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離別

    高三僅剩的時間不多了，周西月和陸婧每天都沉浸在復習里，也沒有再想亂七八糟的事。周明輝每天看著那個來去匆匆的身影，連一句問候都說不出口，看著因為痛經肚子疼得趴在桌上的周西月，他幾度從身后經過都沒勇氣上前。

    她說，他們兩清了。

    他們從全天下最親密的人，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別人都說，不愛的話，就恨好了，至少還記得，可是周明輝不想，如果忘記自己能讓周西月快樂一點，他希望她忘得干干凈凈，讓他默默守著她就好，把所有的苦楚都交給他承擔，這些才是哥哥該做的。

    可是來不及了，曾經的周西月每天都大大咧咧笑聲不斷，和老師斗智斗勇，和同學嘻笑打鬧，都不見了，最諷刺的是，周明輝才是她痛苦的根源。

    日子就在教室前面一頁一頁撕過的高考倒計時上匆匆溜走，很快迎來了眾人翹首以盼的一天。

    兵荒馬亂，落筆為安。

    同學們都扔書扔試卷，周西月站在窗口，看著紛紛揚揚漫天的白色，忽地抓起自己的書包，把所有的東西統統倒了下去，白色的紙張迎著風盤旋幾次才緩緩下墜，像極了不得不結束卻叫人難舍的青春。

    結束吧，都結束吧，人也好，試卷也罷，都停留在這一刻，交付給過去。

    讓過去過去，等未來到來。周西月在心中默念，難得覺得如釋重負，輕松不少。

    高考結束之后，周西月也不再住在陸婧那里，搬回家不是不需要勇氣，但她也不能一直逃避，周明輝也很默契，幾乎總能和她錯開，避免出現在同一個空間里。

    高考成績下來的那天，他們四個考得都很好，a大是最好的選擇，頂級名校離家又近，還能相互照應。

    但他們彼此都清楚，大概周西月不會填a大，所有人默契地避而不談。

    西西，你填哪里啊。陸婧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周西月躺在床上發呆。

    z大吧，北方，有雪，我去看看雪。周西月用手胡亂比劃。

    不后悔了嗎？

    不吧。哪有那么多事后悔呢，最該后悔的事早就發生了。

    周西月將志愿單收的很好，周明輝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翻找，雖然心里已有定論，卻還不免有一絲期待。

    周明輝你這孫子真她媽害人，青青的嘴緊的要死，我怎么哄她都不肯說，害得我天天跟個變態一樣貼在她房門口偷聽。陸崢抱怨周明輝，上都上了，看個志愿還慫的一批。

    周明輝抑制住狂跳的心臟，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她填的哪兒？

    陸崢停了一會兒，z大。

    好，我知道了。

    周明輝，想要就去吧，不然，會遺憾一輩子。

    沒事，謝謝你。

    周明輝匆匆掛了電話，整個人扶著墻壁跌坐在地上。

    在期待什么呢？明明知道她比誰都更想遠離你，周明輝，你到底還在期待什么？期待她原諒你，還是期待她接納你？

    周明輝，你配嗎？你配嗎？

    周明輝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問自己，孩子般哭個不停。

    小孩周明輝，即將失去最珍貴的東西，不，早就失去了。

    周西月回家的時候，客廳里的燈沒開，但開門就是一股濃烈的酒味。自從周西月搬回來之后，害怕酒后失態傷到她，周明輝沒再碰酒，只是今天這個結果雖在意料之中，卻實在讓他難過得無法自持。

    周明輝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雙唇翕動，不知道做著什么夢，眼角通紅，漂亮的臉蛋渲染著無限悲傷，光是看著就讓周西月心痛。

    周西月內心掙扎一番，還是走過去將他扶正靠在沙發上。周明輝吃力地睜眼看她，神色恍惚，花了一分鐘辨認眼前人是誰，忽地攬過周西月的頭，拼命地吻上去，節奏焦急而紊亂，仿佛下一秒這個人就不見了，淚水卻不停地滴落。

    是現實也好，是夢也罷，讓我再擁抱你一次，真實地擁你入懷。

    西西，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吻累了，周明輝伏在周西月的肩上開始痛哭，周西月覺得難受，眼淚抑制不住地落，只能拼命咬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周明輝的眼淚和吻一起落在她的脖子，周西月卻舍不得推開他，他的手穿過輕薄的衣衫，去揉捏周西月敏感的粉粒，周西月整個人開始發軟，仰著頭迎合著他的侵犯，嬌吟陣陣仿佛在發泄復雜的情緒。

    明明是兄妹，可是每一次你在我身上作亂，我卻都不禁沉淪。

    到底誰錯了。

    直至周明輝微涼的手指穿過內褲，迎著柔軟的花徑去尋找依附，周西月才找回一絲清明。

    哥，不，不要她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從連綿不斷的嬌喘中艱難地說出幾個字，不能再繼續了，再這樣下去，她怕是就舍不得走了。

    不知是不是聽見了哀求，周明輝的手指頓住了，最后緩緩地離開秘地，卻還是整個人埋在她身上，雙手將她緊緊箍在懷里。

    哥？周西月喚他，他沒反應。

    就當我醉了吧，再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周西月衣衫凌亂，嘆了口氣，還是雙手環住他的頭，雙腿跨坐在他身上，和他相擁。

    也罷，此一別，不知相見何年何月。

    周明輝醒來的時候，懷里的人已經不見了，殘留的溫存仍讓他留戀不舍，她還愿意讓他抱，哪怕是因為力氣小推不開也沒關系，周明輝早已不敢有什么奢求，能離周西月近一點，再近一點，就夠了。

    兩個月對周明輝來說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最愛的人在身邊卻說不上幾句話，極其煎熬，可是煎熬之后，可能是長久的不相見，才最可怖。

    可九月份還是來了，周西月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他關著門，卻集中所有心思聽著外面窸窸窣窣的動靜，每一分每一秒都離分別更近。

    他是和周爸周媽一同送周西月去機場的，周爸周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他倆也只能默契地維持著和諧的表象?？芍芪髟略趺匆膊灰麄兯妥约喝W校，周爸心疼，小女兒一直是嬌寵著長大的，本來都沒指望她好好念書，反正再沒出息家里也養得起，高三臨了卻轉了性，成績飛升，如今也不要他們送去學校，是真的長大懂事了，更獨立了，周爸有點心酸，他還想永遠做女兒的依靠呢。

    但其實，周西月是希望那個城市沒有一點周明輝的痕跡，要淡忘就要徹底。

    周西月挨個兒和家人擁抱告別，抱著周明輝的時候，她感受到了他的喉結在動，在克制眼淚。

    哥，我不怪你了，以后自己好好的。周西月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周明輝一直在折磨自己懲罰自己，周西月都看得到，但發生的事情無法彌補，這樣就夠了，周西月想放下，也想寬恕周明輝。

    周明輝確實說不出的感受，一直希望meimei能重新快樂，她終于要放下了，他該為她高興。

    可是他們之間最后的一絲羈絆，灰飛煙滅了。

    回程的車上，周明輝的眼淚怎么都收不住，周父周母只當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還安慰他，我們以后去看她就成了，唉這孩子，要是跟你一個學校，我們還放心些，一個人跑那么遠去。

    那是我女兒勇敢。周父明明不情愿，卻還要夸女兒一番。

    可周明輝更難受了，看她嗎？好不容易離開他，她真的希望自己去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