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果一定要有表情，那就哭吧

    段坤推開醫院大門，帶著小趙風塵仆仆的趕到報警現場，他們挨得近來的早些，后頭還有十幾輛警車正在趕往這里。

    小趙一手持槍一手拿著手電筒，看到陳瀟驚訝了一瞬，隨即仔細觀察起來，他們收到的報警電話無一例外都是慘叫，十分凄厲的慘叫！

    這里很危險！到這邊來，小趙照顧好她！段坤在初步的驚訝之后迅速接近女人，將警服脫下蓋到陳瀟單薄的身子上，將女人護在身后。

    陳瀟抹了抹臉上冰涼黏糊的血液，從兜里拿出眼鏡戴上，視線終于清晰，腳步聲紛至沓來，她在小趙的身邊朝后看去，許多衣著制服的警察紛紛趕到。

    陳瀟被護送到醫院外面的救援車里，不多時又送來幾名病患，完全不清楚現在他們在醫院里發現了什么。

    小趙留了下來，坐在陳瀟旁邊靠近大門的地方，他似乎很聽段坤的話，看得出他很焦急的想沖進醫院里解決問題，可惜他被段坤叮囑留下來保護陳瀟。

    小趙，發生什么事了么？

    ??？哦，你，你在醫院里有聽到慘叫或者說奇怪的聲音么？小趙撓了撓頭，不好解釋眼下撲朔迷離的狀況。

    沒有。陳瀟說謊了，但她并不緊張，因為她知道現在大家很安全。

    沒有啊，嗯，沒事就好！好好休息！小趙咧嘴笑的十分陽光爽朗，在他看來，沒有危險就是最好的，至于能不能提供有效信息，是另一回事。

    不多時，段坤回來了，鐵青著臉，陳瀟垂著頭，偷偷抬眼看了看男人，似乎在她的印象里，段警官始終都保持著這幅事態不容樂觀的凝重的面孔。

    他很高大，頭發剃的寸頭，十分干凈利落，帽子下的短發根根立起宛如漆黑的鋼針，面目剛毅十分威嚴，陳瀟有點怕他，但看了看身上披的警服，又感受到這個我行我素的警官有著他獨特的溫柔。

    段坤扔下一沓材料丟給小趙，將二人帶到自己的警車上，他需要詢問陳瀟一些相關事宜，畢竟她現在又算個當事人。

    雖然不抱什么希望，可他心中那股強烈的預感讓他放不下這個女孩。

    陳瀟，絕對跟這些事有關。

    男人因為陳瀟在場，捻滅了嘴里的煙頭，小趙跟陳瀟坐在后座，他從鏡子里看著面色蒼白出奇平靜的女孩，朝著窗外呼出了最后一口白煙。

    生病了？都住院了，需要我送你去附近的師大附屬醫院么？

    不知道，陳瀟倚在靠背上，我好像上課的時候暈倒了。

    誒??？那豈不是很嚴重？看著資料的小趙一臉震驚的抬起頭，老大，師大附屬醫療系統不行，第一醫院又出事了，要不去市中心的武警醫院？

    不，不必這么麻煩，我已經沒事了，陳瀟搖搖頭，你們好像很急的樣子，把我放到路口就可以了，我自己走回去

    哇靠小meimei！現在可是凌晨一點半！讓你一個女學生走回去遇到危險了怎么辦！小趙甩開資料，一臉嚴肅的擺了擺手指，難得顯出了少年人的稚氣與活潑。

    警車比較老舊了，發動機轟鳴的聲音不小，速度也不慢，段坤瞥了眼女人，他現在很忙，但把陳瀟直接放路口肯定不行，況且他還有事詢問。

    你的眼睛流血了，真的沒事？段坤很在意她的眼睛，只要直視女人那雙看似水靈靈的大眼睛，他就會從中感受到無法言喻的惡意，那雙眼睛明明如此死寂

    不疼。雖然一開始鉆心的疼，但已經不疼了。

    不是不疼就沒關系的，要不要還是先去附屬醫院看看？

    太麻煩你們

    我們順路。段坤直接打斷了女人的話，這個女孩過于內向且不愿打擾到別人。

    嘿！真的順路！老大沒騙你，小趙朝著仍有些遲疑的陳瀟揚了揚手里的資料，我們下一個調查地是附屬醫院。

    調查？

    陳瀟聞言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段坤看著后視鏡瞇起眼，有點不對勁。

    附屬醫院離第一醫院不遠，驅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小趙你帶陳瀟去醫院，我先去報告地點了。

