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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七近日來在鴻軒商會那里耍足了威風。 要說商會之間的關系多少是有些曖昧,明面是講些什么互惠互利,貨船商品都從一處走,關系好的能拉著一起去夜總會睡女人;暗地里指不定勾結了什么將軍大帥,擺明了要把對家商會的單子連人帶船推進黃浦江才好 這樣一來二去的使絆子,鴻軒商會的人徹底與上海那處撕破了臉。會長賀儒遠雷霆手段,本就是在碼頭靠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發的家,如今自然也沒在怕的。 只是如今的貨物被斷了供應,雖然明面上沒說什么,但讓賀家的幾位管事的不禁犯了難。 賀儒遠此人,雖是出入夜上海的???,但這么些年未有妻兒,倒是當年在碼頭時收了不少機靈會來事的青年當義子。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賀家排行老七的干兒子賀七,給了他干爹一個驚喜。 原來賀七這些年雖然同其他兒子們一樣在商會中辦差事,但踏實能干,誠心實意結交不少發展實業工廠的同僚;并且賀七在匯報給賀儒遠之前,已經私下里同老板們談攏了價格,成本與當初比起來還降了兩成。 是以此次賀七是鴻軒商會的大功臣。 酒樓的前廳里坐著個男人,身著時興的西式襯衫,頭發整齊的梳在腦后,當下正低聲同旁邊的下屬說著什么,俊秀的面容側著頭只能瞥見此人深邃的輪廓。 那人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阮瑜一邁進門檻便瞧見他,正想悄悄抬眼看過去時,只見對方一道鋒利目光向自己投來。 阮瑜不自覺地貼向嬤嬤,抬手佯裝整理耳邊的碎發,擋住了男人窺探的鋒芒,見小二遞了牌子,忙轉身跟著嬤嬤去后院的房里了。 賀七雖然把商會的事情弄得還算是妥帖,但雜七雜八的雞零狗碎之事還需要花費精力去辦;他本想著今晚邀上幾個朋友來淮江樓坐坐消遣一番,誰知心腹剛剛密報賀儒遠竟有安排他去同上海某商會的千金見面 賀老狗的心思昭然若揭,賀七心里冷笑,怕的就是自己有異心,趁早就要開始打算用什么關系來約束他。 正是心里有股邪火難以發泄之時,一雙氤氳的眸子就撞了進來。 賀七這些年葷腥不忌,甚至有些妓子名伶服侍自己時都會面頰緋紅,所以賀七對面皮樣貌什么的也算心知肚明,仗著自己得天獨厚的條件,床上嘗過的女人大多是對著自己話語中百般討好,獻殷勤的居多,一種rou吃多了之后竟有些乏味了。 眼下遇見的女子眉眼多情,眸子里像沁了汪水,但低眉順眼的模樣卻斂起了睫羽間的水意瀲色,雪腮粉肌,掐了腰的淡色絲質襦裙下能看見細窄的身子和渾圓挺翹的臀;被他抓住偷看時,驚慌失措的抬手遮擋漏了一節玉腕,堪堪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一抹嬌艷的唇。 賀七只望向阮瑜離開的門角,心已是漏了一拍,手下的匯報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小姑娘看著最多不過一十五六,極其乖順的跟在婆子后面;偷看被自己抓住便要逃,這副怕生的模樣,倒不像是個女學生 像是個背著家里偷跑出來的嬌小姐。 好好的大家閨秀不做,怕是倉促的來不及,不然誰還只帶個粗使婆子逃呢?保不齊是最近上海鬧得沸沸揚揚的賣國賊阮家的 賀七心下對女孩身份算是猜了十之七八,暗暗發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耐著性子聽完了手下的密報后,沖著小二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