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晨光熹微,照射入室內。姚汀緩緩轉醒,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睡過一個這么踏實的覺了。 剛睜開眼,就感受到了搭在自己身上那有力的手臂,孟浮生的眼光赤裸而熱烈,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看。 醒了?孟浮生的聲音里也有些剛睡醒的沙啞,可眼神卻清亮得很,也不知道這個人看了自己多久。他的手掌開始在她的腰側有節奏地撫摸著。 姚汀意識清醒了幾分,自己就躺在他的懷里這個事實讓失措與羞澀感同時襲來。時間過去太久,連單獨相處的模式應該是怎樣,她都一下難以找到。 我,你、你不上班嗎?姚汀被他弄得有點癢,沒話找話地問了句。 上啊。手上的動作沒停,孟浮生的聲音依舊慵散,卻又有些笑意地接著說了句,不上班能養得起你嗎? 姚汀想到昨天她那么刷人家的卡,雖說一方面是想氣氣他,一方面買的東西也是真的有用,可還是很慚愧的。 那我給你做早餐。 即便自己也沒什么廚藝,但總得補償補償人家吧,畢竟還借了他的錢也需要些時間。 她說著就起身要下床,孟浮生卻一下拉住了她的胳膊,柔聲對她道,但今天特別不想上班。 想上你。 男人好聽且帶著磁性聲音說著不著調的話,實在是件犯規的事兒。 雖說做也是遲早的事,但對于孟浮生的能力姚汀還是了解的。從昨天到現在她就喝了杯果汁,她怕要是真沒收住,自己估計沒一會兒就能被弄得暈過去。 姚汀扭頭,一根一根慢慢掰開他握著自己胳膊的手指,我覺得你還是上班比較好。 畢竟我還挺難養的。姚汀笑笑就立刻逃離了床上。 姚汀沒什么廚藝可言,只會按照步驟,簡單做些還行。而她昨天新買來的廚具,也總算派上用場,讓人感受到廚房的作用了。 孟浮生沒吃早餐的習慣,他收拾妥當下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弄差不多了。 今日家里分外敞亮,院子里的雪將天空映得更加白凈。井和寒冬的積雪量非??捎^,僅僅是初雪,雪量已經能沒過腳踝了。 直到現在每逢大雪,井和全市的初高中依然停課一天,全民參與除雪。對于學生來說這簡直是件十足幸福的事了。說是鏟雪,其實學生都在撒了歡兒地瘋玩兒,男生們打雪仗,女生們堆著雪人。 有的男生故意把雪撒在喜歡的姑娘身上,惹得女孩兒滿cao場追著他跑?;蛘咧苯犹稍谘┑厣先ジ惺苎┑乃绍?,直到手和臉全被凍得通紅,歡樂撒滿了整個井和。 那時候姚汀和恩桃蹲在白茫茫的地上團雪球,想著團七個,說不定能召喚神龍許個愿望。 玩兒累了姚汀就壞壞地笑著,把自己凍得冰涼的手,偷偷伸進孟浮生的衣服里,孟浮生不躲反而扣住給她暖,抱著她在雪地里慢慢地晃悠悠。 不過近年來雪量過大,也造成了很多災害,大雪封門的事常有。若是碰巧你在山上或者森林里趕上了一場大雪,那真是著實不幸。姚汀后來變得畏寒,總是穿得很厚。 這兩天我會往家里請個阿姨。孟浮生坐下,兩人這樣像極了新婚夫婦,讓人不禁想若往后的日子每天都如這般多好。 不用啊,我沒那么嬌氣。姚汀看了看外面雪停了,在和他說了幾句話后,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所有感覺便立刻回來了。 孟浮生望著她那張素凈的臉出了神,想著不用就不用吧,以后做起來方便。 早餐怎么樣?姚汀問他。 嗯這怎么說呢,現成的面包烤了下,沖了杯速溶咖啡,唯一開火的就是煎了個蛋,這樣的早餐似乎沒什么可值得評價的。 可孟浮生還是配合地說著,挺好。 她做的他都喜歡。 晚上有個企業宴會,你和我一同出席下。 姚汀停下來咀嚼的動作,有些訝異,我?這種正式的場合,她出現不太好吧。 嗯。孟浮生淺淺地應了一聲。 姚汀抿抿唇,想著去也無所謂,便道,那我下午準備就可以吧,上午我想回趟梨陽山。 沒什么需要準備的,我會派人讓他們安排好。孟浮生喝了口咖啡。 姚汀點點頭,也不知道該接什么話。 姚汀。 嗯?姚汀抬眸。 你看,打個電話不是什么難事兒。孟浮生望著她,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他像是教她數學題一般耐心,想要教會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要總想著自己去解決,她還有他。不要再像過去一樣,離開他。 姚汀的心稍稍潮濕了些,兩人沒再說話。