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誘過來的
用你誘過來的
盛陽是被一桶水澆醒的。 她試圖活動身體,卻發現自己渾身都被綁住了。她緩慢而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與顧舒葉相似而又不同的臉。 是柳夕。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的卑微已不見,而是呼之欲出的興奮和歡喜。 殿下,感覺怎么樣?他依舊恭敬地稱呼她,只是眼里的戲謔藏都藏不住。 盛陽打量著面前的屋子,這是一間特制的密室,除了一扇僅容一人穿過的窄門,并無天窗和其他物件。 換句話說,這環境與銅墻鐵壁無異。 別看了,你逃不出去的,也不會知道這是哪。柳夕搓了搓手,毫不介意地在地上坐下來。 盛陽表面上很虛弱,內心卻一直在思考對策。她是從酒樓被帶走的,但侍衛為了安全,早就把酒樓圍了個密不透風。更何況衛準和林朗一直輪流守著。他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帶走她,只能說明她住的那個房間有問題。 如果不是從暗道逃走,那必定是密室,說不定她現在還在酒樓里 別想了!柳夕不耐煩地打斷她,他似乎比她想象中聰明很多,哪怕看著她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想要什么?盛陽開口問,凡事綁架,必定有所求。 我?柳夕笑得很奇怪,我想要的東西殿下給的了么? 他開始一件件地脫衣服,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全是他們曾經歡好時留下的痕跡。 我想把這些都還給殿下,殿下肯么?柳夕捏著她下巴問道。 盛陽直視他的眼睛,你是為了報復我? 報復?柳夕不屑一顧,我只想看你痛苦。 他拿出一排物件,在上面選來選去,似是難以下決心,從哪個開始好呢 你不會的,盛陽冷靜地打斷他,你若是對我動手,你幕后的主家必然不會放過你。 你倒是很聰明。柳夕停了手,緊緊盯住她,你還知道些什么? 能勾起他的好奇心就足夠了。 不如我們來賭一賭,盛陽與他談判,我若說對了,你給我松綁換個姿勢。 殿下倒是好手段。柳夕站起身子冷冷道,只可惜我不接受交易。 他準備離去,盛陽看準他開門的時機說道:你是衛家的人。 他扶在門把上的手又停住了,他轉過身竟開始拍手大笑起來。 都說盛陽公主是個風流草包,我看未必。他又走到她身前,那身后的門便展開了一道縫,一絲天光瀉進來,竟然已經是白天了。有光,那她不在地下??磥砹κ菐龔陌档莱鋈サ?。 他玩味似地看著盛陽,似乎在想她還能說出什么話。 盛陽卻閉了嘴不再言語。 他想了一會,起身鎖上了門,又回來給她松綁。 說吧。他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見他這副光景,盛陽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沒受什么傷,只是綁久了有些酸痛。柳夕給她吃的梅花酥酪是有問題的,她雖然能動,但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怪不得他肯痛痛快快給她松綁。 她定了定神,繼續與他消磨時光,企圖套更多的話。 山匪之事,怕也是衛家在策劃吧。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余光卻緊緊地盯住他。 他臉上沒什么變化。她只好繼續說道:衛家設局除掉顧舒葉,因為顧家接管了曾經的衛氏舊部,其一為報仇,其二為了方便重掌舊部,我說的可對? 柳夕不肯定也不否認,似在看她能猜到什么地步。 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顧舒葉死了,你們知道我來乾州,便精心布下這個局畢竟,綁架我可比策反長臨軍容易多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酒樓很是有問題。只怕鄒家也不怎么干凈! 柳夕笑了笑,她短短幾句話,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眼下盛陽不能確認兩件事,第一,州牧有沒有參與其中。包下酒樓的開銷不小,遠非一個州牧能輕松承擔,要么酒樓讓了利,要么是州牧有所圖。若是州牧,只怕那五千州兵都已被衛氏收入囊中。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第二,衛準在什么地方。衛家策劃此事絕非一日之功,怕是從衛準出生之日就布好了這一步棋。衛氏若想東山再起,必然需要個牽頭的人,那衛準,就是最有力的號召者。 柳夕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思考。他大發慈悲地說:許你問個問題,不過,可不許問我你在哪我是不會說的。 盛陽于是便開口道:衛準在哪? 