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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西行記(11-20)

  玄奘偏頭看了幾眼,臉上神色甚是古怪。

    空地上的諸人口中的大師兄,赫然就是當日在山神廟時遇見的羅黑虎,走在

    后頭的二師姐,當然是他那體態高挑婀娜的師妹,自己當日還偷看了一回兩人的

    敦倫密事。

    那被扔在地上人頭,也并不陌生,乃是那駕風來去還惠贈了自己一錠銀子的

    陰風真人。

    自己這趟遠行,一路上見過的怪人,幾乎全都湊在一起了,這是自己所處的

    世界太狹???還是紅塵多奧妙?

    那羅黑虎與一眾師弟師妹高聲談笑了一陣,目光在空地上掃過,看到被捆得

    如同粽子一般的玄奘,不由咦了一聲,大步走了過去,說道:「小禪師,你為何

    會在此?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玄奘嘆息了一聲,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

    那體態高挑婀娜的二師姐,也跟著走了過來,看到被綁在地上的玄奘,也是

    大感詫異。

    此時,臉泛紅暈的符紅瑤扭捏的迎了上前,扯著二師姐的衣角,悄悄的對二

    人說了一會話兒。

    羅黑虎陡地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轉臉對玄奘說:「小禪師不必擔憂,這是好

    事,只是此地不方便,暫且委屈小禪師幾天,待回到宗門,羅某再跟小禪師把酒

    言歡?!拐f著哈哈一笑,便不理會玄奘,自去找其他的師弟師妹敘話。

    那二師姐卻是蹲下身子,眼波流轉的看了玄奘好一會,伸手輕拍了拍玄奘的

    臉頰,才曖昧的笑笑,扭身離開。

    夜色漸深,眾人卻沒有點起篝火,借著星光月色進了乾糧清水。

    羅黑虎召集一眾師弟師妹,安排布置警示符咒等事宜后,說道:「宗門得到

    確切的消息,明日下午,目標會出現在這一帶海邊,我們今夜好好歇息,養好精

    神。師伯他老人家明日午時前就會和我們會合,到時由他老人家帶隊,去搶奪那

    寶物,你們要好好表現了?!?/br>
    眾人紛紛應了一聲,便各自去支起帳篷準備就寢,那掛在老樹上的尸體,和

    地上的人頭,也早已有人清理乾凈了。

    符紅瑤的左手受傷不便,帳篷是流云子幫忙支起的。

    流云子支好帳篷后,順手把玄奘提到帳篷里,嘿嘿一笑后就離去了。

    帳篷甚是低矮,只容人弓腰彎背進出,只是那些支桿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

    的,發著潤澤的瑩瑩白光,映照得帳篷里的一切隱隱可見。

    玄奘躺在墊子上,帳篷里靜悄悄的,只聽到他緩緩的呼吸聲,帳篷外的聲息

    一點都聽不到,想必是這帳篷有隔絕聲音的效用。

    不知過了多久,帳篷的門簾一動,一個香噴噴的身影垂首鉆了進來,正是符

    紅瑤。

    她的左手尚自吊掛在脖子上,臉頰暈紅,沾有星星點點的水跡,似乎剛剛洗

    沐過。

    6失身(下)

    符紅瑤整理了一下門簾,便帶著一股子溫熱的幽香跪坐在玄奘身側,一對美

    眸水汪汪的俯視著他。

    玄奘覺得唇舌有些乾燥,心中嘆了口氣,盡量緩和的說道:「女施主,小僧

    乃是出家人,正所謂………」

    符紅瑤忽閃著眼眸,氣呼呼的嬌聲說道:「臭和尚,你閉嘴,你打傷了我的

    雙修伴侶,你就得賠我一個?!拐f著俯下軟香的身子,對著玄奘的嘴巴霸道的吻

    了下來。

    玄奘只覺臉上一陣甜膩膩的溫熱,兩片香軟嬌嫩的香唇在自己臉龐上輕巧的

    啄舔著,那種似觸非觸的麻癢感,一絲絲的撩撥著他的靈臺。他有些喘不過氣,

    不由張開了嘴巴。緊接著,他唇上便是一陣溫熱,一條丁香小舌游魚一般探進嘴

    里,與他的齒舌輕輕一觸碰,便宛如受驚一般,在他的嘴腔里游走了一圈,留下

    一絲甜絲絲的氣息,便溜了出去。

    符紅瑤吻了一會,抬起了螓首,云鬢散亂的細細的喘息著。

    玄奘聽得一陣細碎的衣物窸窣聲,旋即見一條軟綢褻褲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拿著,放在墊子的一側。

    原來是符紅瑤褪下了她的褻褲,玄奘只覺心臟無由的大跳了幾下。

    符紅瑤依在玄奘的肩上,探手在他的胸腹和肩臂上來回的撫摸了一陣,咬著

    耳朵嘻嘻低笑道:「臭和尚,四師姐說的沒錯,你還真精壯?!?/br>
    符紅瑤說著,跪坐了起身,暈著臉去解玄奘的褻褲。

    那捆仙索一圈圈的緊緊纏繞著玄奘的身軀,她只得一只右手可用,花費了好

    大的工夫,又念動咒語,將捆仙索稍稍放松了一點,才將玄奘的褻褲褪到膝蓋之

    下,露出兩截雪柱一般卻又肌rou精實的大腿,和一條軟綿綿、累贅贅的不文之物。

    符紅瑤咬著嘴唇,臉上滿是紅暈,眼眸水汪汪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她的一只纖手緩緩撫過那兩截大腿,在軟綿綿的不文之物的頂端輕輕的揉了

    幾下,然后把纖手收回在鼻端下聞了聞,眼波瞟了玄奘一下,低聲吃吃的笑道:

    「你果然是一個臭和尚?!拐f著又俯下了身子。

    她的褻褲已除去,衣裙也淩亂的半撩著,這一俯身下去,兩段秀美雪白的

    △找╗回↓網|址◥請ˇ百喥╮索╗弟★—△板?ù□綜ˇ合∷社△區

    大

    腿和那豐膩翹挺的雪股,便白晃晃的亮在玄奘的眼底下,那豐膩雪股的翹挺處,

    隱約可見一叢黑黝黝的毛兒,閃著濕漉漉的光澤。

    玄奘同時覺得胯下一陣濕熱,那不文之物被一團溫暖包裹著,一條柔滑的小

    魚兒靈巧的繞著不文之物,不住的舔弄打轉,那種酥麻舒爽直透入靈魂的最深處。

    玄奘倒吸了一口氣,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底下的符紅瑤悶哼了一聲,似乎是被小嘴里暴起的不文之物堵住了喉嚨,她

