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的替代者
不甘的替代者
曇筠,怎么了?睡不著嗎?男人一察覺到門口的人影后,果不其然就探出了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蛋,他停下了審閱光屏上文件的動作,那雙帶著金絲圓框眼鏡的桃花眼轉向了嬌小的身影處,輕柔溺愛的語調夾帶著細微的擔憂。 嗚嗯。岢白,你什么時候才忙完?雪白的連身睡衣穿著在女人的身上,更是凸顯出她那難得一遇的天然無垢,她一面拖著穿套著毛絨拖鞋的雙腳,一面揉了揉那雙充斥著睡意的眼眸。 怎么了,一個人睡不習慣?霍岢白瞧見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后,先是無奈地笑了笑后,站起身快速地來到了她的身前,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中,從她的身上可以清晰地嗅聞到那清淡的牡丹花香,熟悉的花香就這么淡化了他這些天的疲倦。 嗯,一個人睡不著梵曇筠在他的懷里蹭了蹭后,仰起頭來用著那張稍許紅暈的臉龐回應道。 還有,你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她氣憤的語氣中滿室憂慮,先是伸出手拆下那副圓框眼鏡,隨后溫暖的指腹輕柔地撫上了霍岢白的眼下,就好像這么輕輕一劃過那淡淡的陰影也將就此消去。 好,好,好~我今天就到這,可以嗎?他停頓了幾妙后,又一次彎起了迷人的嘴角。 什么今天?不只有今天!往后每天都要在這時間前睡覺!在霍岢白懷中的梵曇筠鼓起了雙頰,很是生氣地瞪著垂頭看她的伴侶,她就不理解他怎么能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即便他是哨兵有著比普通人優良的身體素質,但是照他這種不自律的生活方式總有一天會搞垮自己的身子。 遵命,向導大人!瞇起的桃花眼中是只屬于她的寵溺。在他的生命里,她是他的唯一,為了她,他會奮不顧身,只因為她值得這銀河中最美好的事物。 那我期待你的表現。聽見霍岢白對她的尊稱,梵曇筠馬上就壓低了音量,嚴肅的像是對待自己部隊中的下屬,而這就是他們倆之間的默契,也是他們日常生活里的小情趣。 最后霍岢白將她一把抱起,一路走回了兩人的寢室。 那一夜,她睡得異常深沉。 ------------------------------------- 刺骨的空氣侵蝕著她的睡意。 凌晨三點,這是在床邊上的電子鐘上顯示的時間。 梵曇筠毫無生氣地撐起了身子,她消瘦的手臂緩緩地伸向了雙人床的左側,溫熱的掌心附著在冰冷的被單上,她還在做著一場醒不來的噩夢,畢竟霍岢白明知道她最討厭一個人孤單地睡覺,所以不管公事再多他都會在十二點前躺在她的身側,將她擁入那帶著酒香味的懷里,一直伴她睡到刺眼的晨光灑落在眼簾之上,這樣一早醒來她睜開的第一眼一定會是他溫煦的笑靨。 吶、岢白我睡不著她帶著哽咽的嗓音微微地顫抖著,她發顫的雙唇是如此的蒼白,那死白的雙臂此刻恐懼地緊緊環抱著雙肩,粉嫩的指甲因用力而深深地陷入了寬大的衣料中。 你到底在忙什么怎么這么久月光般剔透的發絲垂落在她嬌弱的面容上,卷縮的腳趾無處安放,最后只能雙腿并攏地貼放在胸前。 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他絕對不會丟下她一人。 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只知道晨光漸漸刺痛了她病態的皮膚后,梵曇筠才慢慢地松開了手指,垂下了已經發麻的雙腿。 她甚至都未察覺到那站在寢室門口的身影,而那身影也只是沉默地注視著眼前瘦弱的背影,他們之間的距離僅僅是短短的十步以內,她卻絲毫沒有將一絲注意力移往他身上,只是惆悵、難捱地眺望著這漫無邊際的銀河。 霍淵怎么會理解她的心情,他沒有伴侶也沒有過長期搭擋的向導,他甚至在被評斷為黑暗哨兵后就沒怎么跟自己的兄長說過話了,所以他無法將心比心地體會梵曇筠那股撕心肺裂的痛。但是,他在接受塔的教育時,便有過一堂專門教導哨兵與向導關系的基礎知識課程,他永遠記得那名授課向導所說的話,那時男人臉上的神情既嚴肅也哀求甚至帶著那么一點釋懷。 他說了,人們都說哨兵失去向導便是死亡,而反之向導也許能重生。但,人們都錯了,失去哨兵的向導也是一樣,他們終將徹底地迷失在混沌之中,如同死亡。 那時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霍淵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那什么強烈的羈絆、情感,根本不能與他遠大的志向做比較。但那堂課過沒多久,他便聽同學們說上一回教導他們的男向導在家中自殺了,各式各樣的傳言流串在校園里,到那時他依舊是對此毫無觀感,一直到了他加入的第一大部隊,他才知曉那名向導的伴侶是聯邦為數不多的女哨兵,而且還是那位有著英勇事跡的聯邦軍事指揮總部的副司令?;蛟S,他還是不理解何為痛不欲生,但他真心地對那一對女哨兵與男向導表示敬佩,一對如此忠心于彼此的伴侶是多么可遇不可求。 但現在霍淵想收回那愚昧甚至當初鄙視的想法,因為他遇到了,遇見了他想要忠此一生甚至來世的女人。 梵指揮這是他對梵曇筠的稱呼。 第一聲她沒有回首。 梵指揮他又再叫一次。 第二聲依舊沒有回頭。 所以他做了他最不愿意的行為。 曇筠用著如同兄長的面孔、聲線,以及對她滿腔的愛慕呼喚著眼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