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我如心新人
憐我如心·十四
見過二駙馬! 她從沒像此刻這般生衛欽的氣,送武將也好,送御醫也罷,可眼前這位是當朝宰相最小的兒子,二公主的駙馬爺秦孝之,讓她如何下得去手?再者說,這二駙馬不是房事不中么? 嗯?為何考慮這事?杜若蓮懵了。 秦孝之看著比她還慌,連連揚手讓她起來,免禮免禮,現下不在宮里,不必拘著,也不必稱我駙馬。衛欽私底下喚我秦小爺,你一樣就好。 是,秦小爺。 今晚杜若蓮只想速戰速決,不敢與秦孝之多磨蹭,找出香餌點上,主動寬衣解帶鉆被窩躺穩,等他動手。 這時她仍想不通,衛欽為何送個床上不中用的男人來。 秦孝之拘謹,脫衣上床的姿態笨拙,顯得杜若蓮這套動作行云流水老練得很。 二人直挺挺并行而臥,更尷尬了。 秦孝之一動不動,杜若蓮犯嘀咕:今晚衛欽怎沒來看著? 他不在,倒讓她心里沒底,反復掂量做還是不做,更不明白,衛欽究竟是要秦孝之來滿足她身子,還是讓自己來伺候他呢? 胳膊肘忽而一癢,她一動,無意間碰到秦孝之的手。 他像被觸碰了機關,一把扣住她手腕,猛地翻身壓上來,濕熱的吻緊隨其后落上脖頸。沒有許靈杉那種細致輕柔的愛撫,沒有岳祺那樣粗重狠厲的揉摸,秦孝之的手直接插進腿縫,揉按上陰阜。 杜若蓮仍是敏感的,幾下刺激后,xue口春水潺潺,雙腿扭動時觸及秦孝之下體,是硬的。 那二公主怎嫌他不中用?莫非時間太短,尺寸不佳? 是何原因,試試便知。 杜若蓮難得主動,好似身子被那三個喂饞了,男人硬著陽物壓在身上,這口不吃便心不甘。熟練褪光秦孝之下身衣物,分開雙腿讓他嵌入,手把上他腰際,只等他一個沉腰插進來。 秦孝之下體在發力,卻是對抗性的,像是在抗拒本能,不讓自己在欲望驅使下cao了身下的姑娘。 已起興的杜若蓮以為他放不開,握上那柄滾熱往xue口拽。這一握惹秦孝之渾身發顫,腰腿失控往下一沉,眼看戳到xue口,忽然掙命大吼一聲,翻身躺平,氣喘吁吁。 杜若蓮驚著了,yuhuo當即熄一半,忐忑著問:秦小爺,您怎么了? 秦孝之又一聲悶吼,雙手遮面,顫著聲道:對不住,我做不到!他拳頭重重砸在被上。她允許我和旁的女子交合泄火,可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違心去睡她以外的女人! 杜若蓮一怔,失口問:誰? 二公主,我的妻。 這二公主是女衛欽?不是駙馬不中而是她不中?可那滿宮面首又怎么回事?還是自己各種吃覺得虧欠夫君,故而愿意讓他與旁人歡好?那也不對啊,就算二公主想給他找女人用,宮女那么多,何必鉆別人妻子的被窩,還是衛欽之妻的? 太多疑問霎時擠進杜若蓮腦中,滿滿登登,擠到她想問都不知從何問起。 秦孝之平復下情緒,問杜若蓮:你也算陪著她長大的,竟沒看出來么? 看出來什么?杜若蓮真不知。 咱們這位公主,是女兒身,男兒心,她不愛男子??! 那、那您還有那些面首? 掩人耳目罷了。 秦孝之神情戚戚,杜若蓮更是心如亂麻,想是剛才燒紙沖撞啥了么,讓她短時間內要消化這么大的事! 話聊至這份,她也索性敞開說。 二公主斷袖,皇后可知情? 看著長大的女兒,怎能不知情。 秦孝之重重嘆口氣。 看來皇后手腕可以,能把她這癖好藏到連你都不知。 杜若蓮預感接下來聽到的事,八成復雜沉重,可秦孝之臉上卻慢慢浮出一層淡淡的笑。 父親是當朝宰相,兄長皆在朝為官,作為小兒子,秦孝之本應也能有番作為,奈何老天爺偏讓他一見佳人誤終身。 得知二公主要在朝臣后嗣中選駙馬,眾人避而不及,一旦被選中,便再無為官高升的可能。秦孝之本不想參選,奈何家中適齡又無官職的男子僅有他自己,當宰相的爹更要起帶頭作用,他不得不去。 歷朝歷代,駙馬都是皇帝來挑,哪知這二公主倒反天罡,親自選夫。未見其人時,候在殿中的少年郎們竊竊私語,說這公主怕是不好伺候。 皇帝上殿,二公主款步跟著站到一旁。 本公主不愿強人所難,你們哪個愿做駙馬,站出一步,不愿也無妨無罪。 連父皇的面子都不給,竟先開口! 秦孝之猛一抬頭,剛好與她四目相對。 她俯視下方冠玉男兒時那高高在上之氣勢,竟讓秦孝之短瞬恍惚,分不清哪個才是王。與她對視那刻,似有刀子從她眼中飛出來,貫穿心口化作毒咒,轉瞬浸透骨髓。秦孝之心跳猛烈,手腳皆不聽使喚,邁出一步。 秦孝之愿意! 如此他便成東燕二駙馬,還未擺脫父親對他莫名其妙強出頭的惱怒,二公主又給他當頭一棒。 老實告訴你,我不愛男子,絕不會跟你同房。我會擇機找父皇鬧,讓他同意你我和離。 