    喘息了幾下,半響才抬起頭,小舌頭舔著紅潤潤的唇片,臉色暈紅嬌媚,低聲嗔

    道:「臭和尚,你的小和尚好生粗暴,噎著jiejie了?!?/br>
    她說著軟軟的坐起身子,單手挽起衣裙,露著光溜溜白生生的下體,踮著雙

    足跨在玄奘的身上,那叢黑黝黝濕漉漉的毛兒對著硬直堅碩的不文之物,緩緩的

    坐了下去。

    玄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閉上了雙目。

    堅挺的不文之物觸碰到一處潮熱濕滑的地方,那肥碩的前端擠開兩片嫩滑滑、

    欲拒還迎的rou片兒,然后被一條緊湊火熱的函道吸引,破開一重重此起彼伏的rou

    芽兒,直貫入那最嬌嫩的深處。

    符紅瑤失神的嬌呼了一聲,軟軟的趴在玄奘身上,呻吟著說道:「臭和尚,

    你頂到了jiejie的心尖尖了?!?/br>
    緩了片刻,符紅瑤扭動腰肢,雪股緩緩上下起伏。

    玄奘只覺一陣陣從未感受過的快意如同潮水般從下體涌現,充斥著身軀的每

    一個角落,他的靈臺此刻仿佛化成了無數的碎片,每一個碎片都在愉悅的飛舞、

    互相碰撞著,發出如同樂章一般的極樂聲響。

    玄奘低吼一聲,睜開了眼睛,眼眸深處隱隱透著紅光。

    他本能的挺動著腰臀,驅使著不文之物一次又一次兇猛的貫穿那濕熱緊湊的

    函道。符紅瑤發出如泣似訴的呻吟,雙眼翻白,冰涼的雙唇重重的吻在玄奘嘴上。

    玄奘恍然未覺,只是在不停的在挺動和貫穿,積累著那無邊的快感。

    不知過了多久,玄奘挺動得越來越快,終于低低的悶吼了一聲,不文之物暴

    脹到極限,深深的貫穿了那最后的一重嬌嫩,不知插入到什麼地方,然后噴射出

    有生以來最火熱的一道汁水。

    符紅瑤早已神魂顛倒,被那汁水一燙,身子抽搐了幾下,趴在玄奘身上昏厥

    了過去。

    過了良久,符紅瑤才悠悠醒轉,勉力從玄奘身上翻了下來,用纖指無力的點

    點玄奘的額頭,氣息奄奄的說道:「臭和尚,干嘛這麼厲害,jiejie幾乎要被你弄

    死了?!?/br>
    玄奘的眼眸已恢復一貫的幽深,看了她一眼,就閉上雙目。

    符紅瑤甜甜一笑,也不以為意,休息了一會,取出一方巾子,拭去兩人身上

    的汗水和穢物,整理好衣衫,便側身偎依著玄奘,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陰陽宗一干弟子拆了帳篷,收納成一個個長條形的布袋,堆放在

    空地的一角,便紛紛席地而坐,進食乾糧和清水。

    玄奘昨天只吃過一頓早飯,此時腹中餓得很,符紅瑤將干硬的胡餅撕成小塊,

    乖巧的喂進他嘴里,每吃幾口胡餅,就輕柔的給他喂上一口清水,宛若一個新婚

    小媳婦般,一邊碎碎的解說著,陰陽宗弟子外出執行任務時,只允許進食乾糧和

    清水,以示清心堅志云云。

    羅黑虎緩步踱了過來,笑吟吟的看著玄奘,見他臉容平靜,又轉頭去看符紅

    瑤,見她臉色晶瑩紅潤,眉宇中透出一種難以掩飾的媚意,便哈哈一笑,拍了拍

    玄奘的肩膊,什麼都沒說就走開了。

    那高挑的二師姐也走了過來,瞟了一眼玄奘,咬著符紅瑤的耳朵說了幾句悄

    悄話,便格格的發出一陣銀鈴般笑聲,符紅瑤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嬌羞的捶打了

    她幾下,卻也跟著輕聲笑了起來。

    陰陽宗一干弟子進食后,便端坐在空地上,不再言笑。

    符紅瑤也是肅容端坐,只是不時就用眼角瞟一下玄奘。

    近午時分,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銳響,仿佛是大氣被甚麼物事快速割裂一般,

    空地上忽然就多了一個負手而立的銀衣人。

    玄奘縱然六識明敏,卻是完全看不出這人是如何出現的。

    這銀衣人白眉白發,目芒銳烈,臉容卻是宛若年青人,負手站在那里,自然

    而然的散發著一種威壓的氣勢。

    羅黑虎和一干弟子一頭就叩拜下去,口中齊聲喝道:「弟子參見師伯?!?/br>
    銀衣人揮揮手,淡淡的說道:「不必多禮,起來罷?!?/br>
    他的目光在空地上一掃,就停在被捆仙索縛起來的玄奘身上,皺眉向羅黑虎