    放心吧，老大！。

    陳瀟微微低頭，看著小趙手里的文件，那似乎是感染源的地點信息，警察連夜一天調查清楚了所有變異的地點，現在又出動全部警力配合上頭來的調查人員組織行動。

    段坤是其中一個很小很不起眼的小組。

    但男人的經驗讓他抓住了這起事件中的源頭陳瀟。

    此刻女人正琢磨著怎么搞到文件，她必須去解決，毫無疑問這些帶槍的正義警察，可能會全部葬身在這些怪物口里。

    那是無法理解的力量。

    不是槍支彈藥能夠解決的！

    我好難受陳瀟撲在小趙身上，打掉了男人手里的文件，接著腿一軟坐到地上，喘不過氣似的急促呼吸。

    等！等我一下??！小趙撒腿跑進不遠處的醫院請有專業知識的醫生幫忙，他只能看出陳瀟可能是心臟有問題，這讓他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陳瀟默默看著那個飛一樣的背影，心中有些愧疚，但果斷翻看起文件。

    糟糕我記憶很差的

    背書從來沒背全過

    她感覺她的腦子就像一團漿糊，嗡嗡響的，什么都記不住。

    可是翻開文件，女人驚異的發現，自己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條理，她迅速的翻過一頁頁資料，記下那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師大附屬醫院后院變異植物記錄于02:13，攻擊性極強，原型桂花樹，已致死一條狗，數只麻雀采集細胞

    小水溝食人魚

    鎮區綠化帶惡性病毒

    下水道食人水蛭

    陳瀟！小趙拽著醫生飛奔差點沒把人拖到地上。

    呼、呼，慢點！哎喲，你慢點啊小哥，我都要被你拖出心臟病了！人呢？患者呢？戴著眼鏡的中年醫生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自己先進ICU了。

    不，不見了！陳瀟不見了??？小趙四下環顧，完全沒有人影，自己丟落的文件被扔在一旁，空空蕩蕩

    陳瀟已經來到了后院。

    因為段坤現在很危險，非常危險，她的大腦深處似乎潛藏著許許多多驚人的信息，她知道感染的異物有多危險，而且在群星之下成長的飛快！

    后院傳來了槍響，但毫無作用，對方是樹木，并不像動物那樣擁有可攻擊到的致命部位！

    血撒了一地，大片大片的

    濃重的血腥味讓陳瀟生理上有些不適，她跑的越來越快，她很害怕，卻加快了速度。

    樹枝幾乎整個貫穿了男人的左肩與小腹，他被從空中扔到地上，不知生死，陳瀟因為過于急切而摔倒在地上，眼鏡摔到男人旁邊，她拼命爬過去，手抖的停不下來。

    還還活著！

    救他，要救他

    要，要怎么辦??？

    她望著模模糊糊但無比巨大的rou塊樹木，淚流不止，胡亂的抹著眼淚，感受到身下人的溫度，陳瀟咬著唇用手指狠狠捅進右眼！

    嘴唇在貝齒下迸出鮮血，火辣辣的痛楚與抽筋似的疼痛讓一向沒怎么受過傷害的女人大哭起來。

    好疼，好疼嗚嗚啊啊啊為什么我會遇到這種事

    好疼啊，好熱

    隨著鮮血一并噴出的是粘稠的七彩濃霧，手指卡在眼球里，感受著像插在果凍里一樣的擠壓感。

    女人泣不成聲，血與淚染紅了襯衫，漆黑的月夜，空蕩蕩的大地上，仿佛只剩下她與垂死的男人。

    她拔出了手指，右眼已經形成了一個漆黑的漩渦，通向不知名的外鄉

    小趙與醫生來到后院時，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慘狀，段坤奄奄一息，整片大地都被他的血染紅了！而他身邊跪坐著一個蒼白的女人，正是陳瀟！

    她在哭，嚎啕大哭，仿佛崩潰的宣泄著。

    段坤的眼睛被染紅了，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身體也越來越冷，但是他明白，是陳瀟救了他，這個哭成淚人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女孩，救了他。

    艱難的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

    一定很可怕吧

    我這個警察做的可真不合格啊對不起，讓你害怕了。

    咳出鮮血，男人的身體震顫著，迷糊的視線里，

    是月光，

    與快要融進月光的女孩

    瀟瀟是小哭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