以在情事上,他是專門學習過的,因此一看范宜鎖骨上的紅痕就知道那不是戒尺能打出來的痕跡。 你們先去下去,拿點消腫的膏藥來。元寶立刻把小童支走。雖然小童們一時可能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元寶不敢篤定里面有些嘴巴大心肝黑的,若是把這事說出去,他們縣公府可就丟盡臉面了。 小童們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元寶的臉色一下就不好,只聽命走出去拿藥膏。 元寶見小童們下去,立刻走過去仔細看范宜脖子上的紅痕。 范宜這時候也緩過了氣,見元寶摸她脖子,立刻警惕的往后避了避,并將領子拉攏。 元寶眼色一暗,嚴肅的問范宜:阿宜,你脖子上怎么了? 范宜一聽,還沒反應過來元寶說的是什么,她有些疑惑的伸手捂住了脖子。 怎么了嗎? 不怪范宜不知道,這里的鏡子是銅鏡,看人不可能看的非常清楚,而且她也不能抱著鏡子看脖子吧,所以雖然覺得脖子有些不適,但并沒有在意,誰知道竟然留下了吻痕。 而元寶一看范宜的反應就知道范宜完全不知道紅痕的存在。 要知道,他們家女公子在家里的監管下是絕對沒有接觸過情事的,和他們最親密的舉動就是拉手,就連范生,也僅止于擁抱。而這幾天,女公子和范生從沒有單獨相處過,晚上睡覺也是他和益母輪流守夜,范生因為白日的課程和接待其余女公子,獨自在偏房休息。 所以,紅痕的來源就非常的可疑。 元寶以為是家里的侍衛欺負了范宜,或者想的更黑暗一點,家里的主子們也不是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畢竟范宜長得清秀可人。 你這里元寶指了指紅痕,有紅印子。 他也不敢對范宜說那是什么東西,深宅大院里,這種事,鬧得大了,是要死人的。 紅印子?范宜都還在狀況外,什么紅印子?剛剛先生沒有打到這里。他打的是這里。范宜說著就把領子口拉大了一點,露出了斜方肌,果然,那里有一條腫亮的長痕,隱隱還起了水泡。 范宜到不怕暴露,領子拉的不大,她的對A也保護的很好。 元寶見到腫起來的皮膚也嚇了一跳,心想阿宜皮膚也太嬌嫩了,被戒尺輕輕一打就腫成這樣,于是也顧不得紅痕的是,立刻高聲喚來小童,為范宜擦藥。 好不容易擦好藥,范宜小心翼翼的抄好領子。元寶則一邊凈手一邊觀察范宜的反應。 阿宜,你這幾天注意一下,傷口不要沾水,每日涂兩次藥。你的手也是,這幾天可能彈不了琴了。 范宜輕輕的吹著擦了藥的手心,聞言點點頭,她的手現在腫成了多rou,彈琴是沒辦法彈了。 元寶看著范宜只呼呼的吹著手,心里有些焦慮??磥磉@孩子什么都不懂,受了欺負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些心疼,但作為縣公家的涓人,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狀似無意的提醒范宜。 對了阿宜,最近有沒有侍衛來招惹過你?元寶擦了手,走到范宜身邊。 侍衛?我在內院,很少見到侍衛。范宜有些奇怪元寶為什么這么問。侍衛們欺負你了么?范宜腦子一轉,連忙想是不是元寶被侍衛欺負了,才會這樣問她。 元寶一噎,心想你怎么不在其他地方靈光點。他有些尷尬的搖搖頭,怎么可能。 兩人之間有一瞬的安靜,接著,還是元寶不忍范宜吃虧,想要提點她,那最近主子們有找見你么? 范宜更奇怪了,主子們?你說縣公他們么?他們找我做什么?范宜皺起眉頭,不知道元寶到底怎么了,元寶,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 范生范生,你快去大堂,縣公大人召你去大堂!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小童高亢的聲音。 范宜和元寶對視一眼,連忙提腳走出房間。 發生什么事了,怎地如此失態?元寶沉重臉呵道。這里是嚶嚶的院子,元寶算是院子的總管。 元寶哥哥,你快讓范生去大堂吧,宮里來旨了。小童氣喘吁吁的指著大堂的方向。 宮里?!兩人都大吃一驚,不知道為什么宮里來旨意要范宜這個侍兒前去。 不過兩人也知道此事甚大,連忙收拾了衣衫跑到大堂。 一到大堂,兩人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不光縣公府在府的主子們都到了,就連深居的主母和妙齡的女公子都在,同樣在的還有今日來做客的女公子們。 