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受氣小媳婦

    姜杉醒來的時候傅琮凜已經不在房間里，渾身上下酸軟得厲害，她在衣櫥里翻出傅琮凜的一件白襯衣，隨意裹在身上，光著大腿就朝樓下走。

    清冷的一片，樓下也沒有傅琮凜的身影，想來已經是去公司了。

    窗外大抵有雨過天晴的趨勢，陽光淺淺的穿透玻璃窗，落在光滑的地面，折出圈圈的光影。

    姜杉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試探性的咳嗽兩聲，見嗓音并不是很沙啞，才算放了心。

    昨天晚上她昏睡過去后，半夜又被傅琮凜掐著腰再來了一次，都說小別勝新婚，傅琮凜昨晚很是激動亢奮，這倒是苦了姜杉。

    傅琮凜不喜歡有其他人踏入他的領域，是以姜杉住的地方，她的團隊鮮少來，只是助理規規矩矩的敲門，催促著她的行程。

    往往為了省時費力，姜杉的妝容都是她自己搞定，難度性大的，她才會去公司處理。

    衣服昨天送了三套過來，今天瞧著天氣不錯，有太陽，杉杉姐你就穿那套流蘇裙吧。助理小茸站在門口，兩手提著兩袋東西，遞給姜杉的同時，嘴上建議著。

    姜杉還是穿著傅琮凜的白襯衣，上身遮擋完好，下半身露出兩條筆直纖瘦的長腿，上面指印紅紫的四處落著，看得小茸面紅耳赤。

    帶的什么？姜杉接過東西，探頭看了一眼，隨即說：進來坐，站在門口干嘛？

    小茸一梗脖頸，抓著斜挎包的帶子，小心翼翼的問：哪個傅先生不在家吧？

    姜杉從袋子里拿出早餐，興致缺缺的掃了一下，她屬于易胖體質，每天的吃食都固定，以前還好，自從上次她不小心被拍到胖三斤的圓臉丑照，就被經紀人限制了。

    不在，早走了。

    哦。小茸這才松了一口氣，走了進來。

    姜杉喝著豆漿，拆了兩個燒賣，雖然有點索然無味，但昨晚體力確實費了許多，得補。

    衣服我不記得放在哪兒了，你上樓去找找，我先吃東西。

    小茸點頭，一溜煙兒的跑上樓，昨天是她送衣服來的，自然認得包裝，找起來也快，不一會兒就抱著衣盒下來。

    就是這套。小茸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一件粉白色的流蘇裙，眉飛色舞的說：這件好看，特別襯你！

    姜杉懶懶瞥了一眼，沒意見：那就這個。

    小茸忽然欲言又止起來，動了動唇，還是沒忍住開口：那個，杉杉姐啊

    姜杉：什么？

    小茸咳嗽一聲，抓了抓耳朵，有點尷尬：就是那個你和傅先生，咳，親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不要留下印記。

