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黑色七夕
25:黑色七夕
七夕那天傍晚,班級里有人組了一個小聚會,地點在KTV,阮初綿剛好和周子洛吃完晚飯,索性一起去了。 來了七八個同學,有男有女,瞧見他們進來,不約而同起哄。阮初綿笑了笑,和周子洛分別坐在兩邊。有人在唱周杰倫的青花瓷,溫柔委婉的語調緩緩訴說離愁別緒,他籠罩在斑駁光影中,一張臉忽明忽暗。 陸嬌在旁邊發出怪調,問她好看嗎。阮初綿說好看,垂下眉眼收斂心思。 到底大庭廣眾之下,不好太過放肆。 陸嬌攛掇阮初綿點一首小酒窩,和周子洛合唱,阮初綿秉持著低調的原則,以自己跑調為由婉拒。包廂里有人喝酒有人唱歌,還有人張羅著玩游戲。 是阮初綿再熟悉不過的游戲:真心話大冒險。 周同學很不給面子地拒絕加入,在旁邊看屏幕上的MV。阮初綿緊挨著陸嬌,陸嬌左邊是辜月。辜月一直在角落里擺弄手機,連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存在感很低。 酒瓶轉動,瓶口對準的人是幸運兒,七輪過去沒有輪到阮初綿。她認為今天的運氣可能到頭了,在第八輪開始前退出。 第八輪是辜月,抽中的問題是:如果和在場一位異性接吻,你會選擇誰?阮初綿沒等她的回答,推門出去。 她在洗手臺前面補妝,被陸嬌攛掇著喝了幾杯酒,口紅微微暈開。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從鏡中同他對視,唇角輕勾,怎么出來了? 周子洛說:來找你。 婦唱夫隨,聽說過嗎?她收好口紅,新添的一層在他唇角留下印記,仰頭嫣然巧笑,好啦,該回去了。 他將那點口紅涂勻,不至于顯得太過突兀,又像老媽子一樣叮囑,回去不要喝酒了。 知道了知道了。 稀疏平常的對話,她甚至有點嫌他管得太多,卻不知道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內,這是夢中奢求不來的煩惱。 阮初綿回去又喝了酒,喝一口,那人就在不遠處咳嗽,她無奈放下杯子,低頭給周子洛發qq:【你得咽炎了?】 周子洛:【為愛得咽炎?也不錯?!?/br> 阮初綿:【】 無語歸無語,倒是沒再碰過酒。 八點半,一行人該散的散,有個暗戀陸嬌的男生殷勤地送陸嬌回家,阮初綿笑瞇瞇把好姐妹讓出去。轉眼包廂內剩下她、周子洛、辜月以及另一對曖昧期的男女。 阮初綿看向周子洛:你等我一會,我出去上個廁所。 陸嬌的提議其實令她有些心動,她想和他合唱一首情歌,前提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場。 她離開后,曖昧期的男女打打鬧鬧也走了,那男生今晚喝了酒壯膽,他曾悄悄告訴周子洛,他準備今晚向那個女生表白。 人處于幸福中時,看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并且樂于送出自己的祝福。 可他的幸福在今晚戛然而止。 準確來說,是在八月二十六日二十點四十三分。 他低頭擺弄表帶,耐心等待阮初綿回來,但最先來到他面前的不是阮初綿,而是 周子洛他聽到辜月的聲音在顫,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阮初綿在走廊和辜月擦肩而過,辜月遠遠看見她就低下頭,阮初綿心想她是洪水猛獸嗎,沒多在意。 她已經開始幻想唱完情歌她要跟周子洛回家,和他這樣那樣,然而包廂內氣氛古怪,或者說,他的表情很不對勁。 阮初綿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的問題,笑瞇瞇撲上去撒嬌,怎么了嘛?誰惹你生氣啦? 