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之徒

    斯棠皙白的臉漸漸有些發紅，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這意外的吻，少年時期有過簡單的身體接觸，可從來發乎于情止乎于禮，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躺在同一張大床上，冰涼的唇瓣緊緊貼在一起，他堅硬的胸膛壓緊緊壓著她柔軟的身體，疼痛也十分清晰。

    她睜開眼睛瞧著他纖密的黑睫，俊秀的眉發，純黑深邃的眼眸里涌動的異流，如火如霞，仿佛蘊藏著壓抑多年的深情與不甘，似要將她灼燒成灰燼。

    斯棠在心里冷冷哼了一聲，十分鄙夷他輕薄的舉止，身體使不上力氣來，嘴唇被人銜住，唯有一雙眼睛自由地瞪著他，眼里的刺諷也愈發濃烈。

    年少時他就愛玩這樣拙劣的戲碼，仗著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讓別人自以為是，讓別人自作多情，讓別人誤以為他對她也有著情深款款的愛意。

    過去是慣用他那雙泛著濫濫風情的鳳眸凝視著她，瞧得她臉紅心躁地別過眼，心里卻像生出花來一樣歡喜。

    年紀尚小時，不敢有什么親密舉動，如今皆已成年，男歡女愛不再是臉紅禁忌，便可以將她壓在床上這般欺凌了嗎？

    季暻抬起臉，眉眼含笑，瞧著身下一動不動的斯棠，圓潤的指尖拂開她額間的碎發，又憐愛地親了親她的眉心，抵著她道：這是我們之間第一個正式的吻。

    斯棠瞧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他實在生得好看，唇紅齒白，面色如玉，她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他細膩光滑的臉。

    季暻任由她的手在他臉上肆意妄為，時不時低下頭吻吻她的唇，眼里的顏色愈來愈濃烈。兩人四目相對，呼吸交纏，夜色沉沉，月光穿透紗簾蔓延到床尾，空氣也變得旖旎起來。

    斯棠清晰地感覺到兩人貼在一起的皮膚愈來愈燙，季暻的眸光也像是吃了春藥一般越來越迷離，她用手掌遮住他那雙禍人的眼睛：你想干嘛？

    你高中看過那么多的黃色文學，你覺得，我現在想干嘛？他握住她的手腕，單手撐在床上，托著下巴，與她拉開了一些距離，身體仍是死死將她禁錮在床上，臉上帶著些自持，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她的意見。

    你才看小黃書。斯棠被人戳到了脊梁骨，想起那段往事，不管后來世事如何發展，結局如何破碎，她曾經愛上他的那個瞬間，的確很美好溫柔，想起來，內心猶存幾分柔軟。

    可是她昔日歡喜的少年，不是十八歲那年冷冰冰推開她的人，更不是現在這個把她壓在床上做著流氓行徑的人。

    我們那個年紀的男生，一般不屑看小黃文，太無趣了，我們都是直接看電影的。季暻托著側臉，臉色因這身體里難以克制的欲望，看上去不怎么自然，可是即使什么都不做，這樣借著言語調侃她，他竟也覺得十分快意。

    不如，你用你看過的那些小黃書經驗，我用我的電影經驗，我們試一試，看看古人是否誠不我欺？

    他循循善誘，衣衫凌亂，雪白的襯衫掉落了兩顆扣子，露出白皙卻又棱骨分明的肩頭，鎖骨精致，線條流暢，男人眸光澤澤，用他傾城的美色勾引著身下不為所動的女人。

    斯棠從他的話里捕捉到一條信息，用她根本不相信的語氣問道：你沒有跟別人做過嗎？

    季暻一愣，有些赧然，抽出手指，把緋紅的面頰輕輕埋在她的肩頭，低聲喃喃道：我說了，剛剛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身材那么好的女朋友，不覺得暴殄天物嗎？斯棠不知道該說什么，語氣里還帶著一絲惋惜，隨后又反應過來，想著他又在誆人。她抬起頭，眉眼盈盈地看著他，細聲道：我記得你大學談了戀愛的。

    她甚至還記得他女朋友的模樣，豐乳細腰，波浪卷發，千變萬化的美瞳與妝容，萬年不變的黑絲與短裙。斯棠曾經暗戳戳地點進她的個人主頁，那姑娘酷愛自拍，也落落大方地展示自己豐腴誘人的身材曲線，臉蛋生的不算美艷，但只看一眼便令人過目不忘。

    那時斯棠心里還百味雜陳，有種自己年少時費盡心思也得不到的美夢被人輕而易舉摘走的頹敗感：原來他喜歡這樣的。

    瞧著照片里女孩子半隱半現的酥白渾圓，目光流連處豐腴的曲線千嬌百媚，她又跟高中時期的好友戲言道：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該羨慕他女朋友還是該羨慕他自己。

    季暻在斯棠的鎖骨上重重一咬，有些心虛，又道：是你先喜歡上了別人。

    他想起分開的那些年，想起她曾經愛上過別人，想起那個溫柔多情的男生，長著一雙并不輸他幾分的眉眼，方知歲月無情，他在她心里也不過如此。

    你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好色之徒，誰長得好看你就喜歡他。季暻心中泛起陣陣莫名苦澀，那是他順風順水的人生里極少品嘗到的落寞，因此，也愈發不甘?？墒侨缃窦讶艘言趹阎?，觸手可及，且盡朝夕之歡。

    他的唇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細細吸吮，留下一排深深淺淺的桃紅。斯棠的手腕被他突如其來加重的力道握得生疼，頸側酥癢不堪，異樣的情緒在身體里竄動不安，她側頭躲避，卻被他擒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