    問道:「這小和尚是何回事?」

    羅黑虎賠笑道:「這個小和尚是弟子在路上結識的,為人爽快,資質又是甚

    佳,師侄打算事情完結后,讓他正式拜入宗門?!?/br>
    銀衣人上下打量了玄奘幾眼,鼻子里唔了一聲,表示了對此事的認可。

    他轉目一掃一干弟子,緩聲說道:「給你們一刻鐘時間準備,然后就隨我出

    發?!?/br>
    銀衣人帶著一干陰陽宗弟子離開后,裂谷里只剩下符紅瑤和玄奘兩人,頗是

    安靜。符紅瑤因為手臂受傷的緣故,被留下來看守營地和作為俘虜的玄奘。

    玄奘仰躺在空地上,過了良久,忽然說道:「小僧甚是尿急,要解溲?!?/br>
    符紅瑤撲哧一笑,走過來扶起他,低低的笑道:「你昨晚都和妾身這樣了,

    以后不要自稱甚麼小僧,妾身被師姐取笑得很不好意思哩?!?/br>
    玄奘被捆仙索縛rou粽子一般,走路也不能,符紅瑤把纖手貼在索子上,念動

    咒語,那索子就向上浮起,帶得玄奘雙腳稍稍離地。

    符紅瑤就這樣牽引著玄奘,嫋嫋婷婷走到空地的老樹后,讓他雙腳落在地上,

    又彎腰替他解開褻褲,掏出那軟趴趴的不文之物,用纖手輕輕把持著,讓那不文

    之物痛快淋漓的撒射出一大泡熱氣騰騰的宿尿。

    她末了又抿嘴一笑,抖抖那不文之物,小心的收了回去,細細系綁好褻褲。

    玄奘看著眼前的一段白膩頸脖,心中嘆了口氣,猛的一彎腰,光禿禿的頭顱

    撞擊在那頸脖上。

    符紅瑤悶哼了一聲,軟軟的摔在地上,昏厥過去。

    玄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上的筋rou賁張,雙手全力往外一崩。

    聽得嘞嘞數聲輕響,那捆仙索先是被他的巨力撐得向外一張,然后那索子上

    土黃色的光芒閃爍,一圈圈的向內收緊,勒得他雙眼發黑,眼珠子幾乎凸了出來,

    這才停住了。

    幸好捆仙索昨夜已被符紅瑤放松了一些,被他猛力一崩后,瞬間出現了一些

    空隙,他已趁機將右臂抽了出去。

    玄奘喘息了幾口氣,伸手在那捆仙索的繩結上扯了幾下,繩結紋絲不動,反

    而索子上光華隱隱,似乎又有收緊的跡象,便趕緊停了手。

    玄奘沉吟了片刻,目光停在昏倒在地的符紅瑤身上,眼眸忽然一亮,當即伸

    手翻過那軟香的身子,在她的腰帶上抽出一把精致的短劍。

    這短劍約莫尺許長,出鞘后寒光撲面,劍刃明凈得如同一泓秋水。

    在沾化城的園子里,那道幾乎取了自己性命的明晃晃劍光,難道就是發自這

    把短劍?玄奘這樣想著,用短劍在捆仙索上一挑。

    嚓的一聲,短劍過處,捆仙索的光華盡失,松垮垮的散落在地上。

    玄奘暢快的舒展了幾下手腳,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符紅瑤,轉到老樹前,讓她

    靠著樹干半躺下來,猶豫了一下,把手中的短劍還鞘,插回她腰間。

    他在營地中找回自己的小行囊,匆匆的向谷外走去。

    7風劫(上)

    玄奘走到裂谷前段,臉色忽然一變,又轉身急急跑回了谷地。

    谷地中并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左右一張望,目光落在盡頭處那棵歪脖老

    樹上,老樹的枝干還算粗壯,樹葉雖不繁茂,但是隱藏個把人似乎并無問題。

    玄奘也不及多想,當下飛奔過去,不去管兀自昏厥在樹下的符紅瑤,噌噌的

    爬上了歪脖老樹,在枝干和樹葉當中藏匿了起來。

    他方藏好身形,就聽得一串衣袂破風聲,數條迅捷身影直奔入谷地中。

    這數條身影正是此前跟隨銀衣人出發的陰陽宗弟子,此時他們的模樣極是狼

    狽,人人身上染血帶傷,衣發淩亂,其中一人斷了一條手臂,傷口處用布條草草

    包扎著,還有一人被人背負著,頭顱軟軟的耷拉在一旁,也不知是生是死。

    「咦,小瑤兒師妹怎麼昏倒了?莫非此地也來了敵人?」

    「別胡亂嚷嚷,此地一目了然,哪來的敵人?不過小和尚不見了,定是發生

    了什麼變故?!?/br>
    「四師兄快撐不住了,快去取傷藥來,二師兄的傷口也需要重新包扎,你們

    快取幫忙,七師妹,你去救醒小瑤兒,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埂?/br>
    一陣忙亂后,符紅瑤悠悠醒了過來,看到幾人在身前亂晃,張嘴就問道:

    「臭和尚打暈了我,師兄你們捉著他了嗎?哇,二師兄、四師兄,你們……你們

    為何傷成這樣子?」

    「我們中伏了,那該死的海船上起碼藏了四五十人,我們一上船就被偷襲了,

    四師妹和三師兄他們,當場就歿了,那個慘??!」

    「千相門和尋龍觀的兔崽子們,下次讓我見著了,我要把你們千刀萬剮。師

    妹啊,你死得好冤,嗚嗚嗚!」

    「師伯給他們纏住了,大師兄就讓我們分頭殺出來,在營地這里集中?!?/br>
    「什麼,小和尚打暈你跑了,真是個吃干抹凈的沒良心家伙,不過,眼下不

    是說這事的時候?!埂?/br>
    聽著樹下陰陽宗幾人散亂的話語,藏匿在樹上的玄奘漸漸明白了事情的梗概。

    有修行者在萬里之遙的異域發現了一件異寶,便攜著異寶乘坐海船返回唐國,

    奈何行事不密,被陰陽宗探得了消息。陰陽宗垂涎異寶,便先下手為強,將前來

    保護異寶的蒼梧山一脈盡數屠滅。而后待海船靠岸之際,由銀衣人帶隊,直接上

    船掠劫。

    然而沒有想到,千相門和尋龍觀這兩個修行門派,早已遣出高手潛伏在海船

    上,陰陽宗的人甫一登船,就被數倍的敵人偷襲個正著,登時死傷慘重。銀衣人

    也被對方的大能之士糾纏住,無暇分身,在激烈的廝殺中,身為大師兄的羅黑虎

    當機立斷,讓陰陽宗的諸人分頭突圍,脫身后自行去營地會合……

    樹下陰陽宗幾人處理好身上的傷勢,休息了一陣子,除去那昏迷不醒的四師

    兄,其他人都恢復了些許精力。

    在這期間,并無一個陰陽宗的弟子前來會合,幾人相顧無言,臉色甚是難看。

    又過了一段時間,其中一人嚅囁的說道:「我們不若先行返回宗門,此地離

    那海船不遠,若是對頭搜尋起來,只怕不需多長時間就會找到此地?!?/br>
    其他幾人猶豫不決,過了片刻,有一人嘆氣說道:「只能如此了,我們留下

    記號,若是有同門回到此處,也好讓他們得知我們返回了宗門?!?/br>
    這話尚未說完,符紅瑤就跳了起來,急聲道:「噓,我聽見有人來了?!?/br>
    幾人臉色一凜,紛紛側耳細聽,裂谷的入口處傳來一串快速的腳步聲,那腳