回應她的是周子洛輕輕推開她,我有事問你。 他的眼睛不再蘊含情意,也不似從前普通同學關系時那樣平和。阮初綿意識到不對勁,臉上笑容減半,嗯,你問。 你究竟幾個字說得極為艱難,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流利多了,究竟為什么追我? 臨近交卷時腦子轉動的速度不及此刻十分之一,一瞬間數個想法產生。 你為什么會知道? 這是她的回答。 她看到周子洛后退半步,他好像想笑,又像是哭,總之他很難過,那種難過能望穿她的心。阮初綿深吸一口氣,繼續問:是誰告訴你的?辜月嗎? 大有一副如果他點頭,她會立刻去找辜月算賬的架勢。 這是重點嗎?周子洛終于笑出聲,是誰說的,重要嗎? 阮初綿沉默了。 當然重要,這關系著是誰告訴辜月的?毫無疑問,只有可能是陸嬌,那個一口一個小月月的陸嬌。相比被周子洛質問所帶來的沖擊,陸嬌的背叛更令她痛苦。 你真的喜歡過我嗎?周子洛顫著聲打破死寂,他不肯放過她的任何表情,最討厭欺騙的人悄悄原諒了少女不懷好意的接近,他渴望她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哪怕輕輕點頭,哪怕投入過一點點的真心。 可惜阮初綿心亂如麻,心思大半被陸嬌所占據,以至于她沒能給予任何回應。 希冀的火苗湮滅,他一顆心沉到谷底。他想問問她,這些天的相處都是假的嗎?但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啊,何至于如此卑微。 夠了,真的夠了。 他面色慘淡灰白,步步踉蹌經過她,女孩子身上依然那樣香,如今吸進去卻如刀子一般凌遲他的五臟。他要立刻離開這里,一刻不想和她待下去。 周子洛,阮初綿拉住他的袖子,她竟然能笑出來,好像他在做一場無聊又幼稚的游戲,你要去哪?你是想和我分手嗎? 老天 她為什么還是這樣高高在上理直氣壯? 他應該點頭,然后掙脫她啊,可最后說出口的竟然是:我只是想自己靜靜。 阮初綿提起的心悄然放回原處,是該靜靜,我也需要靜一靜。 她不想分手,對不對? 周子洛為這個認知感到雀躍。又狠狠唾罵自己,他不該是這樣的。 很晚了,回去吧。 她率先出門,而他的身體也做出本能反應 跟上去,送她回家。 她這一路都在和別人聊qq,沒有施舍給他一個眼神。他猜測也許是辜月,又或者是阮初城?可無論哪一種,他都是排在第二位的吧。就像她最開始在乎的不是他的感受,而是告密的人是誰。 到了地方,他麻木地和她說晚安,姑娘面色淡淡,回了一聲:嗯。 真是冷漠啊 弄得好像是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他今晚選擇回出租屋,這狀態絕不能讓父母見到。出租車顛簸的半個小時內,我們分手吧五個字在對話框里遲遲沒能發出去,周子洛嘲笑自己的窩囊,關了手機。 不關機會期待她主動發來消息,關機了能好受一點。他迫不及待尋找一個發泄口,于是家里的小提琴遭了秧,可惜很快這個發泄口也被堵住,mama給他打電話,說他的小提琴聲吵到樓上休息,人家來找她了。 還說:人家這月初就來找我一次,當時忘了和你說,子洛,以后要注意啊。 這月初 哦,是八月四號,初夜那晚。 不能再想了。 他索性關燈睡覺,但愿夢里不再有她。 這一晚阮初綿也不好過。和陸嬌的交涉結束,她嘗試給周子洛發消息,無論叫子洛、寶貝,還是親愛的,這人的頭像始終是灰黑色。 午夜,她纏在被子里滾了幾圈,把自己裹成一只蠶寶寶。有時完不成當日任務,她會喝咖啡挑燈夜戰,眼下她便如喝了幾大杯咖啡,大腦異常清醒。 頭發被煩躁的她抓成雞窩,她干脆去了阮鏡房間,摟著香香軟軟的meimei,得到片刻的安寧。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