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詩會
四.詩會
又過了幾日,天氣變得越發熱了。 賀章上門來糾纏過幾回,安寧一直沒見他。后來許是賀國公聽到了什么消息,把賀章揪回去練武去了,她這才有了幾天消停日子。 安寧躲在屋里,若不是懷清制止,她恨不得日日抱著冰塊過活,遞進來的帖子也一概被她拒了。 那種虛情假意的場合最是麻煩,安寧寧愿在家里坐著發呆,也不愿意混在人堆里跟那些人說京城里的八卦。 公主,有人遞帖子進來了。 若蘭拿著帖子進來時,安寧正吃著云糕,遂看也不看扔在一旁。 說了遞帖子一概不接的,你怎么還巴巴送到我跟前來? 若蘭頗有些為難,她從地上撿起來,又捧在手上:可是這是沈小姐遞來的,我想公主應該會去 安寧手里的半塊云糕一下掉進盤子里:什么? 沈南書同她一樣,最討厭這種場合,怎么可能遞帖子給她呢? 安寧連忙用手絹擦了擦手,接過帖子看了看。 帖子上確實是沈南書的字跡,上面說明日要舉行詩會,務必請她前去參加,還說這是她父親托付的事兒,不得不辦,邀了京中不少公子小姐,到時會分成兩廳,隔著簾子吟詩對酒。 名義上是詩會,可一看名單,女眷雜亂無章,公子們卻多數是書香門第出身,怕是沈從文想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從中挑一個做夫婿,沈南書推脫不得,又怕那詩會太過無聊,這才給安寧遞了帖子。 安寧看完了帖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若蘭不知內容,好奇地問道:怎么了公主?是有什么好笑的事嗎? 哈哈,只是心疼沈jiejie,苦笑罷了。安寧合上帖子,把我那件明藍色的鑾金流仙裙拿過來罷,我明日要穿。 是。 第二日安寧早早就起來梳洗打扮,她只帶了一支襄了翠色寶石的金釵,略微抹了些口脂,耳環也選了看起來寡淡些的。 走吧,別讓沈jiejie等久了。 這種場合,懷清是沒辦法跟著的,只有若蘭陪她上了馬車。 路上有些遠,安寧嫌無聊,便掀開簾子向外瞅著。 今兒天氣好,路上也熱鬧,叫賣聲不絕于耳,安寧有段日子沒出來,一時看上了癮,正瞧著兩位上了年紀的嬸子爭搶一塊rou,還沒等安寧看到那塊rou到底花落誰手,馬車便突兀地停了下來,好在她學過武,勉強穩住了身,一旁坐在下面的若蘭卻往前傾去,安寧手疾眼快,一把把她抱在懷里。 安寧氣急道:怎么回事! 回公主,是前方鄭家的車攔在那里,突然擋住了去路,奴才這才被迫停了下來。 安寧一對柳葉眉緊蹙:鄭家?車上是鄭家的誰? 回公主,是鄭家七小姐。 安寧氣極反笑:果然是她。 鄭家是如今皇后的母家,根基頗深,鄭家七小姐是如今鄭家大房嫡出的女兒,字榮榮,與安寧同歲小幾個月。 皇后不喜歡安寧,鄭家自然也不喜歡。鄭榮榮是被嬌慣著長大的,歷來喜歡和安寧作對,是京中唯一一個敢明目張膽和安寧作對的貴族女兒。 想來沈南書的名單上也有她,又或者是她沒帖子,聽見自己會來便巴巴上趕著來氣的。 安寧冷著語氣:現在便往前走,你只管著駕車,不必怕些什么,但凡出了什么事,也有本公主給你撐腰。 車夫應了一聲,一聲鞭響,馬車即刻動了起來。安寧數著數,不過五個數,果然聽到一聲飽含怒氣的驚呼。 安寧!你做什么! 聲音倒是大,安寧抬起車簾,果然看到一旁的馬車簾子也被掀開,一張怒氣沖沖的臉瞪著安寧,似乎要在她臉上燒出個窟窿才罷休。 呦,這不是鄭家meimei嗎?安寧假笑,一雙杏眼瞇起來,像無害的兔子,好巧啊,在這里也能碰見你。 鄭榮榮最討厭安寧這一副裝無辜的嘴臉,她伸出手指指責道:你少給我裝蒜!你明明是故意要撞我的馬車! 這從何說起呢?安寧微微一笑,我們只是照實前進罷了,難不成還要像某些不守規矩的人一樣,橫在馬路中央,阻礙他人出行嗎?那京城豈不是亂了套了? 你!你!鄭榮榮氣地身子發抖。 安寧揚起脖頸,微微俯視著看她:meimei若是喜歡停在這兒看風景,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還有約,先失陪了。 