    步聲剛邁入裂谷入口就停了下來,只聽得一個惶急的聲音喝道:「是誰?啊,你

    們什麼時候跟上來的?」接著便是幾下兵刃交擊聲和術法炸裂的聲息,隨后是一

    聲長長的慘呼。

    「那是十三弟的聲音!他被賊子害了……」

    陰陽宗的幾人相互對望,眼中皆是一片絕望兼有些許的慌亂,對頭已經找上

    來了。

    一陣重重且雜亂的腳步聲緩緩的向谷地逼近,便在此時,聽得一聲悶雷般斷

    喝,幾下淩厲的破風聲在裂谷的前段響起,數聲慘叫連串發出。

    「這是大師兄的聲音,太好了,大師兄回來了?!?/br>
    陰陽宗的幾人目光中泛著驚喜,臉上登時回復了幾分生氣。

    裂谷中的慘叫聲未落,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疾奔了入來,正是羅黑虎。

    他的須發燒焦了大半,身上有數道血rou模糊的傷口,手里提著一柄烏沉沉的

    大刀,身上滿是鮮血,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

    羅黑虎目光一掃谷中的幾人,疾聲喝道:「快走,此地已被發現了?!?/br>
    陰陽宗的幾人慌忙應了一聲,草草一收拾,背負起昏迷的同門,就要隨羅黑

    虎離去。

    「來不及羅!」一個帶著幾分輕佻油滑的嘶啞聲音在裂谷中響起。

    一條身穿青袍的身影從裂谷拐彎處緩緩轉出,卻是一名留著短髯的高瘦漢子,

    他身后不斷有衣著各異的修行者陸續走出,轉眼間,一行十余人封住了裂谷的唯

    一出口。

    羅黑虎雙眼通紅,盯著青袍漢子一字一頓的喝道:「姓段的,你們千相門可

    是要趕盡殺絕?」

    青袍漢子冷笑數聲,也高聲喝道:「羅黑虎,說起趕盡殺絕,咱千相門可比

    不上你們陰陽宗,蒼梧山一脈百十條人命,你們說屠就屠了,今日,咱們是為蒼

    梧山討公道來了?!顾f著舉手一招,喝道:「動手?!?/br>
    數道火焰、冰刺夾雜著刀光劍影呼嘯而出,激射向陰陽宗諸人。

    羅黑虎緊咬牙根,大喝一聲,手中烏沉沉的大刀脫手飛出,在身前化作一道

    嗚嗚作響的刀輪。

    迎面射來火焰冰刺被刀輪一卷,登時化為烏有。刀輪卷滅數道術法后,去勢

    未盡,在前沖的修行者當中一掠而過,帶起幾聲慘呼和數蓬血雨。

    那青袍漢子大怒,揚手放出一支紅色的飛叉,抵住了羅黑虎的刀輪。

    其余的修行者便趁機一擁而上,圍住陰陽宗的幾人狠狠廝殺,一時間,谷地

    中一片腥風血雨,亂作一團。

    不多時,陰陽宗幾人就陷入了絕境。

    先是那昏迷的四師兄被人削飛了腦袋,接著斷了一條手臂的二師兄被一根淩

    空飛來的土矛貫穿胸腹,當場身死,剩下的三四人在死命抵抗,形勢岌岌可危。

    符紅瑤背靠著老樹,纖手虛虛點劃,cao縱著一道白晃晃劍光,艱難的抵擋著

    四人的聯手攻擊。纏斗了數合,劍光一個疏漏,一支冰棱飛刺而來,在一聲痛呼

    中,洞穿了她的肩膀。

    如此一來,原本就不敵的劍光更是散亂不堪。

    符紅瑤臉色蒼白的勉力虛點了幾下,嘆息一聲,停手閉目,靜待死亡。

    那白晃晃的劍光失去了她的法力支持,凝現成一把精致的短劍,在半空中無

    力的下墮。

    便在此時,她背靠著老樹上,忽然傳來「哞」的一聲大吼,樹下的諸人只覺

    耳鼓劇震,一陣頭暈眼花,都有了瞬間的失神。

    一道身影從老樹的枝葉間躍下,半空中一探手,接住了墮落的短劍。

    身影甫一著地,就俯身的向前猛沖過去,與符紅瑤對陣的四名修行者方從失

    神中醒來,那豹子一般身影就撲至他們身前,短劍的劍光斜斜的一亮……

    血光暴現,慘叫連串發出。

    最前面的兩名修行者,被劍光腰斬成四截,稍遠的一人,被劍光割斷了右臂,

    最后一人站在最后面,短劍的長度不及,得以安然無恙。

    這從老樹上躍下的身影,自然是玄奘了。

    他隱藏得甚是巧妙,谷地中的眾人雖然都是法力不低的修行者,然而人人心

    有旁騖,而后又忙著廝殺,倒是不曾被人發現。

    只是在符紅瑤不敵四名修行者,閉目等死之時,玄奘只覺心頭熱血涌起,不

    由自主就吼叫一聲,跳將了下來。

    玄奘一劍殺傷了三名修行者,正待繼續向前撲去,一根土矛和幾道亮晶晶的

    冰刺已是劈頭射至。

    玄奘伏就幾個翻滾,避開這幾道術法,,退回到老樹底下。

    符紅瑤本是閉目待死,耳邊卻是聽得一聲熟悉的吼叫,待剎那失神過后,她

    睜開眼眸,就見著玄奘倒退著攔在自己身前,她癡癡的瞧了玄奘的身影片刻,也

    不管顧身周的敵人,哽咽著說道:「臭和尚,你沒有走?」

    玄奘臉上神情淡淡,也不回頭的說道:「小僧一直未曾離開?!?/br>
    符紅瑤行前幾步,挽著他的一只臂膀,淚水從美眸中流下,又哽咽著說道:

    「能夠和你死在一起,妾身……,妾身很高興?!?/br>
    玄奘扭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又嘆息了一聲。

    他一氣擊殺兩名重傷一名修行者,不過是憑藉短劍的鋒銳,以及出其不意的

    偷襲。如今對陣的的修行者有了戒備,他依仗的一身力氣,實在不足以跟術法抗

    衡,不消說其他,那修行者施放的護身符咒,他便未必能打破。

    風劫(下)

    羅黑虎察覺到老樹下的變故,當下斷喝一聲,拼著被紅色飛叉貫穿右臂,cao

    控刀輪在一眾修行者當中雪團般滾來滾去,解救出幾名岌岌可危的同門,護持著

    退到老樹底下。

    青袍漢子收起了飛叉,目光從地上的數具修行者尸身上掠過,皺了皺眉,喝

    停了其余修行者的攻擊,大步走了上前,打量了幾眼站在老樹下一身月白僧衣的

    玄奘,皺眉對羅黑虎說道:「羅兄,你何必苦苦掙扎,陰陽宗今日敗亡的局面已

    成,你若是放下兵刃,我便饒這幾人性命,如何?」

    羅黑虎呸了一帶血的唾沫,怒道:「陰陽宗門下,沒有屈膝投降之輩,你要

    殺便來?!顾挠冶郾伙w叉洞穿,鮮血淋漓,他便換了左臂擎著大刀,筆直的指

    向青袍漢子。

    青袍漢子臉色陰沉沉的,他猶豫了片刻,便要重新下令攻擊,此時天空中忽

    然傳來一聲破空銳響,眾人眼前一花,一個銀衣人忽然就閃現在谷地中,站在羅

    黑虎等人身前。

    「是師伯,您可回來了!」身陷絕境的陰陽宗諸人,均喜出望外。

    銀衣人鼻子里嗯了一聲,目光從羅黑虎等幸余的幾名陰陽宗弟子掠過,又掃

    過躺在地上的幾具陰陽宗弟子尸身,便森森的落在青袍漢子一干人身上,冷然喝

    道:「陰陽宗豈容人折辱,你這等小輩敢講如此大話,我便看看你們有沒有這本

    事?!拐f著,雙手屈指驀然彈出。

    站在前頭的幾名修行者慘叫一聲,身子倒飛而起,胸口出現碗口大的透明洞

    口,仿若是被無形的飛劍轟擊過一般。青袍漢子大駭,急急放出飛叉在身前一擋,

    鏘鏘的幾下聲響,飛叉連連倒退,叉上鐵屑紛飛,光芒晦暗,似是隨時會損毀。

    「蕭兄如此欺負小輩,實在是有損我輩的臉面!」這時,一個隱含慍怒聲音

    從空中飄飄渺渺的傳來。

    銀衣人冷哼了一聲,便就此住了手,負手而立。

    眾人抬頭,只見藍天白云間,一名長須道人翩然若仙,衣袂飄飄的虛空行走,

    他不過是隨意跨了幾步,已是落在谷地中。

    「拜見孫道長?!骨嗯蹪h子和一干修行者紛紛叩拜在地。

    長須道人揮揮手,示意眾人平身,他精光閃爍的雙眸盯著銀衣人,緩緩說道:

