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怪物與火焰
第八十五章 怪物與火焰
第八十五章 莫恩斯倒在地上,她的視線有點模糊,但還是清楚的分辨有人蹲在她前面,她護住肚子,又覺得更應該護住自己的頭,因為她并不希望自己看去上很狼狽,這會讓安德烈更加氣憤。 她懷孕五個多月了。 微微凸起的肚子并沒有影響她的身材,她甚至有些無法感知到自己的孩子,但卻因為它,選擇了繼續忍耐。 無論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孩子的父親。 再打下去流產的話,要被教訓的就是你了。 一陣香風拂過,穿著紅色裙擺的女人貼向安德烈,莫恩斯眼前是她微微揚起的裙擺,隱約看見裙子里那一雙露腳背的紅色高跟鞋,莫恩斯認識那鞋子,但她沒辦法計較為什么曾經贈予她的禮物會出現在這個女人的腳上,她只是蜷縮起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更加不起眼起來。 是她總是惹我生氣。安德烈舒緩了神色,但依舊臉上泛著紅,嘴里飄散出的酒味,并沒有妨礙紅裙女人圈住他的脖子。 馬上你作為新晉俱樂部成員,就要和修恩大人一起露面三叉戟大賽了,你不能讓你的妻子,讓她漂亮的臉蛋上出現瑕疵。 安德烈圈住女人的腰,對方纖細的、柔軟的腰,讓他有些意動:就她現在這個樣子?真讓人倒胃口。 紅裙女人感受到了男人的變化,她用胸脯擠壓著對方的胸膛,大片雪白的乳rou就那么呼之欲出,她氣若吐蘭得說到:可是在沒有品味的男人眼里,她充滿了吸引力。而你又是那么的與眾不同明白女人最美在頭腦。 你的奉承太直白了。安德里嘴上那么說,但神色已經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我一向是這樣的。 安德烈笑了,身上的修身貴氣的服裝,即使在家里,他也沒有疏忽對外貌的打理,他用莫恩斯的裙子蹭了蹭他的尖皮鞋,然后摟著紅裙女人離開了。 直到他們的談笑聲消失不見,莫恩斯才慢慢得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神色柔和的摸著她的肚子,說到:一定要沒事才好。 你會沒事的。 呂伊皓深吸口氣,然后拿手捏住胸前的花苞,慢慢得朝外拽去,突然疼痛像是從四肢涌起,匯聚到了胸前,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她松開了花苞,倒在床上喘息著。 她必須要做點什么。 疼痛過去,呂伊皓起身離開了還留著希曼味道的房間。躲過來來往往的客人,她找到了屬于維爾特的黑門。 這扇黑門,她熟悉又陌生。 黑色的門沒有把手,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平整的石板,但是多留意兩眼,就會發現它的特別之處。它不會反光,比黑夜的顏色還要深沉,突兀又不起眼。 維爾特手上的剪刀,幽的黑塔,都和這扇門的材質一樣。 至于它們之間有什么關系,呂伊皓猜測,它們多少,都和這個世界的近似于魔法的力量有關。 她的手伸了出去,貼上了黑門。 和她的手仿佛是同樣的溫度,無法判定到底是硬還是軟,朝里用力,卻又覺得手并沒有按在上面。 像是觸碰到了能看得見的空氣。 黑門朝內被推開了。 里面是一條她熟悉的走廊,落日的余暉讓這里蒙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光,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黑門讓她一瞬間就回到了維爾特的宅邸。 她走在被太陽曬到有些發燙的地板上,站到了一扇門前,門上掛著一顆寶石做成的兔子門牌,她推開門,清脆的鈴聲響起。 