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
魔戒
51. 即使兩人出發早,抵達目的地時也已近傍晚了。 俞靄領著她入住滑雪場附近的酒店,進房間前陳葭有些踟躕不安,俞靄倒是落落大方地迎她進去。她探頭探腦,發覺他貼心且紳士地定了套房,頓時松了口氣。 晚飯是酒店的自助餐,陳葭邊吃邊問他:晚上去還開著門嗎? 俞靄放下刀叉回:是室內滑雪場,晚上也營業。 陳葭眼睛一亮,用餐速度慢下來,前頭她怕趕不上,一通海塞。 晚上六點半,兩人到達了清波冰雪世界,因為假期的緣故,就算是晚上游客依舊很多,大廳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兩人買完票交了押金后各自領著雪具去更衣室,分別前俞靄再三叮囑她注意護具要穿戴整齊不要大意,出來后在滑雪場入口碰頭。 陳葭點點頭認真應著。 俞靄利索,先陳葭一步出來,站在入口處等她。 沒一會兒視野里出現陳葭擺著四肢的身影,大概是館內冷氣足,她的臉頰和鼻尖紅撲撲的,手里還捏著一根烤腸,正忘我地享受著美味。嬌小的身子被套進寬厚的滑雪服里,笨拙可愛,貪嘴小熊一只。 俞靄不禁面露微笑。 陳葭沒想到俞靄那么快,跟他遙遙對視上后發窘地眼珠子亂轉,路過垃圾桶時把手上的烤腸丟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古訓影響,她在他跟前總沒法完全自在。 俞靄見她慢吞吞地踱到跟前,笑著問:怎么扔了?可以吃完再進去。 陳葭干笑一聲:嘿嘿,想快點玩。 好,我們先去租滑雪板。 陳葭點點頭跟著他走,俞靄給她選了全能板,適合新手;他自己則是自由式滑雪版。陳葭多看兩眼:你會滑雪哦? 會一點。俞靄謙遜道,等進去我給你請個教練。 好。 俞靄凝視著她烏亮的雙眸,笑著補充:私心是想親自教你,就怕不夠專業萬一有危險沒法及時護住你。 陳葭煽了下眼,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進滑雪場前,俞靄似是不放心,又去門店給她買了一頂新的全盔戴上。他滿意地端詳著:雖然是室內,但還是安全第一。 陳葭拍拍頭盔,表示知道了。 室內滑雪場并不大,但因為入目瑩白,視野格外遼遠,眼睛比身體更先感受到寒意。 陳葭興奮地穿雪板蹣跚邁開腿,俞靄忙請教練跟上。 三人一齊往傳送帶走,陳葭看著兩邊馳騁玩鬧的游客們,眼睛越來越亮,迫不及待地想縱橫雪場。而俞靄的目光始終牽在她身上。 教練例行精簡地講述滑雪的要點,陳葭有聽沒聽,反正雪服厚,摔了就摔了。 哪知道一語成讖不僅摔了,還帶倒了一個小孩。陳葭忙爬起來,還沒站穩,就被小孩的家長劈頭蓋臉一頓罵:你長沒長眼睛???那么大一條路偏撞我兒子身上?我兒子要是有個磕碰,我看你怎么負責!吊眼尖臉,又長又紅的指甲快戳到她臉頰。 陳葭腦袋嗡嗡匆匆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 婦女眼風刮她一眼,蹲下來檢查孩子有沒有受傷,不忘繼續指責陳葭。 小孩子倒是乖巧的,一聲不吭,只睜著眼睛瞅她,陳葭摘下頭盔對他歉意地笑笑,用嘴型說了聲對不起,小孩沖她咧嘴笑,露出來的小牙齒十分可愛。 婦女留意到他們的互動,狠拍了一下兒子的手臂:被人欺負了不知道?笑什么笑! 陳葭看到小孩的身子搖晃了下,笑臉變哭臉。 這讓她想到小學有次開家長會,因為她期中考成績不理想,她mama覺得丟臉,直接在教室門口訓斥她不好好念書只知道玩。 為什么在父母眼中,孩子是沒有自尊心可言的。她不懂。 她想上前抱住小男孩,婦女已經起身拉著他走了,小小的背影比雪還要薄。 沒事,摔一跤常有的事,多練練就好了。教練寬慰她。 陳葭抬手抹了把下巴,手背頓時濕噠噠的,她擦上衣服想蹭干,可衣服也是濕的,它也摔痛了。 陳葭吶吶:教練我想休息會兒。 好,好,可以。 兩人往外走,陳葭無精打采地把頭盔抱至胸前,時不時用下巴戳一下。 俞靄在瞟到陳葭摔倒時不湊巧地在傳送帶上,只能心急如焚眼睜睜眺望著。