    「蕭兄的無形劍道,果然是人界一等一的殺戮手段,我尋龍觀和千相門在海船上

    以整待暇,卻是被蕭兄連殺一十三名高手,硬生生的奪走火龍真陽珠,當真是了

    得?!?/br>
    銀衣人又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陰陽宗的幾人這才留意到,他的銀衣上有數處焦黑痕跡,臉色甚是蒼白,鼻

    端下隱隱有血跡,似是經過一番苦戰傷勢不輕的模樣,幾人心中不由一沉。

    長須道人又自說道:「滅人宗派,奪人寶物,陰陽宗此番行事,實在是令人

    齒冷,貧道也只好拉下這張老臉,前來找蕭兄討還寶物,千相門的謝老估計也是

    這個意思?!?/br>
    長須道人的話語未完,就聽得裂谷前段傳來一陣呵呵笑聲,笑聲甚是低沉,

    然而即便是隔得甚遠,卻是清晰無比的傳入到谷中諸人的耳中,一聲一聲的撩動

    耳鼓。

    隨著笑聲,一個披著山字壽紋氅衣的肥胖老者,從拐彎處一步一顫的轉了出

    來。

    「拜見謝老?!骨嗯蹪h子和一干修行者又是紛紛叩拜在地。

    肥胖老者也不會理他們,慢吞吞的走到長須道人身旁,瞇著一對小眼睛看著

    銀衣人,嘿嘿笑了數聲,說道:「蕭小哥這趟威風了,老朽的四個弟子,就給蕭

    小哥殺了一半,老朽再不來,就沒有活著的弟子羅?!?/br>
    銀衣人看著面前的兩人,臉色冰寒,說道:「你們待如何?」

    肥胖老者又笑了數聲,說道:「凡事都有規矩,雖然你們陰陽宗不喜歡遵守,

    我千相門還是很看重規矩的。蕭小哥若是不想我千相門和尋龍觀,跟陰陽宗互相

    攻伐,不死不休,就交出火龍真陽珠,再受老夫一擊,事情就此了結,以后不再

    提?!?/br>
    銀衣人冷冷的看著長須道人,沉聲說道:「這也是你們尋龍觀的意思?」

    長須道人頜首,說道:「修行門派之間攻伐,實在有傷天和,若是能如此解

    決,便最好不過了,蕭兄認可否?」

    銀衣人沉默了一會,探手從懷里取出一只錦盒,拋了過去,淡淡的說道:

    「此事確是我陰陽宗不對在先,如此揭過也好,就這樣定吧?!?/br>
    長須道人接過錦盒,打開看了一下,點點頭就收了起來。

    在錦盒打開之際,谷中的眾人似乎都聽到一聲來自冥冥中的厲嚎,一道紅光

    從盒中散發而出,照映得長須道人如同置身烈火,裂谷中瞬間變得酷熱無比,玄

    奘等人身上一時都冒出大量的汗水,直至長須道人合上錦盒,一切方恢復正常。

    待長須道人收好錦盒后,肥胖老者細聲細氣的說道:「接下來,就輪到老朽

    的一擊了,蕭小哥可準備好了?」

    銀衣人冷眼看了他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頭對羅幾名陰陽宗弟子說道:

    「你們聚在我身后,我會全力護住你們?!沽_黑虎等人應了一聲,便聚攏在銀衣

    人身后,玄奘也被符紅瑤拉了過去,混在幾名陰陽宗弟子當中。

    待得陰陽門的諸人依次站好后,銀衣人才對肥胖老者冷冷說道:「出手吧?!?/br>
    肥胖老者小眼中寒光一閃,張開嘴巴,一片綠瑩瑩的葉子從他口里飛了出來,

    那葉子浮在空中,見風就長,瞬息間就變成一把三尺長短的芭蕉扇。

    肥胖老者雙手持著扇柄,呵呵的笑道:「前些日子,我向一至交好友借得這

    柄扇子,聽說乃是仙家寶貝,妙用無窮,今日剛好帶在身上,蕭小哥且受一扇罷?!?/br>
    說著緩緩舉起芭蕉扇。

    那扇子稍一舉動,大氣便蕩然一震。

    無數的云水之氣向扇面匯聚,隨著扇子漸漸舉高,匯聚而來的水氣形成數十

    道白色的小氣旋,拼命往扇子里鉆,氣勢甚是驚人。

    早在肥胖老者握持住芭蕉扇時,長須道人就喝令青袍漢子等修行者撤離出裂

    谷。

    銀衣人的一頭白發筆直向后飄起,他伸手往身前一指,聽得一陣利器破空的

    顫鳴,一面由無數劍刃組成的透明盾牌,若有若無浮現在他身前。

    銀衣人召喚出透明盾牌后,臉色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急拍身上的數

    個部位,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從他身上亮起,照在他和身后的幾名陰陽宗門弟子身

    上,形成一個個相連的厚實光罩。

    他身后的幾人當中,玄奘一身月白僧衣,身上乾乾凈凈的,沒有任何的光芒。

    符紅瑤驚叫了一聲,急急叫道:「師伯,臭和尚他……」

    銀衣人心念一動,知道自己出了差錯。他釋放的乃是陰陽門中最高等級的護

    罩,名曰「心相連」,這種護罩防護力驚人,施放便捷,只需激發事先繪畫在身

    上的符咒即可,在斗法時極是得力。

    心相連護罩一旦激發,便可自動感應在場的陰陽宗門人,在各人身上生成一

    個強力的護罩,這些護罩相互依存,只要其中一人的法力能維系下去,那麼所有

    的護罩都不會破裂。只是這種護罩的符咒繪制甚是艱難,陰陽宗中只得區區數人

    能得以裝備。

    然而心相連護罩有一個特性,就是只能感應修煉了陰陽宗心法的門人。

    玄奘不懂陰陽宗心法,這護罩自然是沒有罩上他。

    不過銀衣人此時也來不及補救,因為肥胖老者已是將芭蕉扇舉高到了頂點。

    谷地的上空茫茫一片,無數的白色小氣旋融合匯聚一道漏斗狀的巨大氣旋,

    呼隆隆的從芭蕉扇的扇面直通到天上,聲勢極其猛惡。

    肥胖老者嘿的一聲,臉色漲得通紅,小眼睛中精光四射,他鼓蕩起全身法力,

    擎著芭蕉扇,猛的向下一扇。

    芭蕉扇從頂點扇落的瞬間,那漏斗狀的巨大氣旋被完全吸入扇面,然后隨著

    芭蕉扇的落下,狂猛的氣旋從扇面噴涌而出。

    無數劍刃組成的透明盾牌瞬間破碎。

    裂谷中地面搖撼,昏暗無光,滾滾狂風肆虐迅猛,淹沒了銀衣人及他身后的

    陰陽宗門人,數個土黃色的護罩明明滅滅,似乎隨時會碎裂。

    狂風未起之際,玄奘就感覺到了不妙。

    只是谷地中陡變的形勢,根本容不得他選擇,也無可反抗和逃避。

    在芭蕉扇落之前,玄奘運足了力氣,在堅硬的地上踩踏出兩個盈尺的深洞,

    將雙足深陷其中,他俯伏著身子,盡力減少軀體的受風面,十趾牢牢的抓住地面。

    羅黑虎頂著一個深黃色的護罩擋在他身前,符紅瑤和另一名陰陽宗弟子,一

    左一右緊緊的扶挾住他,然而芭蕉扇一落,他們一切的努力都土崩瓦消了。

    那是一種無可抗拒的天地間的大力。

    在狂嘯的烈風當中,玄奘只覺得身子一輕,便手舞足蹈的被吹卷而起,瞬息

    就化為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邊。

    9釣海(上)

