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姚(二)
程姚(二)
還是多年前那個家醫,如今兩鬢已有些斑白,望聞問切一番,仍是開了幾副藥。 林其出去送了送家醫,進來就看見程泊文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他便也順著瞧了瞧。 那二小姐蒼白著一張臉,額頭上蒙著一層細密的汗,蹙著一雙眉,眼睫輕顫,嘴唇緊抿。 二小姐這是心病??! 林其忽然嘆了一聲,可自家主子卻像沒聽見似的,還攥上了人家的小手。 瞧著是心疼了呢。 林其悄悄退了下去。 第二天,家醫診完,林其照例送出門,回來卻迎面自家主子。 程泊文闊步向外走,你在這看著,不要走開。 林其看著自家主子依舊英挺的背影,總感覺有點什么不一樣,卻又想不明白。 程泊文到東廂廳里坐下,抿了口茶,程楚就跨進門,也尋個位置坐下。 哎,我這一天天的,不知道四叔找我又有何事呀? 程泊文放下茶杯,脊背直挺,面如冠玉,只是眼下有層淡淡的青色。 程姚是怎么回事? 程楚瞪大了眼睛,故作驚訝,她我哪里曉得怎么回事?看著程泊文沉默不語的樣子,才一拍手,哎呀,程姚能有什么事?無非是她又走了歪路,被我那個meimei抓住了。也是啊,她現在干了什么事,能為她傷心的也只有她親姑姑了。 程泊文雙腿交疊,手指在膝蓋上輕敲了幾下,聲音低沉,我希望你能盡快取代程姚。 到底是上位者,我希望這種明顯帶著懇求的句子都能說得像個命令一般。 程楚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胳膊搭在扶手上,不想方才那樣長袖善舞,整個人顯出一種張揚又輕斂的意氣出來,對著面前的四叔輕緩地笑了一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原先四叔與我約定好,事成后必要時將股份轉給我,我知道四叔是君子,所以愿意答應合作,只是您明知道我不會嫁給晏東洙,卻要等到婚姻生效才將股份放到我名下,我也不知道四叔是什么意思。她呷了口茶,頓了頓,接著說道:再者說,程佑霖一死,他那個律師就馬不停蹄地把程棽叫回來,為的什么,還不是希望他那個傻meimei能護著點程姚,他也知道程棽重情,盼著旁人能看在程棽的情分上手下留情,偏偏程姚還是個不懂事的,一心想報仇呢,看誰都恨津津的,聽說前兩天還對著程棽放狠話,也就程棽愛干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喏,現在不就是了,為著三兩句話就能傷著自己。 程泊文目光掃向她,程棽不該回來。 我是答應要讓程棽被送出國,可沒說不能讓她回國啊,她那么一個大活人,難道我能一輩子把她攔在國外嗎?程楚皺了下眉頭,不解:況且程佑霖已經死了,爺爺也去世了,誰還能傷著她? 說完兩人一陣沉默,沉默可以代表很多東西,此刻,顯然兩個人有了共同的認知,程楚挑眉,程姚應該不至于吧? 既然老爺子選的你,我希望你能速戰速決,不要拖延,股份兩天后會轉到你名下。他打擊人起來也是毫不留情,兩個星期內成不了最大股東,我看這個這個家主你也不必去做了。 程楚明艷一笑,只要四叔能支持我,那自然不在話下。 看著程泊文皺起的眉頭,才想起他平時最不喜歡油嘴滑舌之人,那又怎樣,程楚在心里做了個鬼臉,踩著高跟鞋走了,漆皮紅裙行走間被漾出張揚的弧度。 程棽醒來的時候,一絲極亮的光線照射在遠處的案幾上,旁處都顯得灰暗下來。身下的被褥柔軟又服帖,也許是生病的緣故,讓她難得想再躺會兒,但喉間干澀,稍有不適,正待她強迫自己掀開身上的錦被,門卻吱呀一聲開了,她便緩緩地掀起睫毛去瞧。 