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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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選了這個課程?雖然平日里舒怡總是極力避著景淮,但真碰上了,也不能裝作看不見,她于是沒話找話打招呼道。 腳怎么了?景淮卻皺眉盯著她的腳崴。 昨天跑步不小心扭了一下。舒怡解釋道。 景淮的眉頭遂即蹙了起來,半晌后才問:坐哪?。 舒怡這才仔細看了一眼課室。 里面好幾排位置,擺著一溜溜的小凳子,凳子面前全都放著小小個的泥塑轉盤。 那邊吧。 舒怡指了個靠窗的位置。景淮嗯了一聲,然后很自然地抬起自己的手臂。 舒怡覺得這動作著實有些像公公扶太后。無奈課室里幾排位置隔得窄,又雜七雜八擺著各種東西,她最后還是搭上景淮的手臂。 一路別扭的前行。 落座的時候,舒怡一個不小心沒站穩,景淮連忙側身過來扶住她。舒怡于是半個身子都撞在了景淮胸膛上。 謝謝舒怡扶著景淮再次站穩,欲退開一些。 景淮依舊抓著她的手臂。 許久后才回神一般戀戀不舍地松開,扶她坐下,又尋了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舒怡忽然有點后悔沒在門口的時候轉頭就走。 很快,其他學員也陸續來了,零零散散的,加上舒怡景淮一共才五個人。 老師大概見人少,也沒什么上課興致,簡單講解了下陶藝的基礎cao作,又拿著泥巴示范了一下如何拉胚,然后就把時間留給了學員們自己琢磨。 舒怡玩弄著手中的泥巴。 從小,她就心不靈手不巧,在手工方面沒什么天賦;一團泥巴玩得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景淮看了半天,大概實在看不下去了,側身過來手把手教她怎么拉胚。 你想做個什么?他問。 什么比較簡單?她反問。 碗。 那就做個碗吧。 揉捏掉泥塊里面的空氣;分取拳頭塊大小拍在轉盤上,找中心,開孔、拉升:在景淮細心指導;舒怡上手倒也沒什么難度,只覺得氛圍太過曖昧,于是開始找話聊。 我記得你那個工作室好像也有這些東西,對了,你那工作室后來 還在的。景淮接過話頭,并不過多解釋,過了會兒才道,你那只鸚鵡,我把它養在了那邊。 那只聒噪的祖宗?舒怡,它會不會很吵? 不會。 舒怡,那沒禍害你那些花草? 有。景淮,拿籠子關它兩次就好了。 這cao作相當可以。 三年不見,可以寒暄的內容屈指可數,加上景淮話又少,舒怡很快就有點聊不下去了;干脆低頭專心玩泥巴。 細膩的陶泥,轉在手中有種清涼滑溜的感覺,從手指一直滲入心田。 靜心凝神中,舒怡沒體會到課程宣稱的什么與自然的交流和釋放、樸素的愉悅感;倒是想起一些往事。 想起兩人在一起短短的兩個多月,想起他以前對她的好。 盛思奕說景淮從小就是個死心眼的人;舒怡也確實感受得到他的死心眼:喜歡一個人就死心塌地的喜歡,想對一個人好就好得也毫無保留。 為了她學著下廚,并精確地計算熱量;半夜只要她一聲輕哼,他就折騰起床給她倒水喝;因為她,他甚至研究起口紅色號 舒怡當初同盛思奕交往時,只覺得景淮寡言冷漠的人,后來婚禮被放鴿子,寄住在景淮的工作室,她收回了冷漠這個評價,覺得他其實是個面冷內熱的人。 所以某個淋雨歸來的晚上,她酒意上頭加寂寞作祟,忍不住挑逗他,想看看他狂熱起來的樣子;誰知 她的一時的心血來潮,他居然如此認真。 舒怡輕嘆了口氣,不由又想到她同景淮交往之初,景笙同她說過話。 她說:我哥和思奕哥從小就認識了。思奕哥父母去世的早,據說小時候脾氣有些古怪,我哥從小不擅長同人交道,他們兩個倒是莫名地投契。 我記得我七歲那年,我哥和思奕哥都是十三四歲吧,當時我們還有一群伙伴出去玩,思奕哥不小心掉進湖里,我哥毫不猶豫地就跟著跳了下去,他游泳不厲害,也沒有救人的經驗,被明顯慌了的思奕哥一纏就沉了兩個人差點一起喪命,好在后來都救了回來了。 我哥真的是把思奕哥親哥哥一樣看待的;后來我察覺到我哥喜歡你,我問他是不是瘋了,我跟他說,他要是追求你,他跟思奕哥可能再沒法做兄弟了;結果你猜我哥怎么說 我哥說這就算他欠思奕哥的,他還說,在當初你同思奕哥交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你了,思奕哥因為照顧曲穎姐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你還要強自大度的同大家一起說笑;我哥說,他那時候就在想,如果他是思奕哥,絕對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傻,真的傻。 可就是這種傻,讓舒怡心口沉墜墜,有種莫名的愧疚。 下午酒店組織了露營。 舒怡腳傷了自然參加不了,于是拐去泡溫泉。 酒店溫泉泳池建在峭壁上;泡在池水里,可以清晰地聽到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也是一絕??上С刈犹?,并且男女混浴,所以舒怡之前并未下水。 今日大家都外出了,舒怡一個人獨享整個池子,別提多愜意 只是有一點,當她泡完溫泉,提出想要做個按摩的時候,工作人員卻告訴她:按摩師也外出露營了。 ?舒怡表示詫異。 酒店工作人員于是用英語解釋了好一番,舒怡艱難地聽了大概,意思就是:這里的按摩護理太出名了,所以酒店特地開設了培訓;因為來報名的學員不少,于是技師的工作就落到了學員頭上。 而今日,老師和學生都出去露營了 真掃興呢。 舒怡心道,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然后,她轉頭就瞧見了曲樾。 你沒去露營?看著身著泳褲,一副來泡溫泉模樣的曲樾,舒怡忍不住問道。 他們露營的地方我之前去過,這次就不湊熱鬧了。曲樾簡潔地回答,繼而瞟了瞟舒怡落座的按摩露臺,真誠地建議舒怡道,如果是想按摩的話,我也是這里的學員,有證書的那種,要試試嗎? 還有證書?他來這兒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是說上心理課程嗎? 盡管覺得不妥,但是到底抵不過對曲樾,以及對這里出了名的按摩課程的好奇。 舒怡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了曲樾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