    四周盡是一片白茫茫,玄奘只覺得天地旋轉個不休。

    他的身子被狂暴的氣流卷裹著,在空虛無所依的不停的翻滾浮沉。不時有斷

    枝亂石土塊等雜物,被風流卷入,帶著尖嘯聲從他身邊急掠而過,所幸的是不曾

    擊打在他身上,否則不是皮破rou綻,就是筋摧骨折。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玄奘的身心皆渾噩不清時,風勢減弱了下來。

    玄奘強打起精神,忍著不停翻滾帶來惡心的暈眩,勉力睜目看去,見身周那

    黑沉沉的暴風似乎變得稀薄了些,有些許的亮光從外頭隱隱透進來。

    又過了一會,暴風那黑沉沉的顏色漸漸消去,變成了白茫茫一片,他的身軀

    也不再翻滾了,而是宛若置身湍流一般,被那強烈的風勢吹得飄浮不定。

    玄奘心中一凜,這是風勢將息的跡象。

    他被狂風一路裹挾,如今不知被吹飛到何方天空上,若是風勢緩下來,承托

    不住他的軀體,勢必是摔將下去,變成一塊rou餅。

    玄奘定了定神,在烈風中掙動身體,一點點的將身上的僧衣除下,小心萬分

    的把僧衣雙袖分別緊綁在兩條大腿上,然后蜷縮著身子,將余下的僧衣密密抱在

    懷中。

    他艱難的做完這一切,不久后,風勢就弱了下來。

    風流漸漸承托不住他的身體,開始沉甸甸的墮落。

    玄奘暗暗一咬牙,身子展開,雙手緊緊握持著僧衣下擺的兩端,向上便是一

    揚,那僧衣就兜風鼓起,宛如一把月白的大傘。

    他的身子陡然一震,僧衣形成的大傘,帶著仰面朝天的他在空中飄飄蕩蕩,

    雖不能阻止下跌之勢,卻也減緩了許多。

    玄奘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才有暇扭頭向下望去。

    入目盡是一片湛藍的水色,無邊無際,原來他被狂風吹飛了不知幾百千里,

    如今是身處大海的上空。

    他四下張望,完全找不到任何陸地的影蹤,不由得心中叫苦。

    這般落入茫茫大海中,雖不至于摔成一塊rou餅,然而他身上無水無食的,只

    怕也是多掙扎幾天,便在海上活活困死了。

    便在此時,聽得頭頂撕拉一聲,卻是那僧衣吃不住鼓蕩的風力,裂了一個口

    子,那口子被風力所激,瞬息就將僧衣裂成兩截布片。

    玄奘驚呼一聲,身子如秤砣般直墮而下。

    海面上浪花濺起,他四腳朝天的猛撞在水面,身子抽搐了一下,背脊疼痛欲

    裂,而后冰冷稠厚的海水就將他吞沒了。虧得他此前已降落到距海面十余丈的高

    度,這一下撞擊雖然猛烈,卻只是內腑受到震蕩,并不致命,也沒有昏迷過去。

    玄奘很快浮出水面,張嘴噴出一口混雜著鮮血的咸澀海水。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劃動手腳,在海水中穩住了身子。他是江流漂來的棄

    嬰,自幼便在江河邊長大,一身水性相當不俗,不消說是此時風平浪靜的海面,

    就算在風大浪急的風暴中,一時半會也斷不至淹死。

    玄奘強忍著胸腹間那煩悶翻涌的氣血,在水中緩緩游動了片刻,仔細看過四

    周的境況,便翻身脫下貼身褻褲,扎緊兩條褲腿,吹脹了氣,做成一個小小的浮

    囊。

    這般粗陋的浮囊雖然不消多久就會漏氣扁癟,然而在這茫茫的海面,依靠著

    它,至少可以得到片刻的歇息。

    玄奘將浮囊放在頸后,仰面浮在海水中,手腳輕輕劃動,保持著身子不下沉,

    這是最節省力氣的浮水法子。

    他落水時,內腑震動甚烈,此時頭腦昏昏沉沉的,能省一點力氣總是好的。

    玄奘浮了良久,忽覺得身周的水流泛起了一絲波動,似是有甚幺物事經過,

    他心中一動,扭頭看去,便見一條尺許長的青色海魚在身旁游動,他心中一喜,

    反手一拳就將那海魚打得浮了上來。

    他下意識的撈過那海魚,卻是怔住了。

    汝不可行yin。若為口腹之欲,行殺生之舉,有違佛門根本………一時間,一

    條條佛門戒律從他腦海里流轉而過。當日失卻元陽之身,或曰迫于無奈,情有可

    原,然而眼下,自己分明是因為饑渴難耐,而出手擊殺這海魚。

    只不過,佛門雖慈悲,束手待斃卻非證佛之道,這其中有許多想不明白的礙

    難……

    玄奘沉思了一會,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活下去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他此時身上光溜溜的,割rou小刀等隨身物件已遺落了。