進去后不久,她換上了白色的淑女裙,穿上了一雙點綴著珍珠的鞋子,站在鏡子前,和夢里伊娃穿的并無二致,可是她的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白色的淺淺傷痕顯眼到她整個人都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沒再端詳自己,呂伊皓離開了這個房間,穿行在越來越暗的走廊里,來到了半隱在地面下方的石門。 石門被纖細的手腕推開了。 里面是仿佛連接著另外一個世界的接口,無法看清邊界的黑在深處覬覦著她帶來的光線,微微亮著光的青藍色燈嵌在深到腳腕的水底,唯獨只有水池的中心,亮著白色的光。 就像是蚌殼里的珍珠。 踏進池子中的第一步,呂伊皓就感受到了陰冷的濕氣,第二步冰冷的水就已經攀爬上了她的裙擺,她冷的有些牙齒打顫,但她并沒有停,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停在了一口水晶材質的棺材前,呂伊皓問自己:你要看么? 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踏出這一步,就相當于把現在正在進行的道路摧毀,回到那條血淋淋,甚至不知道應該通向何方的路上。 她真的有勇氣那么做么。 無數讓她感覺到心口沉悶的記憶涌上,她的手卻自作主張的伸了出去。 如果她沒有辦法擁有無上的地位,無盡的財富和無窮的知識,那至少要擁有無畏的勇氣。 推動冰棺的蓋子的瞬間,刺骨的寒冷攀上了她的手,仿佛連血管也一同被扎入寒氣,她疼的抖了起來。 可是她經歷過比這還要疼很多的事情。 咬著牙,將蓋子推開了,接觸過冰棺的皮膚已經變成青紫色,呂伊皓指揮著僵直的手指,把感覺不到觸感的皮膚,直接撕了下來。 下面是瑩瑩泛著白色的藤蔓。 她并不會流血。 剝下來的皮膚啪嗒一聲掉進了腳邊的淺池里,呂伊皓沒有停下,她沿著手腕像是扯開包裝一樣,把自己的皮膚撕了下來。 哪怕撕到了手肘,她也沒能看到自己流出一滴屬于人的鮮血。 她最終還是停下了手,轉而看向冰棺里的人。 躺在里面的是伊娃。 伊娃閉著眼,像是在安靜的熟睡,她蒼白面龐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呂伊皓伸出怪物一樣的手,摸在了少女的臉上。 仿佛也是在摸著自己。 呂伊皓低頭看向水面,伊娃的臉正看著她,她也正看著自己。 她們長得是那么得像,像到她穿著伊娃的衣服,都不會有任何仆人敢攔下她詢問。 好疼。 她的心臟好疼。 她兩年來的人生又是一場騙局么。 她的心臟好疼。 她究竟要怎么樣才能安安穩穩的平靜活下去呢。 她的心臟好疼。 放在伊娃臉上的手,抽搐了起來,原本還糾纏在一起組成的人類少女手形狀的藤蔓,突然像是經歷了無數個歲月,變得嶙峋虬結,張牙舞爪地從她身上迸發出來,又唰得一聲朝沉睡著的伊娃刺去。 呂! 藤蔓被一層晃動著的淡青色波紋擋住了。 維爾特帶著剛激烈奔跑后臉上的紅暈,他喘著氣扶,正站在石門處死死得盯著她,他身上是尚未換下的禮服,但臉上已經有鱗片開始攀巖而上。 呂伊皓沒有理會維爾特,她垂著頭,昏暗的石室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呂!維爾特這次的聲音帶上了焦急,他踩著水面,徑直跑向了呂伊皓。 但此時,卻有無數藤蔓,從呂伊皓的裙下沖出,激射向維爾特,在即將刺進他的臉之前,少年狼狽的躲開了。 呂,停下!維爾特再次躲過追上了自己的藤蔓,大喊道。 呂伊皓這次把臉扭向了維爾特,她金色的眼睛里朵花在旋轉,她空洞的臉上,嘴巴慢慢張開,最終定格為圓形的嘴巴里傳出了聲音。 我的心臟好疼。 那確實是屬于呂伊皓的聲音,但卻沒有感情,沒有語調,沒有起伏。 維爾特的眉頭緊鎖,他現在沒辦法靠近呂伊皓,她最終還是在錯誤的時間找回了記憶。 維爾特退回到了石門處,和蛇一樣警惕立在空中的藤蔓對峙著,他看著已經不像是每天都在為贖身錢努力的維爾特,不知道為什么,仿佛自己的心也跟著抽痛了起來。 