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膠片6
第三卷膠片6
謝過帶路的服務員,謝裘煙推門進入一間包廂。 五顏六色的彩燈胡亂地射在貼著暗金花紋的墻上,震耳欲聾的音樂差點讓她耳膜穿孔。 謝裘煙彎腰拿起矮幾上的一個玻璃瓶子,對著頭頂的燈看了一眼,褐色的瓶身里淌著深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幽暗。 煙煙!你來啦!沙發上的那具尸體忽然詐尸,謝裘煙連忙擱下酒瓶退后一步,擺手道:別吐我身上 林未定也不生氣,笑瞇瞇地乖乖坐好,將屁股底下坐著的el包包往角落一扔,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這里。 謝裘煙坐了過去,神色復雜地盯著面前七八十來個酒杯壘成的塔,金黃色的香檳溢出,桌面上有好幾種顏色的水漬。 音樂被按了暫停,大屏幕上那句狼狽比失去難受【注】才滾動到一半,包廂里靜靜的。 謝裘煙收回視線,左邊肩膀一沉,靠過來一個小腦袋。 謝裘煙嘆了口氣,沒有問一句話,而是摸了摸她的頭。 卷發雜亂地蓋住林未定的半張臉,黑色的發絲之下,有什么亮閃閃的東西滑過她的鼻梁。 謝裘煙靜靜地等她哭完,然后探身拿來桌面上的抽紙,遞了幾張給她。 林未定接過紙,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啞,生活太難了 林大小姐這是受到生活的毒打了? 我這三天已經呃林未定打了個嗝,接著道:已經連續相親了五個男人 林未定一句接一句,越說越氣。 一個比一個有錢 一個比一個難看 呃 關鍵是他媽的今天中午相親的那個,竟然還問我是不是處?! 他有什么資格來問我是不是處????! 謝裘煙只能安慰:是是是,你說的是。 我不是處我驕傲??! 謝裘煙真的很想掏出手機把林大小姐今晚說的話給錄下來,才摸到口袋,又聽到身邊那人笑嘻嘻地問了句:煙煙你還是處嗎? 謝裘煙手上動作一頓,忍住想拍屁股走人的沖動,語氣盡力放溫柔:好了我們該回家了。誰叫林未定心情不佳呢? 不回!我不要回家!我回去他們又得給我安排相親了!煙煙你是不是處?!你有沒有做過?! 謝裘煙深吸一口氣,站起道:回家 不回!你不回我也不回!林未定抱住她的腰, 謝裘煙忍住想敲她一個栗子的沖動,咬牙切齒道:我是。 林未定滿意了。立馬站起,抱著她撒嬌道:我們回家。 嗯東西都帶上。 東西?我沒東西呀。林未定茫然地環顧四周,顯然忘記自己剛才扔掉了她的包包。 謝裘煙默默地走到沙發角落,從縫隙里摳出那個委屈巴巴的小黑。 咦!我的包怎么在沙發底下? 謝裘煙不想說話。 二人叫了輛的士,一路上謝裘煙時刻揪著心怕林未定給吐人家車上,不停地哄林未定睡覺,沒想到林大小姐上車之后卻出奇的安靜,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將額頭貼在車窗上,窗外是一片繁華街景,燈火閃耀,可是卻有些不切實際的空,全是人,可全不是人。 仿佛此刻只有這輛車在向前走著,或者他們并沒有前進,只是窗外事物在不斷往后倒退。 她一出生便是那顆掌心里的寶珠,一路快樂活到了現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身外之物和身邊的人,她從來就不缺。 可是,她還是好孤獨啊。 逢場作戲慣了,沒想到有一天也能敗在一個人身上。 以往只有她甩別人的份,現在怎么還輪到自己被甩了? 呵。 掉頭。 司機師傅詫異的表情與謝裘煙無奈的表情在后視鏡里一撞,謝裘煙默了一秒,歉然道:師傅您繼續開,她喝醉了 司機了然地點點頭,又聽到一句:我沒醉!掉頭,我要去皇朝! 皇朝本市最大的娛樂場所。 謝裘煙權衡了一下是讓林未定在自己家鬧然后被鄰居投訴還是直接把她扔到皇朝自己嗨。她果斷選擇了后者。 結果到了皇朝,她又無比后悔做出這個決定。 早知道她來這是這個目的,她當初就應該把林未定敲暈,然后扛回家。 你,你,還有那個角落里的,頭抬起來看看。 角落里穿著寬大白襯衫的男孩喏喏地抬起頭,可是眼睛還是不敢看她們。 嗯長的還算干凈,就是這身材,嘖,差了點。林未定摸著下巴,看了一眼身邊陪著的經理,問:不還會是未成年吧? 經理點頭哈腰,連連保證絕對成年了,人今晚是第一次出臺,性子有些膽小,沒見過世面。 林未定滿意地點點頭,輕聲道:我就喜歡這種膽小的,像是回到了早戀的時光 謝裘煙在她身邊一臉黑線。 喝酒蹦迪k歌都不算什么,但是找牛郎? 這要是碰見那個熟人,她謝裘煙可以不用見人了。 姐妹,愣著干什么?趕緊挑一個呀! 合著您挑的幾個都是自己的? 謝裘煙嘴角抖了抖,說著算了。 來都來了!林未定攬住她的肩膀,瞇著眼打量著剩下的沒被挑走的站成一排鴨。 喜歡那種類型???第一個身材不錯,臉,還湊合吧 為首的男人聽到這句,沖謝裘煙挑了挑眉。 不喜歡呀,唉,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樣是個顏控,可惜今天頭牌被預訂了,下次來一定早點下手! 不可能有下次了。 要不,我把小白勻給你吧?別謝我,姐妹之間不用客氣。 