    他也顧忌不得許多,徒手將那海魚扯開,撕下一片潔白的魚rou,放進嘴里,

    這生魚rou入口甚是腥澀,然而咀嚼幾下后,便生出一股鮮甜的味道,倒不甚難咽。

    小半條魚吃下去后,玄奘的精神旺盛了一些。

    他又仰頭察看了一遍周圍的海面,四下盡是水茫茫一片,沒有船只沒有陸地,

    就只好繼續仰浮在海水之上。

    便是如此,玄奘靠著小小的浮囊,在海上漂流了數天。

    這一天,玄奘昏昏沉沉的從瞌睡中醒來,覺得腦袋比平素沉重了許多,映入

    眼簾的依然是無盡的藍色水波,他默默翻身,一面劃著水,一面將那已經扁癟了

    大半的小浮囊,重新吹氣鼓脹。

    忙活完后,他方用手背貼了一下額頭,火燙無比,卻是生病了。

    他從空中墮落到海上,內腑本已是受了震蕩,再加上這些天不停的劃水漂流,

    只有累極了才瞌睡上那幺一會,體力消耗甚大,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

    蔚藍色的天空上,一只灰白色的飛鳥一掠而過,玄奘精神猛的一振。

    他沒有任何海上的經歷,然而他在書籍中卻是看到關于海上的記載。飛鳥在

    空中飛翔是不能持久的,必須有駐地讓其歇足,否則會活生生累死,海上若是有

    飛鳥出現,那就是說,附近必有陸地或島嶼的存在。

    玄奘勉力舉頭,極目四顧,入目的還是無邊海水,哪有一絲陸地的影子。

    玄奘張望了一會,疲憊的仰靠在浮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只飛鳥。

    飛鳥在空中盤旋了一陣,長唳一聲,雙翅一斂,竟是撲棱棱的落在他的胸膛

    上,尖利的趾爪抓得他的皮rou一陣生疼。飛鳥在他胸膛上踱了幾下,停了下來,

    側著腦袋,用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他。

    玄奘與飛鳥對看了片刻,嘆息一聲說道:「原來你也找不到陸地,想借我的

    身體來作駐地,歇足一番是嗎?」

    他喃喃的說著,腦中一陣昏沉襲來,就此人事不知了。

    玄奘再度醒來時,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東西。

    他吃力的辨認了一會,才看清這是一片掛在床頭的布幔,只是頗為殘舊,怕

    是時日不淺了,這時有一個女子聲音在他旁邊咋呼呼的喊說著,不過他一個字都

    聽不明白。

    我被人救起來了,玄奘這樣想著,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玄奘在床上睡了三天,才慢慢恢復過來。

    他如今身處的,是一個名為孫鐵柱的漁民的家中。孫鐵柱是孫家棚的一名村

    民,孫家棚是一個小漁村。這個叫孫家棚的漁村坐落在一個方圓百十里的海中孤

    島上,這孤島名為龜流島,離大唐疆域幾近千里。

    孫家棚漁村約莫有百來口人,三四十余戶人家,以捕魚兼耕作為生。孫鐵柱

    前些天出海捕魚時,發現昏迷在淺海區域的玄奘,便將他救起,帶回家中照料。

    孫家棚村民的語調甚是怪異,翹舌尖聲,宛如鳥鳴,玄奘聽不明白,他們也

    聽不明白玄奘的話,唯一勉強能與玄奘溝通的,是孫家棚的村長老孫頭,老孫頭

    能磕磕巴巴說上幾句走調的大唐正音。

    從海里撈起了一個唐國和尚,這對于素來平靜的孫家棚可是一件大事,老孫

    頭每日都來探視玄奘,以上便是從他口中得來的消息。

    這日早上,玄奘覺得精神稍稍旺健,便起了床,穿上一件不甚合身的灰褐色

    粗布短衫,走出了房間。他的僧衣已在暴風中損毀了,如今所穿的,估計是那孫

    鐵柱的替換衣裳。

    走出到堂屋,見一個黑瘦的女子在cao持一些家務,正是孫鐵柱的渾家,屋里

    不見孫鐵柱的影蹤,料想是出門了。玄奘向孫鐵柱的渾家比劃了幾下,示意要出

    去走走,那女子嘰嘰呱呱的說了一通,玄奘也聽不明白,就笑了笑,緩步出了門

    口。

    孫家棚建在一個避風的山坡上,孫鐵柱的家就在山腰上。

    玄奘打量了周圍一會,便舉步往山上走去,一路對迎面的村民點頭合十,微

    笑致意。據老孫頭說,他在昏睡期間,幾乎所有的孫家棚村民都好奇的來探望過

    他。

    不多時,他就登上到山頂,舉目四眺。

    這龜流島是南北走向的長條狀,正如老孫頭所說的一般,東南西三個方向,

    海島以外便是茫茫海水,北面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山林之后的遠遠可見著一座峻

    奇的山峰,料想那就是海島另一端的盡頭。

    玄奘看了一會,又緩緩的順著原路向下走。

    2釣海(中)

    玄奘看了一會,又緩緩的順著原路向下走。

    他一路行至山腳,在村口不遠處,有一片開闊平坦的平地被墾作一些農田,

    有幾人正在田中勞作,其中就有他的救命恩人孫鐵柱。

    孫鐵柱此時赤著古銅色的上身,弓背彎腰的扯著兩條繩索,吃力的一步步向

    邁動,他身后跟著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扶著一輛被繩索牽拉著的犁頭,慢騰騰

    的翻著泥土。孫鐵柱好容易拉完一隴田地,就松開挽繩,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滿

    頭大汗的喘著粗氣。

    玄奘走了上去,對孫鐵柱和那老者比劃了幾下,在兩人愕然的眼神中,拿過

    那挽繩,示意扶犁的老者跟上。

    他在床上睡了數天,身子雖未康復,力氣遠不及平時,然而比普通人還是大

    了許多。

    他單手拉著挽繩,順著田隴慢慢向前走動,犁頭在他身后翻出一道深深的土

    溝,時間不大,一塊田地就犁好了。

    孫鐵柱驚訝的合不攏嘴,從田埂上跳了起來,沖田地里的其它人不知嚷說著

    甚麼,又跑到玄奘面前,拼命的比劃著大拇指。玄奘微微一笑,孫鐵柱滿臉憨笑

    的說了一大串話,往嘴里比劃幾下,就拉著他向村子走去。玄奘抬頭看了看天色,

    是午飯時間到了。

    孫鐵柱家的午飯甚是粗陋,一小桶米飯,一碟子蒸魚干,一碟子咸菜,還有

    一盆子貝殼煮青菜湯,便是桌上的全部了,這怕還是看在玄奘份上,特意加了菜

    的。

    孫鐵柱不知道跟渾家說了甚麼,他那渾家滿臉喜色,殷勤的替玄奘盛了一大

    碗米飯,又遞過筷子,玄奘接過便吃,這飯食雖粗陋,他卻吃得甚是香甜。

    吃過午飯,玄奘歇了一會,緩緩踱去了村長老孫頭的家中,老孫頭在探望他

    時,曾跟他說過自家的位置。

    老孫頭也是方吃過午飯,此時正搖著葵扇靠坐在一張木頭椅子上,昏昏欲睡,

    見玄奘來訪,忙叫兒媳搬來一張椅子,奉上一碗涼開水,又將幾個嘰嘰喳喳吵鬧

    不休的孫兒女驅趕出屋外,這才正式與玄奘敘話。

    兩人閑聊了幾句,玄奘問起村中耕作的事情,畢竟用人力犁地可不是甚麼好

    主意。

    老孫頭連聲嘆氣,言說村里此前是養有兩頭健壯的耕牛,村中的各戶人家要

    耕作時,便輪流使用,然而在前些天,兩頭耕牛都被村中的惡霸搶走了,村民迫

    于無奈才用人力拉犁種地云云。

    玄奘詫異的說道:「哦,這村中竟有惡霸?」

    他雖與孫家棚的村民接觸不多,然而在他臥床期間,幾乎見遍了所有的村民,

    乃是人人憨厚,今日又在村中走動了一圈,所見屋舍井然有序,民風淳樸,頗有

    上古遺風,哪里有似有半分惡霸的影子?

