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劑
致幻劑
強烈的難受感逼得她醒過來。林巧兒瞬間起身,半睜著眼,用手捂住嘴。 鐘遠迅速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到洗手間。她吐了一陣,終于舒服了許多,但頭疼依舊非常猛烈。 鐘遠把她抱回床上。她的手里遞來一杯熱水,這溫暖一直從指間傳進心臟。 她微微清醒,謝謝。 床邊擺著一把椅子,鐘遠坐回椅子上,身體前傾,感覺怎么樣? 頭疼,她揉揉太陽xue,我生病了嗎?很難受。 別擔心,鐘遠看了眼時間,藥效過了就好,這種蛋糕不如蘑菇來得強烈。 什么?蛋糕怎么了?林巧兒的困惑在那一瞬變成了驚叫,她捂住嘴,心跳地飛快,他從荷蘭帶來的荷蘭 嗯,鐘遠點頭,這在荷蘭合法。不過我沒想到他敢帶到這里來。你先前知情嗎? 林巧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覺得好玩,我問了。才19歲,又瘋又傻的年紀,干出這種事來。 林巧兒倒吸一口冷氣,我當他是朋友 別擔心,蛋糕不會讓你上癮,鐘遠認真說,但是,重點也在于你,你不能迷戀藥效期間看見的東西。 林巧兒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難過地有點哽咽,在你眼里,我是很脆弱的人,是嗎?可能會對這東西上癮? 不,你不是。有些致幻劑的劑量與作用明明很小,可某類人還是會上癮。他們沉溺在幻想中不可自拔,也有可能現實對他們來說太過殘酷,所以選擇逃避。 林巧兒心有余悸的同時,回憶也紛至杳來,她想起了那河邊春光明媚的溫暖與無憂無慮。 怪不得有些人會上癮她幽幽地說,能從現實中的煩惱里脫離出去 巧兒,千萬別回想。那是幻覺。我知道過去這段時間你很難熬,盡管如此 林巧兒一怔,你叫我什么? 鐘遠馬上低頭,對不起。 別,千萬別叫我林小姐了她趕忙微笑,我聽著只覺得心驚膽戰。我喜歡你這樣叫我,我們就像是朋友了。 鐘遠還是有點猶豫,但是答應了,好。 鐘遠,謝謝你,她誠懇道,我現在想來很后怕,要是你不在,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放心,我看著你。 我知道那份幻覺很美好,不過現在的頭疼已經快讓我發瘋,比宿醉還要可怕萬倍。光是這份頭疼,我這輩子都不想碰致幻劑了。 我很高興聽見你這么說。鐘遠舒了口氣。 林巧兒放下水杯,拍拍被子,摸到汗漬漬的潮濕。她好像大病了一場,出了很多虛汗。 她試著起身,我得換下被套,現在幾點?她瞄到時間,凌晨一點。 鐘遠幫她拆枕套,林巧兒驚訝地看向他,這么晚了? 嗯。 你你一直在這里看著我嗎?我睡下的時候才下午吧? 對,我不能走開。 他的語調淡然,林巧兒直覺心跳飛快。他為她做了許多事,可從來不多言,這讓她非常過意不去。 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其實我很無措,我不知道怎么照顧你,所以只能想這個本辦法,在這里守著,等你醒了,你會告訴我需要什么。 可我如果睡到天亮 我會在。 鐘遠覺得這是簡單不過的小事,林巧兒心里的愧疚卻好似翻起巨浪。她不安地搓搓手,趕忙接過被單,鐘遠,你去休息吧,你一定累了。 不用。他的力氣很大,不過隨手一拉,就把那些被罩床單從她手里搶了過來。 林巧兒只得悻悻跟在他身后,跟到洗衣機前,再跟回臥室。她說了無數的謝謝,可覺得怎么都不夠。 鐘遠重新給她換了床褥,語氣像平時一樣自然,需要什么,麻煩跟我直接說。我不會照顧人,總是想不到細節。 林巧兒微笑,孫磊也很照顧我,但你與他很不一樣。 鐘遠的動作慢了些,側過臉看看她。 你比他細致很多,可你竟然說你不會照顧人,我一直覺得我太麻煩了,在你面前,我好像是個嬌慣的大小姐。 不會,你很好相處。 這話,鐘遠說得真心實意。他被沈雨馨罵慣了,在林巧兒身邊如沐春風。 林巧兒看著他的側臉,一時有點移不開目光。他們之間的不熟悉,反而讓談話總有股生疏的溫柔與親昵。 明天休息吧,我去買吃的,別做飯了。 她趕忙搖頭,我沒生病,真的,別擔心我。 鐘遠仔細打量她的臉色,她不再蒼白,開始有了健康的紅潤。 好,他想離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過身,你還難過嗎?因為mama的事? 林巧兒不明白他為何忽然這樣問,她的手輕輕絞住裙邊,會的,也許這輩子都會的。 我怎樣可以幫你? 林巧兒怔住,隨后趕忙搖頭,不用,我接受了我用一年的時間與她道別,遺憾已經很少 那串貝殼手鏈,我幫你找了。我的臥室、車上還有機場??上]找到,對不起,我知道那對你很重要。 林巧兒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她忽然看見一點其他東西,在他那張淡漠的臉龐之下,竟然有一份溫和又細心的關切。 她好像忽然看見,他為她翻找這串手鏈的模樣。他的動作利落又細致。 過去兩個月,林巧兒以為自己了解他了,可以與他做朋友了。在她眼里,鐘遠淡漠少言,對什么都不上心,他好似沒有情緒,眼神堅定,有股目不斜視勇往直前的氣魄。 他不會為任何風景駐足,也不會為任何不相干的人拋去額外的目光與關注。 此刻,林巧兒忽然又覺得不認識他了。 你還記得嗎?最后一次看見手鏈是什么時候?他繼續問,你想想,等我回去我再去找。 哦林巧兒輕輕搖頭,回過神來,那個手鏈,我睡前一定要摘下的,洗澡和睡覺都不能戴。 趕飛機那天,你戴了嗎? 不記得了。沒關系的,你別費心了。 好。晚安。 她看著面前被輕輕帶上的門,愣愣站在原地,不明白空氣中這股異樣的氛圍從何而來。 好似一束裹著玉蘭花香的冰冷月光照進來,讓她看清了空氣中飄蕩的細微塵埃。 她搖搖頭,趴進枕頭堆里,心想可能是這可恨的致幻劑還沒有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