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
風云
第二日傭人來報蘇家有人上門了,鐘洛虞直覺大宅的人這時來應該沒什么好事,也不知是要教訓她這個禍水,還是要來趕她出公館, 她隨便收拾了一下下樓,見客廳沙發坐了一個年輕人,看見她下樓眼睛一彎笑著朝她喊了一聲:二嫂。 鐘洛虞認出來人是蘇時越堂弟,蘇家的二少爺蘇時運。她詫異道:二少爺你這是...... 蘇時運搖搖手中的文件袋對她道:大哥讓人帶話給我,讓我把這座房子轉到你的名下,文件已經準備好你簽字就行,剩下的我去辦就好了。 他這是怕死后自己會流離失所吧!鐘洛虞嘆了口氣對蘇時運道:家里正是艱難的時刻,要救你大哥出來花錢的地方肯定不少,這座房子要是變現能值不少,就不要轉給我了,拿去活動活動。 蘇時運......雖然她這番話很讓人感動,但怎么說得蘇家已經一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樣子。 呃......二嫂他小心斟酌語言道:咱家現在是不容易,但還不至于到這份上。 鐘洛虞詫異:上次宋婉芝來把家里說得就快樹倒猢猻散了。 蘇時運道:大哥被帶走的時候家里是挺亂的,造船廠被封,貨輪也被扣押。大伯父一下子就氣病了,大家一下子就慌了神。這幾天大伯父身體好轉已經開始理事正在和總理交涉,你放寬心。 聽見蘇時越的父親和總理交涉鐘洛虞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說你大哥的事有轉機。 蘇時運眼神黯了下來:總理要蘇家所有的海運生意才能饒大哥一條命,大伯父沒同意。 鐘洛虞雖然不知道蘇家的海運生意代表了什么,但總理肯定是獅子大開口了。不然雙方不會還這么膠著扯皮。 蘇時運見鐘洛虞臉色不好,又道:二嫂你別覺得大伯父狠心,海運生意是蘇家的根基。沒了它整個蘇家就完了,雖然大哥弄了幾個廠子,但現在兵荒馬亂的云二少又自顧不暇,撐不撐得住還是個問題。一大家子要吃飯,大伯也是很為難。 鐘洛虞淡淡道: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蘇家百年基業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兒子就拱手相讓,蘇家又不是才有一個兒子,眼前這個蘇二少也可以做繼承人。 她明白蘇時越的父親作為一個家長,要為整個家族負責。但她還是覺得滿心悲涼,若是可以她愿意用身上的每一分錢換回蘇時越的命。她可不怕,窮日子她又不是沒過過。錢可以再賺,人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她忽然想起昨晚根緹伶打聽到月小姐的下落,連忙對蘇時運道:月小姐家那個合伙人查爾斯聽說很是了不得,要是他出面總理會不會賣他面子? 他詫異道:二嫂你知道月小姐的下落,云二少托大哥打聽了好久大哥都沒打聽到。 鐘洛虞沒有回答他,只是追問道:你就說他管不管用吧? 蘇時越點點頭:如果再加上月小姐的父親應該是管用的,蘭家做的生意不一般,總理應該會賣幾分面子的。 鐘洛虞的心也放下幾分,她對蘇時運道:我會給月小姐寫信嗎,但是要保證這信得快點交到月小姐手里,你有沒有辦法? 蘇時運問:月小姐現在在哪里? 騰沖。 蘇時運沉吟一下點頭道:沒問題,我派人先到仰光然后坐船到八莫,然后從勐煥去騰沖。來來回回大概要一個月左右。 鐘洛虞著急道:一個月太長了,這期間要有什么變故怎么辦?多加點錢讓送信人辛苦一下,盡量快一點。 蘇時運苦笑:二嫂,緬甸和騰沖已經淪陷,這一路要繞過日本人不容易,一個月我都是往快了說。炮火連天的為了保險信都是要分好幾撥人送的,就這樣都還不知道月小姐能不能收到。 鐘洛虞現在哪里聽得進去這些,心急如焚的絞著手指:這種事當然要快,你大哥在里面命懸一線,說不得那一天總理就會要了他的命。 蘇時運也擔心自己的大哥,點頭道:我交待他們盡量快一點,你先把文件簽了在家等小心吧。說完他把文件袋里的文件抽出來擺在桌上。又掏出衣襟上別的著鋼筆擰開筆帽遞給鐘洛虞。 鐘洛虞接過快速掃了一遍文件,的確是過戶的文書。她簽上自己的名字。把筆遞還給蘇時運時忽然道:你大哥要是不在了,你就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是吧! 蘇時運接筆的手一僵,接過筆后擰上筆帽對鐘洛虞笑道:給月小姐的信還敢讓我送么?看著鐘洛虞臉色突變他嘆了口氣道:二嫂,今天這事大哥沒讓家里知道,只讓我來辦,你還不明白么? 鐘洛虞低頭道歉:對不起。 蘇時運簽好的文件放進文件袋,對鐘洛虞笑了笑:外面像你這么想的不在少數,我無所謂的。我們兄弟的感情不需要對外人辯白。 自此鐘洛虞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每過幾天都要打電話問蘇時運有沒有消息。她知道不會這么快有消息,但她的心太焦灼了每天過得都很煎熬。 安克儉也不閑著,每天都親自送一束花上門。也不進來,就放在大門口,對著房子凝視一會就走,鐘洛虞不準傭人拿進來,讓他們去跟掃大街的說一聲掃地的時候順手把這玩意給掃了。 有一天安克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精心挑選的花束被掃大街的扔進垃圾箱,呆了呆,但什么也沒說把花放在門口第二天照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