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返
終返
半晌,還是謝青旬輕咳一聲道:多謝鄭太醫。 鄭匯忙道:此乃微臣分內之事,今日微臣不過是為殿下請平安脈,殿下失明只因前兩日奔波之故,請陛下與殿下安心。 謝青勻對他的嚴密口風很是滿意,頷首道:回你的太醫院去罷。 鄭匯如蒙大赦,趕緊行禮告退。 鄭匯去后,殿內一片死寂。 謝青旬搖了搖二人相連的手,緩聲道:勞皇兄為臣弟取條白綾來。 謝青勻猛地回神,呆呆道:啊好。 他取了白綾來,扶著謝青旬坐起,輕柔地給他系好白綾,又讓謝青旬背對自己,搓熱了手給他揉著酸痛的后腰,一邊揉一邊道:阿旬,等明年哥哥就退位,把朝事交給謝北渚,你覺得會稽如何?若是喜歡,咱們往后就在那兒隱居,好不好? 謝北渚便是謝青勻從宗族中選定的繼承人。 可許久卻不聞謝青旬答復,謝青勻放緩了手中力道,輕聲喚:阿旬? 謝青旬依舊默然。 謝青勻傾身一瞧,謝青旬眼睛閉著,呼吸綿長,原是不知何時已睡熟了。 他有些無奈又悵然,想著只得再尋合適的時機與他說了。 未初二刻,信極館天井中,霍云收正細細擦拭他那桿紅纓槍,便見謝青勻從容自如地走進來,乍暖還寒的時節,謝青勻卻只穿一身直領大襟長衫,脖子整個露在外頭,神色更是怎么看怎么討人嫌。 謝青勻越走越近,施施然道:十一公子來大承這許多年,朕深愧于未盡地主之誼,今日特來慰問一番。 霍云收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低頭欲繼續擦槍,卻當即瞟見謝青勻脖頸下頭密密麻麻的齒痕,一看便知是剛愈合不久的新創。 某個念頭晴天霹靂般浮現,他登時色變,一把揪住謝青勻衣領,咬牙切齒道:你個畜生你們可是、可是兄弟!你怎可染指于他! 謝青勻摔開他的手,眸光輕蔑道:哪門子的兄弟?霍云收你聽好了,不要妄想橫在朕與他之間,更不要再讓番蘭那群雜碎威脅到他的安危!為何他同你一處時,總是不得安寧? 再有下回,朕要你的命。 一說到此,霍云收的氣焰登時弱了許多,對于謝青旬因他涉險之事他始終于心有愧,小辮子捏在別人手里,只覺怎么說都像在狡辯似的,干脆一言不發,悶悶地應了句:知道了。 謝青勻敲打完了霍云收,便不再久留,自去書房召朝臣議政了,奏章積壓了兩日,謝青勻雖掛心謝青旬。卻到底分身不暇,只得吩咐菱枝每隔半個時辰便著人來通傳謝青旬情況。 思賢殿,謝青旬再醒來仍覺倦怠得很,卻不愿再睡,叫了菱枝來扶著他往外頭轉轉。 乍然變得目不視物,謝青旬誠然還尚未習慣,主仆二人正慢悠悠踱著,身后忽地傳來汪汪汪的叫喚聲。 菱枝回頭,訝異道:這不是不是那天那只小黑犬嗎? 小黑犬噔噔飛奔過來,見謝青旬不知何故眼覆白綾,整只犬都急得不行,圍著他轉來轉去,烏黑圓溜的腦袋不斷地拱他衣角。 謝青旬雖不打算留下這小黑犬,可也不欲當場踩死它,聽見它一直轉圈圈便不好貿然邁步,只是靜靜站在原地。 小黑犬見自己仿佛攔著他的路了,有點難為情,連忙跑到他后面,抬起一邊前爪推了推謝青勻的足踝,力道輕得不能再輕了。 謝青旬便示意菱枝扶著他接著走,可小黑犬好似才瞧見菱枝攙著謝青旬的手肘,立刻作出敵對的姿態,喉間呼嚕呼嚕地悶吼著,分明個頭不大,卻難得狀似窮兇極惡,菱枝有些教它懾住。 謝青旬將菱枝護在身后,對小黑犬冷聲道:上回已經說了不會留你,怎么總是跑到宮里來? 小黑犬委屈地嗚嗚叫,討好地舔舔謝青旬鞋面,謝青旬任它撒夠了嬌,仍是無情地說了句以后莫再來了,便同菱枝回了殿中。 小黑犬傻愣愣地望著長身玉立的謝青旬愈走愈遠,圓亮的雙眼中水光瀅瀅,竟好似泫然欲泣一般。 月上柳梢,謝青旬因瞽目之故,并不能察覺晝夜交替,架子上的書也看不了,好在菱枝跟在先皇后身邊久了,倒也識了許多字,便傳了她來給自己念,怕她覺得晦澀,便挑了的念白來。 正讀到,中有一句須駐步,低聲再喚夫,待折堤畔柳,絲絲縛君,今生掛住奴,菱枝念著念著竟潸然落淚,謝青旬一驚,忙關切道:好端端的,姑姑怎么哭了? 菱枝抽抽搭搭道:奴婢奴婢只是為有情人生離而傷感。 謝青旬不知如何寬慰,只得無聲等著菱枝平復心緒。 菱枝一面拿帕子拭淚,一面遲疑道:殿下沒有感覺嗎? 謝青旬搖搖頭,他對情愛一事從未有所觸動,便轉而接過書道:時辰不早了,姑姑回房歇息罷,我也要休息了。 菱枝點點頭,一轉身卻見沈七昭立在門口,不知聽了多久,神色間竟好似癡了一般,不由失聲道:沈世子?這么晚了,世子怎么 其實沈七昭已許久不見蹤影,只因他寄居宮中舉目無親,故而竟從無人問起。 謝青旬蒙著眼睛,菱枝卻耳聰目明,能瞧見他不過短短數月便消瘦憔悴許多,兩腮幾乎凹陷下去,標志性的烏亮瞳仁也黯淡幾分,好似連這般站著亦十分費力的模樣。 謝青旬耳尖動了動:沈七昭? 沈七昭向他走去,步履沉重而遲緩。 菱枝見謝青旬不再吩咐,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殿內只留一坐一立的兩個身影。 謝青旬現下半倚著美人榻,沈七昭便在榻旁席地而坐,望著謝青旬蒙著白綾的雙目,不安道:青旬,你眼睛怎么了? 謝青旬淡道:無礙,幾日便好。 勻哥:哎我就是要秀到霍二哈頭皮發麻 下章綠帽預警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