等滑下坡道后快速滑了過去,在快靠近他們時后腿蹬板,前刃剎車停下來。速度太快,他的身子不受控地往側邊倒去。 俞靄起來后快追兩步長臂一伸猛得扯陳葭入懷,氣息未勻道:你沒事吧? 陳葭被他的作用力帶得微微墊起了腳,下巴艱難地擱在他的肩臂上回:沒事。 俞靄又抱了會兒才放開她,懊惱自己沒照顧好她,他后怕地摘下兩人的手套握緊她冰涼的手,側頭跟教練說:就到這吧。 教練記下陳葭的手牌走了。 俞靄牽著她往外走,陳葭沒有掙脫。 陳葭從更衣室走出來,一眼看見俞靄立在更衣室門口,身姿朗朗,笑容可掬。待視線觸及他手中的兩根烤腸時,陳葭一愣,繼而對他嫣然一笑。 - 陳葭洗漱完正準備睡,俞靄叩門禮貌地詢問她要不要看會兒電影,時間還早。 陳葭瞥了眼手機,的確還早,她確認自己穿戴整齊才開門出去。 俞靄被她絨光般的膚澤晃了下眼,立即撇開了。他走在前頭,陳葭慢半步跟在后頭。 喜歡什么類型的電影?俞靄問。 陳葭想了下:都可以。 有沒有看過指環王? 沒有。 那就看這個? 好。 套房的設施齊全,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影片。陳葭稍有困意,懶懶地抱膝坐著,俞靄留意到,把毛毯蓋去她赤裸的腳背。 謝謝。陳葭側頭道。 俞靄搖了下頭:你對我不用這么客氣。 陳葭睒睒眼。 俞靄溫和微笑:沒事,習慣慢慢改,先看電影。 俞靄心不在焉地看著熒幕,鼻尖嗅到的清香擾得他總時不時瞄她一眼、瞄她一眼。三個多小時的電影,精靈絕美的容顏還沒陳葭在他腦海里浮現得深。 終于等到眼前不再明晃閃爍,熒幕出現黑底白字的畫面,俞靄再難抑制心旌搖曳,側過身去吻她的臉。在發現她驚慌時又用吻安撫她煽動的眼瞼,最后含住她微啟的唇瓣,讓它在他的吻中并成含苞待放的花。 她的唇濕乎乎的,那么柔軟,讓他想喘口氣、咽唾沫都舍不得。俞靄流連著,悄然用舌尖試探她。 雙手卻始終保留地撐在她兩邊的沙發上,只不過已經把沙發墊重壓出形狀欲蓋彌彰的紳士風度。 陳葭從最初的無措漸漸變成柔順,早該想到有這一天的,吻而已,如果可以讓他開心,她就可以。 他們的舌尖平平纏綿著,耳邊是電影的片尾曲,陳葭想象著如果她戴上魔戒會做什么?是否能讓小男孩的mama學會尊重孩子?是否能讓傷害她的父母道歉,承認他們的偏心和教育的失???是否能讓她和陳廣白回到原點?是否能讓自己從未出生? 俞靄的親吻滿腔熱烈。 陳葭的思緒與呼吸一并在布滿綠藻的水面漂浮,窒息與憂傷一寸寸侵蝕著她。 片尾曲落終,四下昏暗、寂靜,陳葭閉了閉眼,俄頃,終于忍不住推開了正用手描摹她身體的俞靄。 眉眼溢出痛苦,陳葭放下僵酸的雙腿,讓目光集中在腳下,地毯的軟毛像針叢。 俞靄直起身子,輕咳兩聲,有些不解和失落: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她惶惶道歉,是我對不起我還沒準備好。 俞靄一怔,立即正襟危坐地解釋:我沒有往那方面想。說出來就發現話語的無力,俞靄凝視著她憂愁的側臉,十分懊喪,怎么就沒忍住動手動腳了。 他把頂燈按開,眼里具是悔意:你還未成年,我太不該了。 陳葭蜷縮起腳趾,啞然搖了下頭。 她該怎么告訴他,不是她太小,是她太不堪;她該怎么告訴他,不是她還未準備好,是她已經飽受靈與rou的背面,愛與欲的背面,是她不敢準備好;她該怎么告訴他,她的哥哥曾在她的身體里譜寫過一章章悖論的謳歌。 陳葭不想欺騙他但她害怕啊,害怕俞靄知道后會怎么看她。 她只好再次道歉說對不起。 對不起把她的廉恥心和責任心都對不起光了,藏在對不起后的是麻木、厚顏、卑鄙。仿佛說了對不起,就得到了寬恕,結果下一次依舊對不起。 陳葭凄愴地諷笑自己的恬不知恥。 俞靄感到詫異:你為什么要對不起? 寂然無聲里,陳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她說:如果我做過一些傷風敗俗的事,你還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