    又覺得說的有些絕對，小茸低低的補充：至少別太明顯啊，畢竟姐你是公眾人物嘛。

    姜杉一愣。

    隨即聳肩笑笑：知道了，會注意的。

    其實這個問題，姜杉以前就跟傅琮凜說過，傅琮凜尊重她，不是不留印記，是往看不見的地方留，往往她的胸乳腰腹大腿根就是重災區。

    昨晚兩人都是久別重逢，難免激動了些，這事兒就忘了。

    也不全然，傅琮凜還是給她留了面子，脖頸處鮮少，僅一兩個，印子也不深，遮暇一下就行。

    上午有個粉絲見面會，是為了新劇做宣傳，雖然出太陽有光，室外溫度也并不高，在后臺還好，姜杉披著外套，等上了臺，就僅一件流蘇裙了。

    偏偏見面會是室外的，姜杉還沒走上臺，風一吹，她就打了個哆嗦，臉上卻仍然掛著恰到好處的笑。

    按照以往的慣例，她往女主角的方向站過去，還沒近身，就聽見女主角，當紅小花林漓壓低了聲兒對她說：你往后面站，這里有前輩們。

    姜杉是女二號，照理來說應該站在女主角身旁，不過這次的見面會，也來了幾位老戲骨，除了女主角，其他的后輩小生都往旁邊站，把中心位留給了主角和前輩。

    臺下來了不少記著，粉絲也多，輪到個人采訪的時候光聽粉絲的尖叫就知道哪個人氣更高了。

    輪到姜杉的時候，臺下歡呼聲并不多，掌聲卻有，在記者媒體后，第一排的粉絲位，一個男人舉著應援牌，朝臺上聲嘶力竭的吼叫：姜杉，我愛你

    場面熱鬧起來，姜杉笑容更甜美了，話筒舉在唇邊，謝謝。

    一場粉絲見面會，時間說長也短的，姜杉站的那個位置，格外受風的照顧，頂著冷風吹了半晌，這才離開。

    見她下臺，小茸立馬上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關切問：杉杉姐，你沒事吧？

    姜杉一身的雞皮疙瘩，搖了搖頭，面容有些蒼白，沒事。

    小茸皺著眉：這些人真是沒眼力見，就算你不是主角好歹也是個女明星，怎么能把你擠到角落里。

    小茸剛才在下面看得一清二楚，替姜杉忿忿。

    姜杉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小茸適時住嘴，做了個拉線的動作。

    到了后臺，姜杉喝著熱水，才出言：這有什么，有些話不該說的就爛在肚子里，被人抓住了把柄，有得你喝一壺。

    小茸訕訕：知道了姐，我就是覺得過意不去。

    這個圈就是這樣，等我紅了，就算是前輩也得給我讓位置。

    姜杉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只分她想要和不想要。

    唯一的乖順大抵就是在傅琮凜跟前。

    當然了，最初跟著傅琮凜的她，也沒見得有多乖，只是吃的苦頭多了，自然就乖。

    過了片刻，有人來敲門，是林漓。

    她面容精致，溫婉氣質的站在門口，姜杉，你還好嗎？之前也不是故意讓你站后面的，你不會介意的吧？

    其實姜杉的脾氣真的不算好，她的叛逆期時來時退的，傅琮凜曾說過她像個精神病，時不時的就折騰一下。

    在劇組里，她飾演的女二號是男主白月光，給林漓的女主使了不少絆子。

    兩人的對手戲不少，姜杉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場，女二約女主見面，代替男主母親出面，將支票遞給女主，女主潑了女二一臉水，極有骨氣的撕碎支票走人。

    這場戲，因為林漓情緒多次不到位，姜杉被潑冷水一次又一次。

    小茸說林漓是公報私仇，是因為林漓聽到點風聲，說姜杉跟傅琮凜有點關系，她看不起靠潛規則上位的女人，又隱隱妒忌，這才看姜杉不順眼。

    怎么會。姜杉扯了扯唇，客氣說：給前輩們讓站位，應該的。

    林漓揚了揚下巴，笑得有些驕傲，那就好，對了，導演剛才說今晚在尋芳齋聚餐，你記得來。

    姜杉平靜答應：好。

    林漓又多看了她一眼，目光輕蔑，隨即轉身走人。

    小茸飛快竄過去把門關上，呸了一聲，皺著眉：她牛氣什么呢！以為自己多能耐，這女主角的位置還不是靠搶來的。

    姜杉面色平淡，給自己補妝，看起來有點氣色，那也是她的本事。

    冠冕堂皇說什么自己抵制潛規則那一套，我聽說前段時間傅先生在河川出差，她還不是巴巴貼了上去，買熱搜又撤熱搜，真厲害！

    姜杉蹙眉，有這回事？

    小茸苦著臉，我的好jiejie，您平時沒事兒就多吃點瓜吧，想跟傅先生搭線的人多了去了！就您不關心！

    補完妝，姜杉抿了抿唇，覺得嘴巴里有點淡，偏頭問小茸：有煙嗎？

    小茸一瞪眼：沒有！不準抽煙！銀姐說了不讓你抽。

    銀姐是姜杉的經紀人，是個鐵面無私的女娘子。

    沒意思，姜杉撇嘴，隨后又問：糖呢？

    小茸遲疑，打開自己的挎包，盯著姜杉，就只能吃一顆啊。

    然后遞給她一顆薄荷糖。

    小氣。

    小什么氣，先跟導演說一聲，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先離開。

    下午有個飲料廣告，還有一組雜志要拍，時間緊迫，匆匆告別后，導演末了提了一嘴晚上聚餐的事情，姜杉笑著答應了。

    或許是吹風太久的緣故，姜杉的頭有點疼，上了車就開始假寐，小茸一直盯著她，她隨身帶了保溫杯，里面裝著熱水，隔段時間就叫姜杉喝點。

    姜杉有些哭笑不得，再喝又要補妝了，我沒事。

    小茸抱著保溫杯，巴巴的看著她：補妝沒關系，你要是生病了，銀姐又得教訓人。

    姜杉不以為意，我沒那么弱不禁風。

    這話到了下午，姜杉啪啪被打臉。

    小茸看著她精神狀態不太好，要不然我去給你買點藥吧？

    不吃。

    姜杉不喜歡吃藥，生病都等著病自己好。

    小茸跟了她兩年，也摸清了這點，見她執拗也說不過她，只得作罷，又不放心的叮囑，要是人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啊。

