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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報!離暑假結束就剩十來天了,雪姬的暑假作業還沒有開始寫。 雪姬帶著滿滿一書包的作業跟mama告別。 mama,我去找我年級第一的朋友補習去啦。 mama:即使你換了一百次,家住附近的朋友、上學同路的朋友、喜歡看書的朋友、長得好看的朋友,這些朋友也都是若葉啊。 mama:早去早回。 在若葉家,她對著若葉已經寫完的作業訂正自己的答案。 不愧是第一名,還會有這種解題思路,這就是差距嗎。 如果是以前的若葉,可能會暗中抬一手,吐槽她說:這種話唯獨輪不到第二名來說啊??墒乾F在看起來心事重重的若葉只是從鼻子里輕輕應了一聲,表示自己還活著。 若葉同學,雪姬拖著椅子坐到他面前,思來想去,終于打出了直球。 你有什么心事嗎?無論什么都可以跟我說哦。就算幫不上忙,我也會好好傾聽的。 若葉無可無不可。 卡了殼似的,過了一會兒他跟雪姬說:是呢,淺野同學,那能不能請你,今天先回去。 雪姬愣了一下,點點頭。 又問他:若葉同學家里是有什么事嗎?見他不說,雪姬又說我不問了,跟他道別,默默離開。 回到家里,雪姬揮舞著中性筆,怒把暑假作業的進度推進到50%。 一起寫作業真是昏招,果然還是要帶若葉同學去玩才行啊。玩什么呢?不論是看書還是聽收音機,說實話都是很沉悶的愛好,完全無法帶動氣氛。 雪姬想了半天,啊,蛋糕。她說過要在若葉同學生日那天給他做蛋糕的,但到現在還沒有練習過。 決定了,明天就帶著工具去若葉同學家做蛋糕吧。她跟mama要了一份材料清單,先去超市把材料買齊分裝好了。 明天陷入夢境之前,雪姬一直想著。 給若葉留下充足的睡懶覺的時間,雪姬才準備出發。她把道具和素材全都擠到一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袋子,幾乎是提起來就要讓人擔心會不會被撐破了。 她吃力地提著這個袋子走到若葉家門前。 院子的門沒有開,一般家里有人的時候這個門都是開著的。雪姬有點疑惑。她把袋子放到圍墻邊開門的時候看不到的位置,打算給若葉一個驚嚇。 按響門鈴以后很久若葉才出來,他隔著柵欄門在里面看雪姬。 他不動作,雪姬只好先開口:若葉,我來找你玩啦。 淺野同學,他抬眼看她,雪姬這時候才恍然發現,他的面容是那么冷淡,而且平靜,仿佛帶著一層厚厚的無形面具,把兩個人隔開好遠。 之前的若葉是這個樣子的嗎?她感覺到一絲不契合。 風把若葉家門內的酒氣卷來,雪姬好像隱隱聽到,里面男人狂浪的調笑聲,女人尖細高昂的叫聲,彩帶拉炮聲,還有砰地香檳瓶塞噴出的聲音。 若葉說:淺野同學,以后還請不要再來我家了。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 等等,雪姬一下子消化不了這個消息,有些慌亂地喊住他。 那個,你先不要走,太突然了 她拼命想找些話說來拖住他的腳步。為什么?!不對,現在質問好像不太合適,明明看起來有隱情。就沒有什么可以動搖若葉同學的嗎? 請回頭看看我吧,若葉同學,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對了,蛋糕。 說好了要一起給你慶祝生日的,少女用力把藏在腳邊的那個大袋子拽出來,過于臃腫的包裹和她纖細的雙臂形成強烈的反差,她的鼻子和頸窩間全是汗珠,臉頰也急得紅通通的,像是拼命要把窩里貯藏的所有糧食都掏出來的倉鼠,向柵欄后冷淡地看著她的少年獻寶,我今天還帶了做蛋糕的東西來,我們可以一起做蛋糕,到你生日的時候,就能吃上自己親手做的蛋糕了,不好嗎? 少年只看了一眼那個包裹,就不感興趣地移開視線。 我的生日會和家人一起慶祝的。 等等,若葉同學。 少年背離她遠去的腳步沒有一點停頓。 等等,雪姬忍不住捂住眼睛,感覺自己要哭出來了。 若葉同學,她看向要消失在門后的那個背影,所有的話語都爭著往外沖,堵成一團在喉嚨里,只有一句 謝謝你,若葉同學!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 她一邊哭著打嗝,一邊大聲喊著謝謝。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感謝,好像就沒有什么別的可說的了。 謝謝你若葉同學,如果不是你,我的青春早就完蛋了。 若葉蹙了蹙眉,不明白雪姬為何道謝,干脆地關上了門。直到門關上,雪姬的道謝也沒有停止。 