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夜逃
26夜逃
當林月虞再次醒來,只覺頭痛欲裂,她伸手撫向自己的額頭,強撐著坐直身體,馬車撞擊后殘存的木屑煙塵彌留在口鼻間,嗆得她干咳了好幾聲。 貴人醒了?耳邊響起諂媚的笑。 她將手移開面部,這才注意到對面的樹下坐了個舉燭躬背的豁牙老者。 借著這若隱若現的火光,老者的臉顯的有些陰森可怖。 林月虞咽了咽唾沫,老先生是? 貴人莫怕!我是馬夫。老者將嘴咧大,整張臉都皺成了菊花。 蠟燭被他放在了地上,燭光將滿地碎泥拖出長長的影子。 林月虞四下張望,可在燭光范圍之外的地方,只能瞧見漆黑一片。 她不由得皺了眉。 貴人可是在尋甚姑娘?老者嘿嘿笑道:馬受到了驚嚇,跑了,甚姑娘他們去前面找另一個貴人去了,見貴人昏迷,便將貴人留在這里等待。 另一個貴人? 想必是二公主了。 林月虞眉頭微微舒展,但很快便重新擰緊。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老者總是說一句笑一句,讓她有些不舒服。 山林間冷風晾過,吹得樹葉嘩啦啦的響,也吹得林月虞阿嚏一聲。 貴人可是冷了?老者繼續笑。 林月虞未答。 貴人的身子都是這般嬌柔,老者調轉了一下蠟燭的角度,突然話風一轉,貴人,你可真是個美人??! 林月虞一愣。 是我們這種鄉野村夫一輩子都娶不到的美人。老者又嘿嘿嘿的笑了幾聲,黑洞洞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手間是不停擺弄著的蠟燭。 林月虞避開他的目光,竟生成些驚恐來,又因著寒冷,而越發驚心。 她刷的一下站起來,在不斷旋轉著的燭光下,四處張望。 在燭光下的某一個角度下,密林縫隙間冒出了道弧度工整的物體,好似是一處孤宅的屋頂。 馬夫也跟著站了起來,彎著眼朝著她笑。 我,四處走走。林月虞道。 我陪貴人吧! 不必!林月虞說罷便走,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回頭,卻發現那馬夫竟然在五十米處舉著蠟燭跟著自己,火光下映著的臉似笑非笑。 胸口下的位置一繃,林月虞驚駭,腿上速度加快,直踏的草叢落葉唰唰響,那身后的腳步身就參雜在她的腳步聲和這唰唰聲中,細細聽去,竟與她步調速度一致。 她驟然緊張,心跳聲越發急促,這令她更是加快了腳步,到最后幾乎是跑了起來。 林月虞心懷忐忑的往著那疑似孤宅的位置跑,只求那真的是一處住宅。 或是她跑的太急,又總是忍不住回頭張望,竟迎面撞上了一碩壯的堅硬之物,疼的她齜牙揉頭,再將手往前一探,這才知罪魁禍首并不是樹木的軀干,而是一摸起來格外順滑的平面體。 她又靠著平面體往右走了三步,才確定這是一宅院外的墻壁。 這里真的是個住宅! 林月虞剛想喘口氣,又想到這樣大的私宅竟然未曾點燈,使得自己在一片幽黑中撞了上去,如此看來,有沒有人在里面并未可知。 身后的腳步聲逼近,那漂浮在深夜中的燭光如一團鬼火,幽幽的,透著不懷好意的寒意。 林月虞屏住了氣,貼住墻,一路向右奔跑,這道墻壁十分的長,她亦不知自己是否選對了方向,但她更知道,自己不能呆在原地。 萬幸,摸著墻壁的手倏地一空,她知道,她找到門了。 林月虞往那空擋處跑了幾步,胳膊往前一推,摸到了透著杉木香氣的大門。 開門!請開開門!纖細的手一下又一下的錘著門。 大門被砸的哐哐響,刺破了夜空的寂靜。 林月虞知道,她正在冒險。 按她的推斷,這宅子大概率是沒有人的,但她依然可以做出里面有人的假象嚇退老者。 先生,我是路過的,林月虞一面側耳聽著身后的動靜,一面做出在同宅內人說話的假象。 好的先生,我等你。她繼續大聲自言自語著。 這幾句慌話,又將林月虞說的臉色燥熱,果然面皮還是太薄,一說謊就覺得難受。 好在不是對著林三糕那張實誠孩子的臉說謊,良心不會過于不安。 心跳聲撲通撲通的,林月虞想,若是那老者不信自己演的這場戲,追到她跟前她該怎么辦? 顛了顛手掌心間的一捧灰,這是剛剛一路從墻壁上摳唆下了的。 用這東西,扔對方眼睛,然后再跑? 她苦惱的想著對策,身后卻沒了聲響,大著膽子又一回頭,已沒了那寒人的燭光。 馬車夫走了! 林月虞不敢放松,緊貼著門注意著四周。 噠噠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林月虞再次繃直了身體。 只是這踱步聲來的方向不太對,像是從門內傳的。 林月虞一愣,里面居然有人? 大門嘶啦一聲,從門縫里伸出一張滿是不悅的臉。 吵吵什么?年輕的門童話未說完,又倏地瞪大眼睛,上下唇一咬,差點閃了舌頭,少傅? 你認識我?林月虞也很驚訝。 門童拍著自己的胸膛,急道:少傅,我是太女府上的。 太女府的人很多,林月虞對這小童沒什么影響,不過居然會在此處碰到太女府上的人,林月虞更詫異了。 少傅如何在此處? 我林月虞因還未完全回過神,下意識卡了詞,總不能說自己是來見二公主的。 好在門童也就是隨口一問,更大力度的推開了宅子的大門,少傅能來可真是太好了,我等正為難的很,少傅且快快進來! 等等!林月虞還記得自己今晚要見二公主的事,并不想在此處多做停留,然門童卻似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不由分說將林月虞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