    雜志是在海邊拍的，姜杉受了不少罪，三月的海風涼而刺骨，海風也徹寒。

    抱著男搭檔的時候她都感受不到溫暖，卻仍然咬牙堅持了下來。

    晚上八點，尋芳齋聚餐。

    小茸哭喪著臉，念叨了一路，說了吃藥你不聽，現在好了吧，要不然就不去吃飯了，我跟導演他們說一聲，你回去休息，最好還是去趟醫院。

    去什么醫院？姜杉皺眉，小心明天就是我流產的熱搜。

    小茸：

    那我去給你買藥，你必須得吃！待會兒你可千萬別喝酒啊，勸你就說身體不舒服，知道嗎？

    姜杉聳了聳肩，捏了捏耳垂，知道了，啰嗦。

    小茸瞪著眼，看了她兩秒，敗退下來去買感冒藥了。

    進了包廂，暖氣開著姜杉頭疼，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大家舉杯站起來的時候，姜杉就把小茸的叮囑甩到了腦后。

    大家都喝酒，她一個人不喝，不管什么原因，多少都令人有些不舒服，更何況還是在林漓在的情況下。

    姜杉雖然不樂意搭理她，但林漓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十年，出道早，資歷比姜杉老，人長得漂亮，性格好，會說話，給姜杉使絆子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酒過三巡，姜杉不舒服的感覺來得愈發猛烈。

    胃里猶如有團火燒似的，她頭昏腦漲的站起來說了句抱歉，隨后扶著墻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途中撞到個人，她低低的道歉，被人摟著腰身沒放，鼻息尖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一種煙草氣息混雜著松木的氣味。

    她揚起頭，頭昏眼花的看過去。

    一秒，兩秒。

    隨后她抬起雙臂，用力的抱緊了男人。

    是你啊。

    她在他的脖頸蹭了蹭，尋著那股熟悉的煙味，唇瓣漸漸上移到他的下巴，隨后咬住他的唇，舌尖鉆進去。

    果然嘗到了略微苦澀的煙味，卻格外上頭，令她清醒又著迷。

    傅琮凜任她耍了會兒混，后握著她的頸子，微瞇著眼，嘴唇緊抿著打量她。

    姜杉的口紅都蹭到傅琮凜的唇邊，自己的唇角也暈開了些，還泛著水光，她臉色紅撲撲的，眼角都泛著紅，目光有些迷離的看著他。

    傅琮凜嗅到股酒味，喝酒了？

    隨后夾著煙的那只手擦擦她的唇角，將口紅擦干凈。

    姜杉點了點頭，嗯，喝了一點，在這邊聚餐。

    傅琮凜感受到她后頸的熱度，臉貼近了些，最后額頭與她相抵，覺察到不一樣的溫度，眉心霎時蹙緊，怎么這么燙，你在發燒？

    姜杉往后揚了揚頭，墊著他的手，沒有骨頭一般軟在他身上，好像是。

    你身邊的人呢？他是問的她的助理或者經紀人。

    小茸買藥去了。

    傅琮凜臉色有些冷，滅了煙，把人攬懷里，發燒還喝酒，能耐了你。

    姜杉沒說話，揉了揉額頭，我有點想吐。

    傅琮凜把她帶到洗手間，扶著她，姜杉抓著馬桶就大吐起來，傅琮凜替她順氣，等她好些了，帶她出去漱口洗臉。

    活該。

    昨晚她太累，今天早上睡得沉，傅琮凜沒叫醒她，一整天她也沒聯系他，晚上碰面就是她發燒喝酒。

    先帶你回去。

    姜杉抓著他的手，聚餐還沒結束。

    傅琮凜不說話了，就這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姜杉舔了舔唇，嘴巴里有點苦，也不敢吱聲了，低著頭，活像個受氣小媳婦。

    自己去還是我去？

    姜杉哪兒敢讓他，低聲道：我去。

    再次回到包廂，明眼人都看出她的不對勁來了，姜杉說明了情況，除了林漓多了兩嘴，其他人也沒什么。

    小茸看見她，急得跳腳：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你半天，打電話我不接！

    看她臉色不對勁，小茸盯著她的嘴巴，還想說什么，就見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襯衣，手臂掛著西裝外套的男人朝這邊走過來。

    小茸一驚。

    扯了扯姜杉的手，低聲問：傅先生怎么也在這里？

    不清楚。

    姜杉想應該是在這里吃飯，要不然就是談事情，尋芳齋的雅間環境格外的好。

    傅琮凜走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看了眼小茸，又看看姜杉。

    小茸一個激靈，把手里的藥遞給姜杉，隨后有些緊張的開口：傅先生晚上好，杉、杉杉姐她有些不舒服，我剛才去給她買藥了。

    傅琮凜微微頷首，走吧。

    尋芳齋的隱私做得還不錯，傅琮凜的車就停在外面，他先上去，為了保險起見，一出尋芳齋，小茸就叫姜杉把口罩戴上了，順便壓了一頂帽子。

    小茸把人送到車上，揮了揮手，看著車離開，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