一位穿著精美氣質陰柔的內侍一見范宜過來,慢慢放下手中杯盞,笑瞇瞇的對著縣公說:既然人到齊了,咱們就宣旨吧。 縣公及其他人均口中唱喏,連忙走到下首處接旨。 門下,天下之本,殿前都指揮使趙言楠捕獲桃花會罪首朱晏春、華汀,殲滅桃花會余孽,勇猛神武,屢立戰功,擢趙言楠為諸位上將軍。庶民范宜,殲滅桃花會有功,特許為書令史。 內侍不管敕旨一出,在場眾人心思,繼續念道:三色為矞,鴻禧云集。趙氏獨女趙幼蕊,錦州世家之后,誥封懿德,行端儀雅,禮教克嫻,蓋趙氏詩書傳家,執釵亦鐘靈毓秀有詠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閨。賜書令史范宜為趙氏幼蕊為三夫,于八月初八完婚。民本以國興關乎家旺,望同心同德,敬盡予國,勿負朕意。 敕旨一出,眾人轟然嘩然。 不說范宜一個侍兒為何陡然晉升為朝廷官員,雖然只是個從八品的書令史,但一下從奴仆變成官吏,就夠眾人大跌眼鏡了。而且他一個涓人居然能成為女公子的三夫,這就讓大家有些接受不了了。 雖然內侍還在,大家都不敢所說什么,但臉上的均是神色各異,更別提看向范宜的眼神了。 范宜覺得如芒在背都不能形容現在的感受,她感到四周全是攝像頭,還是帶閃光的那一種。 范宜整個人都是懵的,什么時候自己為殲滅桃花會立功了,她怎么不知道啊。這個不是個假的圣旨吧。還有,居然將她賜給嚶嚶當做三夫范宜眼前突然閃過狄二那雙桃花眼,心里咚的一跳。 那那那她不是要每天和狄二待在一起??。。?! 范宜差點叫出聲,還是元寶見范宜臉色不對,猛的出手死死的摁住范宜,才讓范宜沒在內侍面前失態。 元寶也不知道范生怎的就變成了庶人,怎的又升了官職,怎的還成了女公子打破頭才能成的三夫。這一連串的cao作完全令人匪夷所思。 元寶的想法也是在場大多數人的想法,這怎么就成了官兒了,怎么還得了皇爺的賜婚,這這是在做夢吧。 眾人拜謝后,內侍笑瞇瞇的將敕旨遞給縣公,用事實一巴掌扇在眾人的臉上。 縣公,您有福了,大公子榮升,女公子也尋到了合意的三夫,以后和和美美,定然興旺。 許縣公趙多茂笑著接過內侍手中的敕旨,交到二子趙言楠--新晉諸位上將軍手上,令他好好供奉到中堂。而發著懵的范宜也被提溜著到了縣公身邊給謝恩。 內侍見許相公不露聲色,又看了眼旁邊身材矮小的侍兒,心里也是犯嘀咕。也不知道皇爺怎么想的,給女公子賜一個涓人當三夫,也不怕其他人彈劾。不過他就是個傳旨的,皇爺是有大智慧的人,可能這個涓人真的又不一樣的能耐吧。 內侍怕縣公對婚期和三夫的人選不滿,引得君臣失和,于是低聲與許縣公說:縣公您就安心讓女公子待嫁吧,那位雖是涓人,但卻是在皇爺面前掛了眼的,且大家知道您本家侍兒都如此縣公也定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許縣公看了一臉笑意的黃門內侍,坦然自若的說:大人說的極是,我家孩子能得了皇爺的青眼,是皇爺抬愛,還望婚禮時候,大人能賞光來吃個酒。說著,他旁邊里立刻有侍兒機靈的遞上一個精致的緙絲香囊,沉墜墜的,一看就是裝滿了孝敬。 內侍笑的更真切了,到時候小的一定上門叨擾。說完他就朝眾人拱手道別,回宮復命。 內侍一走,眾人對范宜的視線就不再遮掩,大家都明目張膽的打量著這個能上敕旨的涓人。 父親趙言楠上前想說什么,被許縣公揮手制止。 去里屋再說??h公瞥了一眼一旁的范宜,帶頭扶著好奇的盯著范宜猛看的妻主走進了堂屋。 接著美大叔們、美少年們也魚貫的跟著走了進去,路過范宜時都各種打量她,搞得范宜覺得自己像過安檢一樣,還是人眼X光。 阿宜阿宜,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了嗎?最興奮的當屬嚶嚶了,在內侍還在宣旨的時候她就像跳起來熊抱范宜,還是益母使了全身的力氣,又是哄又是摁的才把她攔住,算起來,益母和元寶可真是爛兄爛弟。 ???啊范宜都還在坐飛機,腦子里回響著要和狄二住一起了,要和狄二住一起了 小五兒,快進來了。趙言榕走在最后,見嚶嚶還在外面拉著那個涓人高興的直蹦,不由的提醒她快進來。 在一起,在一起嚶嚶完全不管她三哥的話,拉著范宜高興的轉圈圈。 趙言桂沒法,只能轉換目標,那個范生,快過來! 見范宜沒反應,元寶立刻上前提醒她,范生,快進去吧,少爺在催了。益母也上前拉住興奮過度的嚶嚶,幾人這才走進堂屋。 父親,叔叔,皇爺這是什么意思?一坐下,縣公四子趙言榕就皺著眉說道。 許縣公趙家膝下有四子一女,老大言柏為世子,老二言楠剛擢為諸位上將軍,老三言桂在家管理庶務,老四則是跟著他二哥在朝為副都指揮使。