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攻略_分節閱讀_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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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你沒事吧?” 帛錦搖頭,“還有件事,要叨擾蕭少保。段子明曾經調查,說永昌炸銀礦的案子,幕后主的最大嫌疑是——你。蕭少保,你可認罪?” 第三十八章 “這么說,侯爺要帶我回大理寺了?”蕭徹頓了會兒,旋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蕭少保,你可認罪?” “認?!背亮艘豢诓璧墓し?,蕭徹回話,儒雅得能滴水的星眸,顯得越發的透亮。 帛錦動作驟然而止,瞳仁一縮:“段子明也是你殺的嗎?” “我為何要殺段大人?” “殺人滅口?!?/br> 蕭徹抿唇,沏好茶想了想措詞,這才緩緩開口道:“侯爺。炸銀礦一事,確實是我貪財在先,因我藩地也有銀礦,想取而代之,又找人不當,計劃草率,方惹下滔天大禍。懷壁之罪,蕭某已經受罰,教訓錐心瀝血。事已至此,段大人翻不翻這案子,對蕭某關系還大么?蕭某還有這個必要去殺人滅口么?” 帛錦睨了蕭徹一眼,倒沒為難,取出名單遞了過去:“完璧歸趙?!逼灞P上他的兵馬已顯凜冽,咄咄英氣迫人。 蕭徹思忖一下,問道:“侯爺,這個人情要蕭徹如何奉還?” 帛錦端起酒杯,牽扯傷處,手輕晃。 蕭徹默然,沉思靜候。 “我手上有兵,近日得太后一道密詔,蕭少保要猜是什么內容么?” 蕭徹抬眼,隔著新茶蒸騰而起的云霧,眸光鎖定眼前面孔醒目的帛錦:“侯爺,要造反?” 帛錦狹長的雙眼一瞇, 這答案,昭然若揭。 蕭徹啜口茶,挺直了脊背,無繭雙手籠搓暖壺,微笑,“侯爺起兵,我以為準備不足?!?/br> “哦?” “有兵,手中無器;有卒,卻無馬匹;師出有名,卻無財力?!?/br> 輕飄飄一句,卻讓帛錦通身一凜。 形容閑散但卻無所不知,這個蕭徹,果真深不可測。 “所以我才來找蕭少保,尋共同進退之道?!?/br> 片刻之后帛錦才道,將杯一舉,左手落子,又吃掉了他一個炮。 蕭徹還是抱著他的暖爐,眼微瞇,嘆了口氣,“侯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事成之后,我未必愿意向你稱臣?!?/br> “你想和我爭?”帛錦捏著棋子,細細想了想,“也好。不過這人世間九宮棋局,恐怕只有能一人稱王?!?/br> “楚河漢界,誰是項羽,誰是劉邦,哪個說得準?” 四目相對,沒有不自量力。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對方都有這個本事。 “好,今朝你我開始約定,將來誰先得玉璽,誰稱帝?!辈\忍傷落子,一記脆響。 “此話當真?” “真的?!?/br> 蕭徹捂額,朗笑著戲謔吐槽:“帛錦,你真好說話,我以為你至少應該邪魅一笑,或者拔身怒指,不帶我這樣貪的?!?/br> “……” 蕭徹斂笑,神色漸漸正經,“侯爺,你我,很可能注定為敵?!?/br> 帛錦莞爾,不管將來如何,他箭已上弦。 “還有,蕭少保人脈很廣,可有辦法送我出城?” “侯爺,可知西南坊那邊,圖利的小商販為了進京逃避稅,偷偷挖了通外面的地道?!?/br> 西南寒坊?龍蛇雜處,流民過多,官方也難控制的地方,居然有這樣的地道? 帛錦略頓了頓:“還有,最近皇上看我很緊,我去哪里,都會有暗哨跟著,這是個大問題?!?/br> “侯爺武功蓋世,三兩個暗哨又何成問題?” 帛錦不語,將頭側過,看了看自己右肩。 鐵爪帶勾勾進血rou,然后牽著一副碩大的棺木行進數里,這傷創就算能夠痊愈,他的琵琶骨也已經盡毀,怕是今生都不能再握槍。 鷹翔長空能夠掙脫束縛,那我便折斷你的翅膀。 這一向是帛泠作風,不足為奇。 “到底,侯爺是被傷了么?”那廂蕭徹發聲,目光如炬從他肩頭滑過,頃刻間已是了然一切。 “既然這樣,我便再幫侯爺一次。三日后圣上戒備稍松,侯爺便找個借口去西南寒坊一次,我會剪掉跟蹤侯爺的暗哨,并替侯爺在地道出口備一匹快馬?!?