小白,也就是那位十分害羞,臉說紅就紅的男孩,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謝裘煙,臉又紅了。 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明天周日!不準走說好陪我的! 那你還答應我回家呢?! 人家心情不好嘛林未定一副受傷的表情,泫然欲泣。 謝裘煙連忙軟了語氣,好吧。 終于,經理領著其他人走了,包廂里只剩下他們。 林未定身邊就圍了兩,左右兩邊都不落下,謝裘煙則遠遠地避開他們,坐到沙發最旁邊的角落,那個白襯衫男孩離她兩個位置,不敢亂動。 挑的全是這種奶狗型,學生氣質,還都穿著白襯衫,是想忘了誰,還是想記起誰??? 酒瓶被一個個啟開,香檳白色的泡沫宛如噴泉一般射出一道道弧線。林未定抱手斜倚在皮質沙發上,眼前卻是虛空的一切。 林小姐,吃水果嗎?右邊的男孩端著一盤果盤,笑問。 林小姐。左邊那個更年輕一些,相對寡言的男孩也開口笑道。 叫jiejie。她糾正。 好。右邊的男孩先人一步,湊近她的臉,輕喃一聲jiejie,你好美。 林未定紅唇艷艷,摸了摸男孩的臉,潔白無瑕的臉宛如瓷瓶,可是那雙眼睛一看就看得出來,世故、圓滑。 一點,都不像他。 她推開他,起身從酒架上挑了瓶酒,利落開了酒,對右邊那個男孩說道:你可以回去了,這瓶酒算你的。 男孩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沖同伴使了個眼色然后出去了。 左邊的男孩收回視線,臉上依然笑嘻嘻的,可是心里卻不是滋味,沒想到下一秒酒就全部澆在了自己身上。 薄薄的襯衫全部濕透,貼在男孩的身上,露出腹部肌rou和胸前兩點,香艷萬分。 他只是呆了一秒,然后平靜接受了。來這里兩年,他見識過太多玩法,這不過是最無害,最燒錢的一種,這件沒過百的襯衫浸了酒,反而和商店里那些他買不起的牌子貨一樣的價了,你說諷不諷刺? 站起來,衣服脫了。 他乖乖照做,一粒一粒慢慢地解著紐扣。 紫紅的液體順著他的腹肌往下,一滴一滴滲到黑色的西裝褲里。 她靠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喝著手中的香檳。還剩三顆紐扣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叫停。 回去吧。 沒辦法,一樣的酒,一樣的玩法,人不一樣,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她忽然好困,捂住了眼睛,指尖沾有酒的味道,卻像洋蔥汁一樣刺激淚腺。 謝裘煙嘆了口氣,遞給男孩一包濕紙巾,叫他們先離開,然后坐到她身邊,輕聲問:回去睡? 嗯。 * 又是一個禮拜過去。 幾個小時之前,謝裘煙坐上去b市的高鐵,現在人已經到了展館門口。 本來想和陳憲打聲招呼,點開對話框,然后又退了出去。 說不清楚是不想顯得雙方有多熟,還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她今天穿的簡單,露臍的短款上衣配一條軍綠色的工裝褲,腳底踩一雙馬丁靴,短發顯得更加帥氣。 陳憲的攝影展名為呈現,是他名字的諧音。 這人,可真自戀。 謝裘煙一進展廳,好巧不巧,正好碰見陳憲。 好巧不巧,他身邊還站了一個妹子,抱著他的手臂,眼神里全是仰慕的光。 她與鴨舌帽下陳憲的目光碰了一秒,然后她裝作不認識,又平靜地移開了視線,自顧自地看起了墻上掛著的照片。 陳憲收回視線,把自己的胳膊從女孩手里抽出來,道:我有事,得走了。 再不去,可能人都要跑了。 可是你都答應爸爸要帶我看展的!騙子! 他沒有,是栗子答應的。 【這可是金主爸爸的千金啊啊啊啊啊啊你可得關照點??!】栗子。 謝裘煙眼睛看著照片,可是心里還在關注著陳憲那邊的情況,看樣子他好像被纏住了,兩個人就像兩塊膠似的,女孩子看一幅作品,就要問一句陳憲哥哥,你這張照片為什么取這個名字呀?或者是陳憲哥哥你這張是怎么拍的呀能不能教教我? 陳憲要么不答,要么說:忘了。 謝裘煙心里冷笑,原來妹子都喜歡這種高冷范。 不過妹子你看錯了人,他媽的陳憲是個禽獸大騙子! 她現在只想早點離開,可是又想知道陳憲那邊的情況,一幅幅作品看過去就跟走馬觀花似的。 這幅情景,讓陳憲聯想起不久之前,謝裘煙和那個叫謝征的男人,如今角色顛倒,可是自己的心情依然不變,還是有些煩躁。 身邊的女孩第四次問起這張照片是怎么拍的。 他終于忍不住,冷聲答:瞎拍的。然后不管人小姑娘,一個人大跨步先走了。 在展廳的盡頭,他見到了謝裘煙。她正在看著一幅作品,側臉十分認真。 他大步走到她身旁,就像一只玩累了乖乖跑回主人身邊的寵物。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個比喻。 謝裘煙轉頭看到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被拉到一邊的消防通道。 注:歌詞摘自 被期末考試逼瘋的作者終于上線了 林季這對可能要虐了,謝陳這對只會越來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