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家的瓷娃娃16

    第二日，帶著山野氣息的晨風吹得窗簾簌簌作響，喚醒了熟睡的倆人。

    躺在斐思懷里的人兒長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后，有些迷蒙地睜開了雙眼，感受到身體里的異樣，嚶嚀著慢慢移開身子，呆愣地看著身旁的人，好像有些接受無能。

    恍惚間發現窗外的天已是大亮，女孩這才慌亂起身，在床上茫然無措地尋著衣物。

    動作自然也將斐思吵醒，怎么了？斐思看著身旁焦急的人兒問道。

    女孩睜著霧蒙蒙的大眼可憐兮兮地望著斐思說道，起晚了，上學要遲到了。

    斐思被女孩的淚水嚇了一跳，結果卻是這事，她不以為然地伸了個懶腰，環住女孩的身子說道，就這事??？怕什么？遲到一會兒不要緊的。

    自以為安慰到女孩的斐思卻發現女孩的眼睛更家紅潤了，安舒揉著眼角的淚，小聲哭啼著說道，我不要，我不要遲到，都、都怪你！

    這恐怕是安舒這個小軟綿第一次開口埋怨他人，但對于安舒來說，埋怨這件事，其實也只是對親近的人才有的任性。

    斐思也感受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更覺著女孩這話是在對她撒嬌，滿心甜蜜地將女孩摟進懷里，耐心地安慰道，沒關系的，今天我正準備帶你走呢，也不在乎那學上不上了好不好？我帶你去城市上學。

    不過女孩聽了這話后并沒有多喜悅，而是反問一句，你今天要離開了嗎？

    是??！你跟我一起離開。斐思如是說。

    安舒并未回應她的話，只是找著衣服忍著身上的酸痛慢慢捯飭起來。

    斐思見狀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她猜到女孩不回應她是因為家人的原因。

    房內的人是手忙腳亂，房外的人則是相對無言。

    安爺爺今日按時起來做了早餐，卻發現平日里早該起床的小孫女到現在都沒有起床，想到斐思那個家伙，便眉頭緊鎖。

    而受邀吃早飯的周澈看著老爺子兇神惡煞的模樣，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食難下咽，斐大怎么還不出來啊。

    這樣默默念叨了一陣后，終于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兩人。

    周澈立馬起了精神，揚頭問道，斐大，睡得很香??！

    這句話卻叫斐思變得不自然了起來，畢竟她昨晚可沒做什么好事，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澈，弄得周澈一頭霧水，回憶著自己哪里說錯了。

    而小安舒則是惴惴不安地看著面前的老人，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爺爺。

    斐思見老人陰沉的臉色和女孩不安的神情，頓感不滿，保護欲爆棚，站出來說道，今天是我賴著安舒不讓她起床的，要怪就怪我吧。

    老人淡定地瞥了滿臉憂慮害怕的安舒后將視線收回來，冷硬地說了一句，坐下吃飯，待會兒讓林村長家的車子送你去學校。林村長每日都會用小三輪運著一些新鮮的蔬菜去縣城里賣掉，是個實誠人，平日里也挺照顧安家人。

    斐思欲言又止，看著低頭吃飯的女孩，忍住了接下來的話，想等女孩吃完晚飯再說。

    女孩因為想要快點趕去學校，便大口大口往嘴里扒著飯，一旁的斐思制止了女孩，讓她小口吃，安舒表現得很聽斐思的話，即使著急，也只是小口小口吃著。老人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看在眼里。

    等吃完簡單的早飯，安舒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書包要往外跑去。

    斐思趕緊趁機一把站了起來，對座位上的老人畢恭畢敬地說道，安爺爺，我希望你能同意我昨天的提議，讓安舒跟我走。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將她照顧好的。

    安老爺子顯得比昨天平靜很多，沒有作出任何表態，聽到這話的安舒，怯怯地停下的步子，望著交流的兩人。

    安老爺子看了自家孫女一眼，沉著臉問斐思道，你為什么對安舒這么好？對她這么好你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斐思一愣，真實原因她自然知道不能說出來，但好處一詞著實令她反感，她忍著不悅解釋道，我很喜歡安舒，她還這么小，這么乖巧，我不愿意看到她過這樣艱難的生活，再者，我家有的是錢，我樂意給安舒用。