    老孫頭便苦著臉,說出了孫家棚的一段舊事。

    每年的八九月期間,龜流島一帶會刮起東北信風,孫家棚的村民便趁機遣出

    村中最大的船只,趁著信風駛往唐國的沿海城市,用海味特產換回布料鐵器等生

    活必須品,此舉孫家棚稱之為年船。

    約莫在二十年前,孫家棚的年船,從唐國帶回來了一名懷孕的女子。

    這女子是在深夜里偷偷跑上船的,說是遭仇家追殺,怎麼也不肯下船,孫家

    棚村民憨厚,不知如何拒絕,只好將她帶回了龜流島。

    這女子來到島上后,村民見她孤身一人甚是可憐,就為她蓋了一間草屋,分

    了她一些田地,讓她在村里生活下來。過了數月,這女子產下一名男嬰,產后不

    久,女子因身子虛弱染上熱病亡故了,一眾村民商量過后,由一對沒有子裔的年

    老夫婦收養了這個男嬰。

    隨著這男嬰長大,漸漸顯現出其不凡之處,他天生一身銅皮鐵骨,不懼尋常

    的摔跌碰撞,且身手敏捷靈活,遠勝常人,村民因而戲其稱為孫猴兒,大名反倒

    沒人記起了。

    隨著撫養孫猴兒的年老夫婦先后過世,這孫猴兒便無人管教,日益顯露出兇

    暴難馴的野性,在孫家棚整天價的打架滋事,鬧得村中不得安寧。一干憤怒的青

    壯便糾集在一起,意欲要教訓他一頓,誰料被他一個人打得落花流水,人人帶傷,

    自此這孫猴兒便成村中一霸,無人能管束于他。

    孫猴兒十五歲那年,忽然離開了孫家棚,獨個兒搬到北邊的山上居住。

    龜流島分為南北兩端,北端山林茂密,多蛇蟲毒物,傳說還有妖魔鬼怪出沒,

    孫家棚有祖訓,龜流島北端為禁地,村民世代不得越過北部山林,故此孫猴兒搬

    到北山后,無人知道他過得如何。

    過得幾年,并無孫猴兒的音訊傳來,孫家棚的村民便以為他被鬼怪所害,再

    無人提起。誰料前些天,這孫猴兒又鮮蹦活跳的跑回到村中,蠻橫的搶走了兩頭

    耕牛,村民打他不過,只得忍聲吞氣由他去了。

    玄奘聽完這樁舊事,心頭暗自嘆息,這孫猴兒明明乃是一名天資橫溢的孤兒,

    卻因錯長在孤島,無良師教導,變成了一個橫行鄉里的村霸,真乃是可惜了。

    接下來的幾天,玄奘每日都去田地中,幫各戶村民犁地,他的力氣甚大,幾

    天的時間,他就將村里所有的田地都深犁了一遍,他內腑的傷勢,也因為大量的

    活動,血氣旺盛流通,漸漸痊癒了。

    數天后的一個清晨,在一眾村民擔憂的眼神中,玄奘離開了村子。

    雖然老孫頭等人極力勸阻,玄奘還是執意往龜流島北端一行,看能否為孫家

    棚的村民討回兩頭耕牛。按老孫頭所說的,那孫猴兒不過是一介橫蠻村夫,當不

    難應付,至于那些鬼怪傳說,那孫猴兒尚可在北山上生活數年,他只要行事小心

    些,應是無礙,畢竟他在信陽縣李府有過兩次的降妖經歷。

    進入北部地方后,林木明顯茂密了許多。

    玄奘一路小心的避開各種蛇蟲,一面沿著一些新鮮留下的行走痕跡前行。中

    午時分,他在一條小溪邊上休息了一回,嚼吃了幾個孫鐵柱渾家為他準備的飯團

    子,便又自上路,到了傍晚,他來到了北山的山腳下。

    北山的山勢其實并不高,不過三十來丈,只是海島上并無與之相比的物事,

    因而就顯得十分峻奇。這北山的地貌甚是奇特,一半是突兀光禿的峭壁亂石,另

    一半卻是覆蓋著郁蔥的林木。

    玄奘抬頭觀望了一回,正尋思如何去尋覓那孫猴兒的蹤跡,忽聽得海邊的方

    向,隱隱傳來數聲呼喝。

    他心中一動,當下放輕手腳,循聲尋去。

    轉過幾堆亂石和一片樹叢,玄奘就看到,在一段兩三丈高的臨海懸崖上,一

    名黑瘦矮小的漢子雙手握持著一桿碗口粗細的鐵棒,正自奮力怒吼。

    玄奘細細一看,才發覺那根鐵棒的頂端,系綁著一根不顯眼的繩索,繩索的

    一端垂落在懸崖的海面下,繩索此時繃得筆直,那漢子持著鐵棒正在奮力拉扯。

    原來那碗口粗細的鐵棒竟是一根釣竿,那漢子正握持著這粗碩無比的釣竿,

    正在釣取某種不得了的海中生靈。那漢子與海中生靈僵持了一陣,似是力氣不支,

    漸漸被拖向懸崖邊上。

    那漢子忽然奮力一扯,猛力將那鐵棒插在懸崖邊的一個凹洞上,雙手握著靠

    近繩索的鐵棒頂端,雙腳撐地,身子猛的向后一仰,呼喇一聲,繃得緊緊的繩索

    向上揚起,隨著一陣水花響動,一只龐大的物事被硬生生的從水下拽了上來,在

    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重重的砸摔在懸崖之上。

    那是一只桌面大小的青灰色巨型螃蟹。

    那漢子喘了幾口氣,目光掃過那巨蟹,神情一陣沮喪,破口罵道:「我插你

    娘的,怎的又是這等用不上的點心廢物,俺老孫好好的一頭牛,就這樣被糟蹋了?!?/br>
    玄奘微微一怔,那漢子所說的話語跟孫家棚的村民截然不同,他能聽得的懂,

    雖然腔調略有些怪異,但那絕對是一口大唐正音。

    玄奘出神了片刻,方才留意到,那釣索之上,鉤著用來當做魚餌的濕淋淋古

    怪rou塊,赫然是半條連皮帶毛的牛腿。

    那漢子罵了一會,一手將那口吐白沫的巨蟹掀翻,一腳踏在那潔白的腹甲上,

    取過一根草繩,將巨蟹的兩只大螯和蟹足牢牢綁住,恨恨的說道:「俺老孫的牛

    來之不易,不將你這腌臜貨煮了,吃進肚子,實在是不能泄俺老孫的心頭之恨也?!?/br>
    那漢子又罵過幾句,明顯再沒有心思垂釣了,草草的收拾一下,將那殘餌拋

    落懸崖下的海水中,釣索纏繞在巨大的鐵棒子釣竿上,再用鐵棒串了那巨蟹,斜

    挑在肩上,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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