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
乞兒
西疆地處大臨最西邊的國界,天高皇帝遠,時常受到游牧民族及周圍小國的侵擾,百姓的生活并不安穩太平。 有時遇到荒年,上天也不庇佑,連月干旱無雨,莊稼顆粒無收。關泠記得這一年,西疆發生了旱災,城內百姓的生活可謂水深火熱,民不聊生。 許多百姓為躲避災害離鄉求生,卻大多暴斃于漫長遙遠的遷徙中。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她一路經過,遇上的荒民數不勝數,個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蝠嚹c轆轆,連走路的氣力都沒有,只能如毛毛蟲般匍匐蠕動?;虬俨±p身,無醫可救,因五臟六腑的劇烈絞痛而滿地打滾。 關泠拉著韁繩,馬蹄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災民,繼續朝城內行去。 若是前世,她只會毫無顧忌地騎著馬從他們身上踏過,陸漸之曾勸她存些憐憫之心,推己及人。 少女紈绔而冷漠地答道:漸之哥哥,眾生是不平等的,他們擋了我的去路,我為何要在意這些下等之人的賤命。 寧葭則截然相反,一路布施,寧可自己忍些饑餓,也要將馬車里的金銀細軟,珍饈糕點,以及貼身丫鬟準備的米面糧食全都一一分發給災民。 這一世,關泠默默打量著他們,她努力了許久,仍是沒有生出什么惻隱之心來。 災民會死,將軍會死,金枝玉葉的小姐也會死,且死得慘烈,死相殘忍,誰還會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可憐別人。 縱使關泠一路視若罔聞,還是有些災民慌不擇路地往那匹汗血寶馬的鐵騎馬蹄上撞,見她衣飾華麗,紛紛下跪磕頭,求她施舍些糧食。 關泠無奈,克制住欲揚起皮鞭的手,將身上佩戴的所有珠寶首飾,甚至連圣上賜給寧葭的金步搖都丟了出去。她刻意拋得很遠,又為了防止饑民爭奪踩踏而分散拋出,在他們忙著撿拾時,終于得以脫身。 她正準備馭馬前行,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不要命地抱住了她的馬蹄。那孩子瘦骨嶙峋,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嗓音稚嫩而沙?。喊㈡一丶?,我想阿爹阿娘 關泠只覺得好笑,她是他哪門子的阿姊? 放開。她無動于衷,將那句賤民咽了下去,只是毫不留情地威脅道,否則我踏碎你的賤骨頭。 阿姊,不要再丟下我了小乞丐哭得撕心裂肺,不依不饒,似一只賴皮猴子,雙手纏繞得更緊。 眼看著那些饑民撿了她的步搖花鈿,又重新如喪尸般朝她撲過來,暗處跟隨的光影也無聲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那劍光冷酷的寒芒令她莫名心驚膽顫。 關泠抿唇,俯身將地上的小乞丐抱上馬,任他坐在自己身前,她忍受著他身上傳來的酸腐惡臭,悶聲道,我帶你去換身衣服。便繼續朝城內前行。 好阿姊,我好餓,你頭上的花能摘下來給我吃嗎?小乞丐以為她心軟可欺,便得寸進尺,瞧著那朵將焉半焉的荷花直流口水。 再吵就給我滾下去。關泠兇巴巴道,抬手將慌亂中歪斜的花瓣扶正,牢牢地插在她有些松垮的發髻中。 小乞丐嚇得噤聲,枯瘦的手指伸進破破爛爛的領口,上下摸索。捏到一只圓滾滾的虱子,興奮地塞進口中,別有風味地咀嚼了一番,舍不得立即吞下去。只是終究無濟于事,還是餓得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關泠漠然瞧著他的舉動,眉頭突突直跳,縱然許久未曾進食,此刻胃里也翻江倒海,心中一陣惡寒。她覺得自己快要被臭昏了,而且身上也有點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噬咬爬行。 幸好,距離西疆城的中心,只剩下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了。 關泠進城后,并未急著趕去將軍府,而是在附近詢問客棧,挑了數十家,最后找了一家只剩下一間房的客棧。 她十分寒酸地將馬鞍上鑲嵌的瑪瑙摳了幾顆下來,兌了銀子,命小二先將那半死不活的乞兒帶去洗個澡,喂些吃的,再好生照顧她搶過來的那匹幾乎精疲力竭的汗血寶馬。 關泠快要哭了,她這輩子,上輩子,從來都沒有這么窮過。 那孩子洗完澡后,留下了一池污水,模樣其實可愛,生得很白,倒像是長安城里官家人的孩子,只是偏瘦了些。穿上正常的布帛小衣后,簡直判若兩人,吃了七八個包子,便又累的躺在床上睡著了。 關泠亦洗了個澡,將快要凝固在自己臉上的妝容洗掉,變成了她本來的模樣。換了一身粗布麻衣,頭發用根木簪隨意梳起,少了幾分明艷妖冶,倒也清秀照人。 這一章前世的女主三觀不正 女二善良正直 但是放在一起描寫 好像有點對比那味 不是想歌頌女主的特立獨行 更不是想襯托得寧葭偽善白蓮花之類 善良是很美好的一種品質 女主沒有 然后她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