呂 突然,背后爆出刺眼的白光,一顆熱到近乎發白的火球呼嘯而過,奪走了他口中的水分,甚至連鼻腔里都感到了灼燒,他猛地閉上干疼到要爆炸的眼睛,把自己護在了水球里。 ??! 仿佛不是人類能發出來的慘叫,從石室中心的方向傳來。 聽到慘叫的維爾特,從胸膛里明明確確的感受到了疼痛,他朝著水池中心沖了出去。 僅僅是十幾步的距離,他卻仿佛用了很久才趕到。 火球將池水蒸干,無數白色蒸汽包裹下,地獄一般的場景正在眼前。 呂伊皓身上白色的火焰,一次次將她身上企圖包裹保護住她的藤蔓燒成焦黑色,從她身上脫落的黑色的塊狀物,不知道是來自藤蔓,還是原本就屬于她身上的部分。凄厲的慘叫并不像是人發出的,更像是從那深淵一般黑不見底的圓形洞口發出的來自地獄的樂聲。 那聲音直接敲在了維爾特的腦子里。他伸出在不停顫抖的手,傾瀉的水流蓋住了燃燒著的呂伊皓,但卻絲毫都沒有澆滅火勢。 他看著被痛苦的扭曲在火焰里的呂伊皓,仿佛再次回到了他們第一次相間的時候,他看著她吊在籠子里,大面積的皮膚被人撕扯了下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仿佛和此時白色火焰里的人形重疊了起來。 停下,她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停下 現在倒是一臉舍不得了。別忘了我們的交易。 洛克伊塔抬著一邊的眉毛,把伊娃推給了維爾特,她環抱著胸,看著燃燒著的呂伊皓說到:這個也想要,那個也想要,天真。 明明是猛烈燃燒著的火焰卻連她薄易燃的蕾絲都無法燎動, 確認了伊娃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維爾特語氣沉重的說:她不應該被這么對待。 洛克伊塔把火抽出一條,刺向維爾特的水球。水火接觸的一瞬,引起了小小的爆炸,大量的水汽中聽見她說:我果然討厭你。 洛克伊塔,夠了。 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身邊的黑袍人伸出手,呂伊皓仿佛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樣,慘叫聲戛然而止,但她依舊痛苦的扭曲著,在白色的火焰里顯得絕望又可怕。 洛克伊塔不屑得哼了一聲:心疼就自己出手啊。 她踢了一腳冰棺,然后不情不愿得讓火焰隨著升騰而起的灰燼,一起消失了。 冰光旁邊,是一塊勉強能辨別出人型的焦黑塊狀,她嬰兒一般蜷縮了起來,但傳出的焦臭味卻又實實在在得告訴維爾特,那里曾經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種絕望感正在一點一點抽干維爾特的體力,他做出的決定愚蠢又惡毒,但是他看向伊娃,又忍不住告訴自己,他必須那么做。 黑袍人靠近了那團黑塊,蹲下來,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真難聞。洛克伊塔在鼻尖扇著風,退開了一點。 辛苦了。 黑袍人的手拂過呂伊皓原本應該長著頭發的地方,一片片被燒成無法辨別原型的黑塊從她身上掉落,她被燒到佝僂起來的胸前,一個黑漆漆的洞,像是她在火焰中一直大張的嘴巴,空洞著對著他,他的語氣溫柔的說到:馬上 一雙金色的眼睛睜開了。突兀的,在燒干的臉上,一雙比太陽還要純正耀眼、閃著的光的眼睛,直直看向了黑袍人。 幽嘴角邊的勾起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被從空洞的胸前傷口里沖出的一條粗壯的血紅紅色藤蔓刺穿了胸膛。 你怎么敢! 伴隨著洛克伊塔憤怒到極致的尖叫聲,白色的火焰瞬間照亮了整個石室。 作者有話說:提示,姑姑線的那個警察就是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