/br> “如此多謝?!?/br> “我可以多嘴問一句,侯爺要去哪里么?” “清陽城?!?/br> 帛錦脫口而出,將拳微握,是一絲一毫猶豫也無。 清陽城,天生要塞,易守難攻,是入京的第一道關卡。 如今這座城卻成了死城,城門緊閉重兵把守,許進不許出。 阮寶玉被人架著來到城前,咬過帛泠膀子的牙依舊很疼,不方便咬住城門,最終還是被人一把塞進了城去。 城內一片蕭條,文官染瘟疫只剩一口氣,所以就只有武將江瑯前來迎他。 這位江將軍本來長得難看,現下染了瘟疫,右臉有只杯口大的瘡,模樣就更是嚇人,朝阮寶玉跟前一站,差點就沒把他嚇背過氣去。 “你……你……你們這里人人都是這樣么?”他摸著自己半邊現下還算光潔的臉,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江瑯識相低下了頭:“回大人,是的,幾乎一夜之間全城人染病,他們都說……” 都說遭了天譴,這個話有些大逆不道,自然是不大方便跟上官說的。 “那人呢?死了多少?” “死了的不多,只有十幾個老弱,這病發起來卻是不急,全身慢慢潰爛,最后才到腹臟,但現在無藥可醫,我怕……” “會從哪里先爛起?” “臉?!?/br> 就這最后一句,阮寶玉便好似貓被踩了尾巴般跳將起來。 “查,查這瘟疫的出處,一定要查出來!”頃刻之間他便斗志昂揚,捧著臉揚長走在了前頭。 一天之內全城染病,最大的可能便是問題出在水源。 可是這清陽城不是漠北旱荒,城內河流交布,最少也有六七條,怎么可能同時就出了問題呢。 “也許有人下毒?!比顚氂窭^續捧著他的臉。 “清陽城是兵家重地,不說別的,兵營內外日夜有人值守,至少營內的那個河塘不可能被人下毒?!?/br> “你肯定?” “肯定?!苯樛χ毖?,肩有擔當,倒是大將風范。 “末將倒是懷疑城里這次是鼠疫?!边^得一會他又道,自覺離阮寶玉遠些:“因為最近城里死了好些老鼠,一個個肚子漲大,死相很恐怖?!?/br> “就算是鼠疫,也不可能一夜爆發傳得滿城都是?!?/br> “是,所以……所以城里的百姓才謠言,說是天譴?!?/br> “為君不仁,所以才遭天譴是么?”阮寶玉將袖子一甩:“那你身上的這些瘡,為什么沒長到他臉上去?真是笑話。帶我去看那些死老鼠吧?!?/br> 江瑯愣神,被他這句大逆不道的話嚇得臉色煞白,又不敢頂撞,只得戰戰兢兢走在了前頭。 “死老鼠就這幾只,其余的末將都讓人深埋了?!?/br> 到了營邊江瑯仍然心有忐忑,一邊說話一邊拿眼去瞟阮寶玉。 阮寶玉擔心自己長瘡,離得老遠去看,眼神又不濟,遠遠地瞇成了一條縫。 江瑯拔出他腰間的佩劍,一下將只老鼠的肚子劃開。 一腔子的水頓時從老鼠肚里噴了出來,散發著nongnong惡臭。 這么看這只老鼠倒不像病死,像活活喝水漲死似的。 阮寶玉蹙眉,有道流念從腦間一閃而過,依稀觸動了些什么。 老鼠……喝水……漲死…… 這三個詞綴成一根珠線,后面似乎牽引著一個呼之欲出的真相。 該死作死的腦仁又開始疼了起來,一突一突頂著太陽xue。 阮寶玉抱住頭,半蹲到地,做一個蹲坑姿勢,心想著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靈感蹲出來,才剛有了點頭緒,就聽見那頭有人急步奔了過來。 “將軍!”那人似乎十分激動,根本沒瞧見半蹲的阮寶玉,過來就大聲:“終于有人來了,有人帶了大夫來,主動請纓要來給咱們瞧??!” 又是迎人,迎一撥極可能有來無回的人。 江瑯再一次立在城門,不同的是這一次身邊多了個阮寶玉。 領頭的人進來了,眼下有顆淚痣,看阮寶玉時眼神漠然,似乎并不相識,居然便是蘇銀。 阮寶玉心頭已是一跳。 第二個人進來時他倒是好了,心不再別別的,根本就差點不跳。 明明巴巴著為他而來,卻作出一幅不屑一顧的腔調,拿眼尾子掃他。 這個人,不是那作死的尋死的李延爛李子又是誰?! 片刻功夫過后,實際只有五六個人的隊伍進了城。 阮寶玉擠到李延身邊,終于有機會和他說話。 “怎么你還沒死?” 標準的李延式惡聲惡氣問候。 “抱歉還沒有?!比顚氂窕氐伤?,這次是有些真怒:“倒是你,跑這里來做什么?做少卿的可以隨便離京嗎?這城里流行的是瘟疫,真真會死人的,不是辦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