窗外的夕陽正盛,只投到了來人黑色的西褲和上衣的衣擺上,其他地方的暗色讓她瞧不太清楚,沒待她想仔細地去瞧,那人就合上了門,向這邊走過來。 待他走近,程棽才看清來人。 生病的緣故,程棽素著一張臉,黑色的長發筆直柔順,沒有任何的繁復的發型或發飾,因為側起的動作,尾端鋪在錦被上,這幅姿態卻并不顯得其柔弱,因為她慣??慈硕际侵币?,黑漆漆的眸子盯著你,或輕銜笑意,或嘴唇緊抿,都是認真的、讓人信服的、非常有決斷力的樣子,但看到來人似乎有些發懵,像枝頭的白花,盡管在冷風中顫顫巍巍,卻并不屈服,甚至依然散發著芳香。 程泊文從八仙桌上沏了杯茶,坐在床邊,遞給她,程棽卻不看唇邊不遠處的茶水,只抬眸靜靜瞧著他,半晌,才接過。 連喝了兩杯茶,程棽想起身,被程泊文按著躺了回去,她稍瞪眼睛,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程泊文卻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只問她:我聽阿善說你要讓程姚掌權了? 程棽枕頭上仰躺的一張臉平整又滑嫩,她聲音平靜,這本來就是她的位子。 沒有什么是本來就應該的。程泊文垂著眼,眼里晦暗不明,無論怎樣,我希望你這周就回國外,不要耽擱。 ...為什么?程棽盯著床尾的香薰。 程姚不適合掌權,無論是經商還是掌家,不然你為什么把阿善阿緒都派到海南盯著她?程泊文睨著她白膩的側臉,...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我問為什么讓我出國?程棽眼瞳水潤,固執地盯著他,這是我的家,我不能留在這兒嗎? 話到后面,已經夾雜著一絲哽咽,程棽別過臉去。 程泊文捏過她的臉,看著她濕潤漆黑的眸子,蹙著眉給她擦去淚痕。 你請家法教訓程姚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她與郭家纓交好,為了透支股份,不惜和郭家的遠親合作,讓外人持有。既然家主是她,她掌權不過早晚的事。她這般心急,你不想想為什么? 他看著程棽稍顯可憐的神情,輕輕地嘆息一聲,因為老爺子選定的家主不是她,甚至不是程佑霖,而是程楚。 程棽難掩詫異,想張口詢問,程泊文像知道她要問什么似的,答道:這件事情程姚并不清楚,但程佑霖在世時一定交代過她要爭股份。這也就是為什么程佑霖的律師會找來你,程楚與程姚爭權,有你在中間,程楚肯定不會下重手,你在中間也兩頭為難?,F在出國是你最好的選擇,況且程姚這般心性,也難保不會傷到你。 為什么是程楚? 你爺爺做出這樣的選擇,自然有他自己的決斷。 也許夕陽已經漸隱,屋里更暗了些,沒有開燈,顯得程棽裸露在外的皓腕更白。 ...為什么是程楚? 兩廂沉默。 讓阿善給你訂票,收拾行李,盡快走吧。程泊文淡聲囑咐,不要耽擱。欲起身要走,卻被人扯住了衣角。 程棽纖細柔白的手扯住他,衣袖滑到手肘,一雙眼睛盈盈地看著他,他側臉去看她,她整個人緩慢地坐起來,偎在他懷里,纖細地手臂環住他的腰,腦袋靠在他的頸窩里,他的視野里,只能看到稍顯寬大的繡著暗紋的白色絲衣,懷里的人又香又涼,又輕又沉,讓他想到暮色里盛開的百合花,飽滿地、羞怯地展露著。 那我什么時候回來? * 正文已行進一半,再不寫床戲手都生了,預計下兩章 下一章開始收費,一章2500 ,都是99po幣(折成人民幣兩毛多,這本完結大概三塊錢),大家也可以關注我微博,實在登不上或者不想買的也不要讓書販坐享其成! 最后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和投珠!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