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生辰宴
58.生辰宴
父皇的生辰宴一連擺了三天。 趙淑妃費了大心思,從南洋請了戲班來給父皇祝壽。又送了一面成色極好的玉屏風,上面天然就有一翠龍,搖頭擺尾,瀟灑人間,十分巧妙。 李郁送了一座足人高的血珊瑚盆景,一大兩小連在一起,正好寓意三人送福,這樣的奇珍異寶,都不知道從哪里尋到的。我這邊由李郁帶著,送了一片冰晶雕刻而成的生肖,再加上我自己繡的萬壽圖,一并呈給父皇。 相比之下,皇后那邊送的禮就稍顯遜色,連帶著宴會上的臉色都有些不好。太子和長公主神色陰晴不定。 父皇喝得微醺,唇邊帶笑,滿臉泛紅,似乎連日來的戰事也不那么令人憂心了。 李郁一改往日與人針鋒相對的凌厲,滿臉和煦,朝父皇和太子哥哥敬酒。 父皇顯然很受用,再也沒有提過將我嫁給陳越的事情。 不過李弘就沒什么表情了,他只是勾了勾唇角,站起來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轉而又和旁邊的太子妃說話,太子妃勉強笑了笑,然后就朝我走來。 此時酒過三巡,大臣們三三兩兩地說著話,妃嬪們也各自聚在一起。我坐在父皇身邊說些討巧賣乖的話,淑妃含笑看著我。 玉真meimei,可要去御花園走走?太子妃問道。 太子妃幾乎從未同我說過話,我有些驚訝她會在此時邀請。 我看了趙淑妃一眼,但她沒有明顯的表示。 我只好微笑點頭:正好,我也想同嫂嫂說話呢。 李郁的目光看過來,沉沉的。 這時,我身邊的劉嬤嬤站出來,直愣愣地說:公主,老奴說句不合時宜的話,您對花粉過敏,上次沾了一點就起了幾天的疹子,現在御花園中正是花開,還是別去了。 我從未對花粉過敏,也沒起過什么疹子。 趙淑妃自然認得劉嬤嬤是李郁的人,當即笑道:看這孩子,真是不小心,自己不記得還要嬤嬤來提醒。太子妃,不如下次你們一同到我的重華殿來飲茶,可好? 太子妃愣了一下,訕訕道:是兒臣冒昧了,竟不知meimei過敏。那便如淑妃娘娘所說吧。 父皇似乎是喝醉了,一杯接一杯地飲酒,也沒看我們這邊。 太子妃回去后同李弘耳語幾句,李弘沒說話,臉色rou眼可見地沉了下來,那目光像蛇信一樣附在我身上,讓人發抖。 轉過頭來,坐在皇后旁邊的李玉涿也瞪著我。 我膽戰心驚的同時,也不明所以,低頭喝了幾杯青梅酒。 沒喝多久,手就被按住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道:meimei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轉頭看,是李郁,他扶著我的肩膀,要帶我起來。 我眨眨眼,輕聲朝他說:我沒醉。唇齒之間盡是青澀醇厚的酒香。夜風輕暖,拂過他額前的碎發,我看到他清亮的眸子,像天邊的星辰。 你醉了。他將我手中的酒杯奪去,按在桌上,提著我的胳膊起來。 我身子一歪,就軟綿綿倒在他的懷中,輕輕蹭過他的胸膛:郁哥哥。 起來。 他沒什么起伏的命令道。 我勾著他的脖子,賴著不肯:不要,哥哥抱我。 快起來,李郁咬牙切齒,在我耳邊低聲道,父皇看著呢。 聽見這么一句,我清醒了一大半,忙站直了身體。 好在父皇正好同淑妃說著話,似乎沒怎么注意這里。 我松了口氣,像個鵪鶉低頭跟在李郁背后,悄悄離了席出來。 林蔭間蟲鳴不絕,空氣十分清新。 出來后,我腦子一下清明了,想起方才李郁要帶我走時,自己耍的無賴,恐怕又要被說一頓。 好在李郁似乎沒有斥責我的意思,只是帶著我在周圍毫無目的地轉。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小碎步跟著。 繞過蓮池,經過玉橋,最后又回到御花園的假山下。 坐會兒吧。李郁道。 假山下一塊潔白的大石,是童年時我與他常常來過的地方??尚r候能容納的地方,到了現在已經變得有些局促。 李郁已經長大了,變成了身高腿長的成年男子,我與小時候似乎沒什么變化,還是小小的一個,長大了些許,但同李郁完全不能比。 他先坐,見我躊躇在原地,輕笑了一下,朝我伸出手:過來吧。 我怯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但不敢過去坐。這幾日他喜怒無常,時而雷霆之厲,時而春風化雨,叫人捉摸不透。 還在生氣?為那個內侍?他抬手撩過我耳邊的碎發,輕聲問。 玉真不敢,郁哥哥都是為了我好。 哼,口是心非。李郁似笑非笑,我看你難過得很。 我便不說話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件事,我又想起小周子。 我再也見不到小周子了,一想到這,我眼圈都紅了。 瞧這可憐的小樣兒,又要掉金珠子了。李郁在我臉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哥哥給你的不夠多嗎?要去找些不相干的人來給我添堵。 我分不清他有沒有生氣,又不敢哭,只能低著頭忍著。 玉真,你要知道,只有我們才是永遠一起的。不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會背叛對方,但是旁人就說不定了。 可你,你前日還說我不守規矩還打了我。我終于說出憋了許久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你是我不對可你自己覺得,你做的事情規矩嗎? 我做了什么? 我不過是在那天下午親了他一下而已,李郁自己也沒有推開我。 李郁似是被噎了一下,瞪著我好久都沒有說話。 最后他生硬地轉了話題:站了許久不累嗎?遂拉著我坐在他旁邊。 我小聲說:石頭上冷。 李郁嗯了一聲,抱我橫坐在他腿上。 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問他:郁哥哥,你喝了酒?喝了幾杯? 他說:十杯吧。 那你是不是醉了? 他微微笑了下,反問我:你說呢? 若是我,肯定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