柳夕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下子愣住了。等他反應過來,就笑意更深了。殿下問了個好問題,少主籌謀多年,眼下正與故臣敘舊,只怕是無暇分心來見殿下了。 盛陽知他在使離間計,故而對他的話一點也不信。 但既然衛準是他們的主子,那她總有機會能見到他。于是她開口道:既然你們少主在忙,那本宮就耐心等著是了。 柳夕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頗為不滿意,便動了心思想折辱一番,目光又流連在那些物件上。 這些東西,曾經在他身上一一試過,他知道哪個最疼又不容易留下痕跡,他受了那么多的苦,總該也讓她嘗嘗是什么滋味。 盛陽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搶先開口道:你既是我宮里的人,便知道我與你們少主的關系。你大可以試試,看你們少主知道你動了我會不會留你一個全尸。 柳夕恨得牙癢癢,哼,少主與你不過是逢場作戲曲意逢迎罷了!你倒是真把男人的話放在心上可惜那顧小將軍倒是對你一片真心的,死無葬身之地了還要保全一塊無用的玉佩! 盛陽知他在攻心,仍是控制不住設想顧舒葉死前的場景,她本就身體虛弱,縱然留了幾分理智不讓自己信他的話,仍是被他刺激得心神不寧。 柳夕見她反應便知道自己拿住了七寸,他笑得愈加嫵媚,若是殿下肯求上一求,我倒是可以扮上那顧小將軍與殿下風流快活。 我呸!她啐了一口,你一個下賤坯子,也配與他相提并論? 你說什么?柳夕忽然柳眉倒豎,掐住她的脖頸死死不撒手,殿下倒是好大的口氣,也不看看現在在誰的手中! 說時遲那時快,盛陽低下頭狠狠咬了他一口,他吃痛分了心,盛陽便趁機用之前縛住自己的繩子緊緊地勒住了他脖子。 她手上沒什么力氣,繩索又不是能一擊斃命的東西,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柳夕抓住她的頭發,又把她狠狠地甩在地上,想跑?沒門! 她又被綁了起來,這次是結結實實的,像個人形的繭。柳夕不再與她廢話,強行灌了她藥讓她睡了過去。 盛陽不知自己呆了幾天,柳夕自那日與她談過后就再也沒出現,似是怕自己再被套話。 她倒是不曾受苛待,每日自會有人送飯食和水,只是都下了藥,她吃了就會昏睡過去。 可是不吃,又實在是餓。 盛陽在餓死和昏死之間選擇了后者。 最起碼她得有命活著見到衛準才行。 她醒著的時候,就在腦子里盤算這些。鄒家既然牽扯在其中,那從一開始就是個局。鄒靜千方百計想與顧舒葉成婚,不過是想借機深入西南重聚舊部。只是顧舒葉堅決不同意,他們便順勢改了計劃,借剿匪之事痛下殺手,又趁她悲痛欲絕之時將她綁架。真是好一個連環計。 她在凄凄慘慘之下還能心生安慰,若是西南亂起來,怕就不是眼前這個樣子了。 終于有一天柳夕再度出現,逆著光高傲地對她說:少主要見你。 她被拉去特意梳洗了一番,頗有些落難美人的味道。她這才發現自己在深山密林的寨子里,周圍層層疊疊全是樹,靠她自己跑出去怕是有點難。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林朗能快點帶兵找到她。 衛準的房間比她呆的那個破銅爛鐵的屋子要舒服很多,他臥在榻上閉目養神,左右兩個侍女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捶著腿。 真是好享受! 盛陽看他這副樣子就有些恨恨的,心想等回去一定要大踹他三百回。 見她進來了,他睜了眼,命身旁人都下去。 侍女不肯,他便揚聲說道:主子要辦事,你們還要在旁邊看著嗎? 兩個侍女便交換了一下眼神退下了。 衛準沖她擺了擺手:吃。 她不肯,雖然心知他在做戲,還是滿腹委屈。 衛準以為她不肯信他,只好起身走到她身邊耳語道:未下藥,你信我。 盛陽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衛準默默地受了也不辯解。盛陽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她大聲說道:為什么騙我? 衛準明白到了她的意思,也配合著高聲道:為了我衛氏的大業,騙你又如何! 二人故作爭執了一番,待盛陽用過了飯才去榻上歇息。 盛陽沖門外大聲喊:不要!不要碰我!然后又小聲在他耳邊說:你也是被綁過來的? 衛準吼了一句:老實點!別逼我用強!轉頭低低說道:用你誘過來的。 盛陽又叫了一聲: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從你!接著咬耳朵道:你如何叫他們信你? 衛準啪拍了一下手裝作用力扇巴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跟著悄聲說:頗費了些力氣。待會我叫侍女進來,你換上她的衣服逃出去。 盛陽嘆氣,轉而開始配合著尖叫哭喊。衛準砸了桌椅板凳,鬧得叮叮當當響。 過了一會,門里的動靜停了,衛準叫了個侍女進去,說公主不太聽話,叫她送些媚藥來。 侍女紅著臉應了,出去的時候還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