還有一個就是現在貼著范宜不放的嚶嚶。 皇爺指給小五兒一個涓人當三夫,這是在警告我們什么嗎?趙家三叔,許縣公的三弟趙多苗也在那兒敲擊著桌子。 我覺得這倒是一件好事。二叔趙多芳,那個溫柔美大叔狗腿的端了一杯飲子遞給妻主,見妻主眼含贊同,他頓覺渾身通了電似的舒爽。 為什么是好事啊二叔。趙言桂沒在朝,閑賦在家,想的也沒其他兄弟復雜。 看就知道你還未成親,二叔美目不屑的瞥了憨憨的趙言桂一眼,二百年前,前朝重男輕女風氣極其嚴重,殺死溺死女嬰無數,使得男多女稀,百戶無一女,求娶難媒人。到前朝末期,女嬰甚少出生,社會愈發混亂。已有人禍,再遇天災,導致民不聊生,怨聲載道。高祖不忍百姓深陷水火,帶領包括我們趙家的五族,于正月初四在錦州揭竿而起,為民請命。同月登州、冀州號稱不堪朝廷腐敗,帶領八萬軍民歸順;三月,渝州、貴州等五大州揭竿而起,附議高祖;五月,西北軍營叛亂,梁朝后方失守,楚氏家主楚書敏用時八個月,帶領三十萬大軍,在八月十五之夕,以破竹之勢攻入首都中州,梁朝覆滅,楚氏登基,建立錦朝。其余諸人皆論功行賞。 二叔,這些我們都知道啊,你為何突然開始講古?趙言桂一臉怎么一言不合就開始上課的表情。 趙二叔不想理這個憨憨兒子,繼續說道:新朝建立,百廢待興,奈何前朝遺禍,陰陽失調,社會動蕩。高祖隨即頒發律令,每戶得一女,獎黍米三石,豬一口;得二女者,獎黍米六石,豬一口,狗一口;得三女者,獎黍米十石,豬狗各一口,金珠十粒;不得殺溺、拋棄女嬰,違令者一經舉報,輕者罰款徭役,重者發配問斬。奈何前朝殺孽太重,天理報應,女子出生百不見一,帝大驚,跪求神明,建立女神廟,禁止納妾,鼓勵再醮,獎賞迎娶二婚,但效果甚微。國中男子無妻無家,整日斗毆行兇,軍中更甚,新朝不得安寧。帝聞之,心急如焚,漸難食,日消瘦。朝臣亦寢食難安,終太師獻計,何不效仿藏藩,多名男子共娶一妻,朝臣大驚,爭論不止,帝深思,遂下令。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一女子需嫁五人為共妻,男子結為兄弟,共立一戶。天下嘩然,有人怒罵,有人大喜,女子地位急劇上升。誰人有一女,無不視為眼珠,寶貴至極,及全家寵愛于一身。男子對女子亦愈發討好溫柔,尊重珍愛,但血脈關系重大,因此女子一到適婚年紀,男子們則各顯神通,五服九族抱團求娶,這樣一是能保證妻主誕下的皆是自家血脈,也是為了家國的穩定。 縣主不發一言,只是把小點心端給妻主。 而其余幾位少爺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可是這樣五兒會不會被其他人恥笑。趙言榕在外跑的多,雖然是老四,但他以后并不會隨著哥哥們娶妻,而是會和旁支的兩個兄弟娶妻,所以想的更深遠一些。 旁人羨慕都來不及,還說什么恥笑。二叔一臉你還是太嫩的表情。 就男子而言,能少一人分享妻主,那不蒙著被子偷著樂都是好的,至于女子,平衡丈夫們的矛盾也是令人心力交瘁的事。老四有些懵懂的看著他二叔,不知道丈夫們之間有什么矛盾,趙言楠等三兄弟倒是被叔父們提點過,有些尷尬的轉頭。 縣公睨了他弟弟一眼,警告他還有妻主女兒在場,不要說渾話。 二哥,你說這樣會不會引的眾人效仿,用侍兒涓人充當三夫或四夫的人選。趙言桂雖然不在官場,但不能說他不關心國事,畢竟是世家出來的公子。 不會,縣公見妻主開心的吃了茶店,也有心思同兒子們解說,今日內侍來傳旨,點明了范生是庶人,而非涓人,很明顯的就是給范生做身份,就算旁人都知道他就是涓人,也不會駁了皇爺的臉,再者,你以為禮部是做什么的。 禮部?禮部不就是掌管五禮之儀制及學校貢舉之法的么?趙言桂更懵,關禮部什么事。 這是以前的,我錦朝自太祖后,禮部除四司之外,還另設婚嫁局,說白了,就是專管嫁娶添丁的。男子成婚前都會報備輔令司,輔令司則會派人篩查該男子的家世是否有資格娶妻主,身體是否健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還有這個啊,我一直以為婚嫁局只是為了登記妻主和丈夫呢。趙言桂恍然大悟,接著,他又有了新的疑問,可是話又說回來,范生到底做了什么能得到皇爺的青眼。 趙言楠飛快的和許縣公看了一眼,并未回答趙言榕的話。 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奴仆,縣公,主母,二爺,少爺,女公子,狄府公子們來添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