合上的門沒有絲毫再打開的跡象。 雪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丟人地拖著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被一二三路人側目。 她實在停不下來,感覺這是人生中最傷心的時刻。為什么感覺跟失戀了一樣,明明只是朋友不想再跟她來往了。 等等,說不定沒有那么糟,可能若葉同學只是家里有麻煩,不想她再來家里而已。在學校他們還是能說上話的吧。 可是他為什么說話那么絕情,也不解釋一下,雪姬又委屈地大哭起來。 她在外面冷靜好情緒才回家,mama問她怎么把東西都原樣帶回來了,雪姬勉強解釋說,別人的生日蛋糕和別人一起做太不像話了。 自己呆在家里不寫作業的時候,她也開始嘗試做蛋糕。但是次次都失敗。 濕性發泡、中性發泡還有干性發泡到底都是什么啊,不都是打出泡嗎,哪里有區別。 我不干了。她氣得甩手,晾下廚房。 mama上來敲她的門:雪姬,蛋糕不做了嗎? 雪姬悶悶地應聲。 mama嘆氣:我就知道,你是三分鐘熱度。 雪姬把頭埋在枕頭里,又開始想哭。 八月三十日在趕作業和生悶氣之間很快就到了,這天雪姬打算借著之前跟mama報告過的,給若葉慶生的名義,躲出去吃大餐。 笨蛋若葉,以為這樣我就會傷心嗎?太天真了,我過得好的不行。 但她還是很沒出息地溜到若葉家樓下看了一眼。若葉家的小房子依舊很安靜,只有二樓若葉自己的房間亮著燈,一樓漆黑一片,沒看出什么慶祝的氣息。 她鬼鬼祟祟地按了兩下門鈴,躲在墻下看。若葉打開門,沒看到人,又合上了門。 她覺得自己像個變態跟蹤狂。唾棄了一下自己,趕緊離開了。 雪姬去了商店街,打算去吃A5級的和?;蛘邞咽侠硎裁吹?,在她亂逛的期間,從一家酒吧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絕對不能出現在這里的人。 若葉mama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應該和若葉在家過生日的嗎? 若葉mama喝得醉醺醺的,身上一個男人癡纏著,也是站不穩的狀態,摟著她的腰說:久美子,我們再去二輪好不好? 若葉mama揚著緋紅色的臉頰,笑著說:好啊。 不行!你兒子還在家里等著你過生日呢!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走了,雪姬深吸一口氣,沖上去拉住了若葉mama:等等。 若葉mama的思緒還在商店街五光十色的招牌里游離著,晃了好一會兒腦袋,才看向雪姬。 哦,是你啊。 她認識她兒子這個小女朋友。 有什么事嗎? 若葉阿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掛在她身上的那個男人看到雪姬,眼神暗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嘴角,揉捏起若葉mama的胸部。 久美子,小姑娘是誰?介紹一下。 若葉mama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是我兒子的同學。她又攢起點兒耐心看向雪姬:怎么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天皇生日嗎? 雪姬有點生氣:今天是若葉同學的生日??! 那你跟他去過不就行了。 若葉同學可是為了跟您一起慶生,才拒絕了和我在一起啊。 若葉mama的眼神稍微清醒了一點,她拍開身后的男人,看向雪姬。 澍染那孩子,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她面色冷淡下來的疏離感,和若葉相似無二。 隨便管別人的家事可是很討厭的哦,不管是我,還是若葉,都會討厭你的。 雪姬癟著嘴撇過頭:我覺得若葉同學生日這天肯定也是想和mama在一起的。 她突然有點失落。 雖然他自己可能說不出口,但是可能也會希望有人能替他來說吧。畢竟,她徹底垂下頭,聲音也越來越小,作為子女,不能對父母要求更多了。 若葉mama打量了她一會兒,才緩緩地從喉嚨里哼了一聲,回頭拍了拍那個男人的臉。 她從包里掏出一卷錢,讓他自己再去找個地方喝酒。 男人一直扒拉著她的手臂,黏黏糊糊地喊:久美子,不要拋下我。 若葉mama甩開他,踉踉蹌蹌地走了。 雪姬在后面看著,抿了抿嘴角,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