秦孝之頓覺天旋地轉,那您為何選駙馬? 這非我所愿,是母后執意!我特意擺足架勢唬你們,無人肯愿此事便可作罷,偏你不知好歹站出來!我倒不明白,你是宰相之子,前途大好的男兒,怎會甘心做我駙馬! 一見鐘情,公主信嗎? 二公主啞口,接著秦孝之跪地央求:秦孝之已是公主的人,要殺要剮皆可,只求不要合離!父親已經因我自斷前程而震怒,若我再被棄,怕是他在朝中再抬不起頭了。 秦孝之眼中看不出虛假,只有誠懇。二公主收了怒氣,警告秦孝之:男人守活寡,也不好受。 這守活寡的男人,眼下正和杜若蓮相隔半尺有余靠坐在床欄邊,委屈又可憐。 杜若蓮問他:您真喜歡二公主? 他搖頭,不是喜歡,是愛,是憐。 憐? 這字杜若蓮只能聯想到可憐,而備受寵愛又瀟灑恣意的公主哪里可憐。 我愛她博古通今堪比帝師,愛她聰慧絕頂頗有武皇之質,也如此,我才覺可憐。只因身為女子,滿腔宏圖大志無處施展,才能才干不得重視,哪怕生母皇后也視她光芒而不見,一心撲在那對草包身上。 杜若蓮當真不知,二公主還是豪杰人物。記得在剛進宮時,她陪二公主同皇子們一起上學,沒多久先生便說無法再教她,如今想來,怕是先生早教無可教了。 他先頭的話有一處讓杜若蓮不爽,您夸公主聰慧能干可以,但不能說皇子是草包啊。 秦孝之一嘁,草包尚且能燒火,他們會什么?原本草包有一個便夠了,皇后執拗,才變成一對惹人厭。 此話何意? 杜若蓮探知心起,秦孝之直言不諱。 孿生子常有,在皇家也不稀奇,然縱觀古今,鮮見哪朝哪代是孿生子之一做了皇帝。每每后宮女子誕下雙生兒,皆只報其一,另一個要么直接溺死,要么偷偷養著,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正主一個替身。 皇后不知打什么主意,雙生子落地時,她特意命宮女四處大喊,惹得人盡皆知,皇帝想藏下一個來不及,說夭折一個也不妥。嫡出皇子夭折非小事,按理要安撫皇后及其母家,賞財也好加封也罷,總歸令她家族勢力更大。 原本要倒霉的孩子就此顯擺于人前,在皇后一路細致照拂下安穩長到現在,已遠赴國境,準備統領邊軍。 秦孝之仍保持距離坐得遠遠,夏末夜涼,二人抱著被子長談,杜若蓮險些忘了,衛欽把他送來所為何事。 想問的,杜若蓮還是要問完。 您來奴婢這,是二公主的意思吧。 秦孝之點頭。 除了沒夫妻之實,二公主待他很好。知他喜古畫,帶他喬裝出宮四處淘騰,知他父親希望兒子們爬得更高,便跟皇帝舉薦他幾位兄長,如今皆位高權重。秦孝之心明鏡的,這些好只因他懂她,她拿他當友人,當兄弟,而非愛侶,可他知足,此刻臉上滿足不像裝的。 她主動提出給我安排女人,我不愿。紙包不住火,萬一被人抓住把柄,必然牽連全家??伤f,她找的人絕對安全,接著傳來衛欽,才知安排的人是你。 屋里一下安靜了。 片晌后,秦孝之才說:若蓮,我不想瞎她的好心,也真真做不到與你交合。她不喜男子是她的事,我愿為她守身是我的事。今夜之事,我會對她和衛欽說,是我真不中用才沒成,她應不會怪罪我,衛欽更不會怪你。 杜若蓮苦笑,嘆衛欽這人情賣得妙。他早知曉這駙馬爺乃癡情種,不會真走那一步,既不得罪二公主,也讓她免了一大為難。 畢竟真和他怎樣了,她不知再回宮怎么面對二公主。她原對這叛逆皇女無感,聽秦孝之一說,陡然生出些羨慕。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喜不喜歡是一碼事,有人癡癡憐愛又一碼事。秦孝之也算有情有義,無緣做露水夫妻,交個朋友也不虧。 一番長談結束,二更銅鑼聲響,杜若蓮打起哈欠,秦孝之提議再找出套被褥,他打地鋪對付一夜。杜若蓮哪敢讓駙馬爺睡地面,慌忙間胡亂說:秦小爺放心睡這兒,奴婢去大監那兒睡。 秦孝之聽之一愣,接著噗地笑出聲,果然衛欽極愛你,他憐心閣的羅漢床上還沒睡過女人呢。 憐心閣,不就在書房邊上,原來衛欽每晚都睡在那兒嗎? 出門前,秦孝之語重心長對她道:看你是個實心腸,我多說一嘴。你是皇后的大宮女,應伺機點點她,有些事表面看著好,實則不然,越順心遂意,越要警惕,切勿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這話與衛欽說的如出一轍,也和他一樣沒把話說明白。 杜若蓮揣著狐疑,秉燭行至憐心閣,房里亮著,叩門無應,躡手開門進去,床上被褥平整,一側屏風后燭光格外亮,映出一個人影。 好像沒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