說完倒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接便走了。 鄭榮榮瞪著遠走的馬車,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你等著!安寧!遲早你會遭報應的! 斗贏了鄭榮榮,安寧心情都舒暢了不少,便覺著時間也過得快了,沒一會兒便到了沈府。 沈家是武將,門口擺的是兩只舞球的石獅子,威風得很。 此時已經有些時候了,來的人不少,安寧踩著凳下了車,周圍即刻安靜了一瞬。 沒辦法,安寧在京城實在是過于出名了。 十五年間未曾斷過的榮寵、從母妃那里繼承的驚人的美貌、yin亂不堪的傳聞 人人都愛她、嫉妒她、想成為她。 安寧倒是早就習慣了這些,她像只高傲的仙鶴,款款走進了大門。 一進去便有侍女領著她走進了內園,里面等著她的卻不是沈南書,而是她的哥哥,沈南丘。 沈南丘不似父親和meimei,從小便體弱多病,大病沒有,什么風寒咳嗽卻總是沒斷過,也是因此沈從文對他看管很嚴,不愿意讓他出去。 安寧小時候力氣大,鬼點子多,總喜歡背著沈南丘偷溜出去玩。偷鳥蛋、捉蟲子、捉魚摸蝦,樣樣帶著沈南丘,后來拜師在沈從文門下,沒了時間,他倆便反過來,成了沈南丘偷偷跑來看她,為她帶臨天閣新出的吃食來。 如今大了,安寧又怕傳些與沈南丘的傳聞出來,倒是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了。 現下四下無人,只有若蘭和沈南丘的心腹,安寧便不再端著,她坐在沈南丘對面,笑嘻嘻地打招呼:南丘哥哥好! 沈南丘穿了一身白色袍子,別了根玉簪,襯得他更淡然灑脫,他微微一笑:安安好,南書說她忙不過來,托我先來招待你,她等等就來,讓你不要怪罪她。 安寧道:我哪里會怪沈jiejie呢? 沈南丘不置可否,他從一旁的食盒里取出一盤糕點,擺到安寧面前:這是我早上令人去臨天閣買的桂花糕,還熱乎著,你吃罷。 臨天閣的桂花糕堪稱京中一絕,熱乎乎的、帶著桂花香氣的糯米糕淋上蜜汁,入口軟糯香甜,最受京中女眷小孩們喜歡。 安寧舔舔嘴唇,眼睛都亮了起來:還是南丘哥哥最懂我。 說罷她便揀了一塊放進嘴里,久違的美妙滋味頓時充斥了口腔,她幸福地瞇起眼睛:真好吃! 沈南丘失笑:慢些吃,沒人與你搶。 安寧點點頭,又揀了一塊進了嘴,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南丘哥哥不參加詩會嗎? 沈南丘怕她吃太急了噎到,便給她倒了杯水送到她身前,答道:我身子不好,便不去了,左右也只是同齡們聚在一起,我不在也沒什么關系。倒是你真的不去看看嗎?聽說來了不少公子,你最近不是在煩惱 沈南丘沒再繼續說,他低下了頭,耳朵微紅。 安寧知道沈南丘想說些什么:及笄的事兒嗎?沒關系的,南丘哥哥。 安寧喝了口茶水,是上好的鐵觀音,入口清香,瞬間化解了桂花糕的甜膩,她舒服地謂了口氣:有些事,想逃是逃不掉的,但在此之前,我還是能為自己做些主的。況且那些場面話我一概不會說,何苦去他們那里被他們恥笑?不如和你一同吃著桂花糕,看著天上的云飄來飄去,反倒享受些。 沈南丘垂下眸子,沒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一時間,沒人說話,園子里只偶爾有幾聲鳥叫。 安寧喝光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流動的茶水墜入杯中,碰撞出美妙的音色。 安安。 沈南丘總喜歡這么叫她,也只有他這么叫她。 嗯?安寧抬眼。 如果如果你真的選不出駙馬來,便挑了我罷。沈南丘臉頰微紅,似乎說出這些話廢了他不少力氣。 安寧有些不可置信,連著幾天,就有兩個老友沖自己求婚,她腦子亂哄哄的。 望向沈南丘,安寧與之對視看了好半天,悲傷地發現: 這位好像也是認真的。 第三個男主出場啦! 還差兩個!皇兄會先出來,質子出來后就離rourou不遠了。 現在主要走劇情,交代人物,等駙馬進門就能寫更多rouro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