    一旁的周澈對斐思暗暗豎了個大拇指，這理由，還真是充分說明了有錢任性。

    我怎么相信你不是一時興起，而且安舒不是玩具，不是你喜歡，就對她好點，給她買幾件漂亮衣服穿，要是你日后膩了呢？你才這么小點年紀，懂得什么是責任么？看著也是挺魯莽的一個人。老人并沒有給斐思面子，直接將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就是看準了斐思那受不了氣的大小姐性子，想看她能忍多久。

    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的是，斐思還就真忍下了自己的暴脾氣，沉默了好一陣后，依舊低眉順眼地對老人說道，如果我的性子和年紀不足以讓您信任，那我愿意用我現在的真誠束縛住自己給安舒和您足夠的信任和安全感，您說得對，我無法保證我現在是不是一時興起，但我敢說，目前的我從未想過將安舒當作消遣，以我現在的年齡，我可以簽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將我日后的一部分財產劃于安舒，保證她日后可以得到良好的生活和教育。

    老人并沒有因為斐思的話而改變臉色，依舊一副陰晴不定的模樣，看著自家孫女問道，小舒，你想跟她走嗎？

    女孩被這一問嚇得立馬溢出了豆大的眼淚，往老人身邊跑去，拽著老人家的手泣不成聲地哭訴道，爺、爺爺，我不想離開你，你不要小舒了嗎？雖然斐思對她很好，但終究是血濃于水，心地善良的安舒怎么可能離開相依為命的親人。

    老人伸出一只因為飽經滄桑而黝黑開裂的手，輕輕撫上女孩軟軟的發絲，語氣突然變得語重心長起來，去吧，爺爺知道你很喜歡她，爺爺希望你去，不是不要你，是讓你去城里上學，你不是最愛讀書寫字了嗎？去那里，能學得更多，更好，想爺爺，還可以回來看爺爺！

    事實上是安富民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就這樣了，越來越衰弱，越來越沒精神，加上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枕邊人離去了，除了這個小孫女，也就沒什么可顧忌留念的了，就算這個斐思只是一時興起，安舒在那里應該也比在自己這個老家伙身邊強，至少，不會突然有一天就發現自己變成孤兒；至少，還有個人可以稍稍護著些；至少，可以吃好穿好，不用做那些臟活累活，不用受人家白眼......多好啊，他也沒什么遺憾了，這個斐思，只要有過這一刻的真心實意，那么日后對安舒也不會太殘忍。

    對于孫女，他明白自己守不了多久了，只希望這孩子能少一點天真善良，要是自私一點，該多好......

    ......

    舒舒，走了，我保證，以后會帶你來看爺爺的好不好？斐思牽著女孩的手保證道。

    安舒依舊眼淚汪汪，每走一步，便要回頭看一眼身后的兩位老人，安爺爺揮了揮手后便挺著筆直的背，扭頭回去了，剩下玉奶奶，在村口伸著腦袋向女孩揮手。

    當了許久工具人的周澈也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突然笑得陽光燦爛地對斐思身旁的女孩說道，放心吧！小舒，我覺得玉奶奶能照顧好你爺爺的。

    俊俏白皙的臉蛋笑起來還真挺能唬人，讓小安舒點了點頭。

    斐思一手肘杵開身旁的人，沒好氣地說道，胡說八道什么呢？還有小舒也是你能叫的？別套近乎，閃一邊去！斐思像老鷹護崽似的將女孩攏在懷里，不讓周澈接近。

    嘿！斐大，你這模樣哪是慈愛??？你不會捉人家小女孩去當童養媳的吧？周澈一臉懷疑地看著斐思。

    斐思挑了挑眉，突然陰沉著臉說道，你再多嘴，我就把你埋在這里。

    周澈立馬閉嘴，遠離了兩人，他覺得這事斐思也許真做得出來，畢竟這兩天她看起來好像忍自己很久了。（斐思：自信一點，把好像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