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如果我說喜歡呢?
6. 如果我說喜歡呢?
接下來的一個月吳渝寧很忙,畫不完的作業,臨近新年的社團活動,新年后的期末考試榨干了她所有精力,連每天雷打不動的跑步運動都顧不得了。 忙碌但也充實,她是一個始終保持著高度的積極性的人。 終于到一月初,C大的寒假和上海的初雪一起來了。 這是陳帆第一次看雪,但他并不怎么高興。 吳渝寧好像又戀愛了。昨天他打完球買了奶茶,跑到她宿舍樓下,碰見她和一個男生道別,那男生把手上的包遞還給她,很熟悉的樣子。 他當下轉身就走,吳渝寧在身后喊了他好幾聲也沒回頭。 今天兩人一起坐吳爸的車去機場,陳帆和吳爸偶爾閑聊兩句,卻并不和她搭腔。 有點高中那感覺了,自從國慶時說開了后,她已許久不見陳帆如此冷淡的樣子,吳渝寧心下有些發堵。 國慶結束前一夜的意外點醒了她,她知道他不高興,知道他不高興什么。 兩人一路無話到下機。 三線小城沒有機場,他們是在鄰市落的地,再轉車回家。 上車后陳帆和她說了今天第一句話:餓嗎? ???還好。 那你別吃了。陳帆翻背包的手停了下來。 吳渝寧撇嘴,一邊氣他的態度一邊又覺得好笑:你給我帶了吃的嗎? 沒。 那你翻什么? 沒。 你在生氣嗎,陳帆? 沒。 陳帆 沒。 我還沒說啥呢。吳渝寧笑死了。 陳帆從包里拿出一塊三明治丟給她,打心眼覺得這女的很會氣人,他惱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到家,一天舟車勞頓,晚上也沒能閑著。 好不容易到寒假,小伙伴們當然是迫不及待要見面的,梁臻在新開的一家火鍋店訂了包間,吳渝寧到家后收拾收拾就和大伙兒一起出門了。 吃飯的地方很近,步行十來分鐘,但他們騎了四輛小電動,一帶一,準備吃完飯在附近轉轉。 家里的氣溫和上海差得多,晴天的時候日均溫也保持在十五度左右,騎車并不會太冷,反而因為清涼的風而感到暢快。 幾個月未見,彼此都有說不完的話,甚至因為太過于熟悉而不用問對方意見,亂七八糟點了一堆菜和rou,湯滾下鍋,雖是在深冬,人卻和食物一樣熱氣騰騰。 黃亦在大學里加入了攝影社,挨個問他們有沒有看他朋友圈發布的攝影集,王煜成說看了,他用腳趾頭拍都比黃亦拍得好看,然后他的筷子就被黃亦丟到了地上。 梁臻說大學一點都不好玩,女孩子沒有高中的好看,找不到人談戀愛,張陽宇說確實不好玩,好看的女的都對他一見鐘情,太膚淺了,梁臻讓他不想吃飯就滾出去吹冷風。 吳渝寧一口熱茶還沒咽下,笑得嗆住了自己,陳帆在旁邊沉默地給她遞紙巾。 鬧哄哄的室內,分寸距離之間,吳渝寧凝眉看著他,像在問他還生氣嗎,又像在撒嬌。 陳帆別開臉,有些受不住這樣的眼神。 這頓飯以男孩們相繼響亮的飽嗝結束,大家商量著晚上去哪兒玩,梁臻突然靠過來跟陳帆說了句:你覺沒覺得,魚仔好像變漂亮了。 陳帆瞥他一眼,眼神可以說得上是冷漠,沒覺得。 可我覺得??上Я?,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meimei,我就追她了。 陳帆臉色徹底冷下來:滾。 梁臻頗感莫名其妙。 這么大陣仗把電動騎出來,最后無處可去,還是轉戰到青春年華。把車隨意別在巷子里,上了二樓,大屏幕上放的是孫燕姿。 老板是資深港臺樂迷,音樂品味跟他們差不離,這也是最初他們愛來這玩的原因。 大家進門都有點恍惚,梁臻大叫一聲:真沒想到啊,這小破店居然還沒倒閉。 老板從吧臺走出來,抬手就給他頭頂來了一下:在這咒我呢? 一群人笑出了聲。 輕車熟路地在正中間的大長桌落座,高中時期喝的果飲全部換成了雞尾酒,好似這就是長大成人的標志。 最能侃的永遠是梁臻,這家伙嘴巴沒有停下的時候,有他在的場子永遠不愁話聊,東南西北說了個遍,最后繞回到周邊人身上。 作為街道辦事處的候選人,梁主任很關注各位的感情狀態,尤其是巷子里唯一的女兒紅。 我們魚仔大學談戀愛沒? 害,這才上大學多久?我哪挑得過來。 張陽宇:我和你有一樣的苦惱。 梁臻:滾??!問你話了嗎?! 吳渝寧哈哈大笑。 張陽宇就不滾,他接著說,我跟你說,臻兒,我們其實談戀愛比你還難,你是能喘氣的就行,我們還得看臉,看臉,和看臉。 梁臻準備打人了,吳渝寧無辜道:我可沒有啊,我只看感覺。 一直沒開口的王煜成補刀:那還不是只對好看的有感覺,你以前談那幾個rou眼可見的好看,哥們也是有記憶的好嗎? 吳渝寧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視線下意識去找陳帆,他低著頭看手機,好像沒有在聽的樣子,她有點氣悶,難得沒跟這群嘴欠的對線,只說道:多久的事了,怎么還提? 他們在青春年華呆到十二點多才騎電動回家,吳渝寧和陳帆家靠著,自然而然跟他一輛。 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夜里風有些寒,吳渝寧臉往他背后縮了縮,陳帆車速慢下來,把車緩緩駛進巷子盡頭,停在兩家中間。 好像回到了高考完的夏天,他們一人一邊,一個欲言又止,一個低頭沉默。 吳渝寧掏出鑰匙,走兩步,又回頭,他果然站在那兒沒動。這是他的習慣,即使是不和她交流的兩年也保持的習慣,無數次無數次被她忽略的習慣。 她眼里閃著光,可能是被月色映襯的,也可能是新換的路燈太亮,她說:你不準備跟我說什么嗎? 陳帆手里捏著一串鑰匙,看著挺重的,應該是好幾樣東西的鑰匙,他把玩著其中的一根,也不看她,悶得要死。 一陣沉默,空氣好像凝固住了,事實上他今天一整天都像被上海的雪凝固住了,吳渝寧鼻子被風吹得通紅,她往前幾步靠近他,好脾氣地說:你為什么不高興? 陳帆依舊沒說話,吳渝寧耐心地等著他,直到他抬眸,視線放在她臉上,準確地說,是她通紅的鼻尖上。 他終于開口,頗有些認輸的意味:昨天那個男的是誰。 吳渝寧答得很快:同系的學長,他在追我。 他眼底晦澀不明,低聲問她:你喜歡他? 如果我說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