只覺得這么多年了,他們一直都在錯過,錯過像這樣無數多個平淡而恬靜的清晨。遺憾像杯咖啡,苦得人皺了眉。 上午姚汀帶著瞳瞳去醫院做了更深入的檢查,和秦阿姨商量做眼角膜移植手術的相關事宜。 汀汀,你哪里來那么多錢的啊,你真的不要再為我們付出這么多了。秦阿姨難過地說。 姚汀將昨天買的書包文具,還有給秦阿姨和瞳瞳買的衣服都一一放好,阿姨,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最近可能不能常來看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這么多年來我們像家人一樣,每年過年都在一起,沒有您和瞳瞳我說不定早忘了什么叫做家了。姚汀說著自嘲地笑了笑。她過去總是會想,家人如果能自己選擇,多好。 姚汀鼓勵著瞳瞳,不過小孩兒似乎比大人還要堅強,不用她太過cao心。她幫瞳瞳辦了暫休學手續,答應他等眼睛治好了,就帶他去看海。 瞳瞳一直很想親眼看到海究竟是什么顏色的。 姚汀回到她的小家中,拿了幾件衣服。在整理間,她看到自己藏在衣柜最下方的翻譯書后,把它們拿了出來,帶著一種難言的情緒緩緩地摸了很久書上的紋理。爾后,她又去了超市,昨天孟浮生派來的人還在修建著門店,小柔一看到她就跑了過來。 看到你我終于能放心了!我還怕警察為難你!小柔直接抱住了她。 我沒事的。姚汀拍拍她的背。 還有你什么時候有的老公??!昨天這些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又有人來找麻煩了,嚇死了,后來才知道他們是你老公派來修超市的。小柔拉著她坐下。 這個說來有點兒話長,奶奶在嗎?姚汀問。 快別說了,我奶奶心太寬了,超市被砸一看有人幫忙修,也不管我這個孫女怎么樣,大清早就出去打麻將了。 那你替我轉告奶奶,我晚上不能來上班了,我會幫她找到接替的人。 哎呀,沒事兒,晚上開不開吧,麻煩死了。就是你怎么讓人送過來那么多東西啊,什么按摩椅啊還有我最喜歡的那些包!小柔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后心態一下子全變了,沒啥比活著重要。 奶奶不是腰不好嗎,可以按摩按摩,我知道你喜歡那些。小柔,有了這些,就去考大學念書吧。姚汀輕聲對她說。 香水鞋子,華服名包總是對年輕的女孩子來說有很大的誘惑,小柔知道自己的這些虛榮心。 她不好意地點了點頭,想著姚汀這一系列行為,便道,感覺你現在特別像只報恩的小貓,報完恩就要開始真正的生活了。 說起來就是報恩,小柔的奶奶五年前收留了沒了工作的姚汀,在生活上也會偶爾關心她,一直到現在。對于這一點,姚汀心里始終記得。 我聽你的,去讀書。那你呢?以后有想做的嗎?小柔在這兒干了倆月,也著實體會到了體力勞動的辛苦。 姚汀望向遠方那座白雪皚皚的山峰,呼了口氣,語調中夾雜著些許無力地說,很多時候會想,在平行時空的自己,現在會不會是個英語翻譯官,每天做些自己最喜歡的事。 從什么時候起,我們成為不了那個想要成為的人呢? 小柔也看向梨陽山,帶著新始的音調說著,現在也會來得及吧? 兩人笑笑。 對,你的手機昨天被砸爛了。小柔說起來就覺得憤怒。 沒事,我已經重買了。姚汀拿出手機。 那你手機號呢? 還是原來那個,現在手機功能太多了,我昨天設置了好久都沒弄對。姚汀無奈地道。 我幫你呀!咱們先把聯系電話都輸進去,這個比較重要!小柔拿過她的手機,把我奶奶的,我的,秦阿姨還有你老公的都輸進去,還有誰的嗎? 嗯,李沫,我昨天新交的小朋友,還有張醫生。 張懷離覺得從大門到宅區走了最少有10分鐘了,他搞不懂這些有錢人是真不覺得麻煩嗎?等終于進入室內后,他繼續跟著走在前面的孟淺念和管家上了二樓。 嫣然姐,你還好嗎?一進房間,淺念便滿眼關心地看向周嫣然。 我還好,只是麻煩你來看我。周嫣然有氣無力地說著。 我們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張懷離醫生,張醫生是非常專業的心理醫生,一定能幫到你的。孟淺念側身說道。 您好,我是張懷離,前幾天受孟先生的委托來幫助您。張懷離微微頷首。 周嫣然牽動了一下嘴角,懨懨地應了句,嗯。 嫣然姐,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心里真的很愧疚,只希望你能趕緊走出來,我哥他真是...... 不要怨你哥呀,你不是還陪著我嗎?我身體還好,只是在這樣下雪的日子里難免覺得有些苦楚。周嫣然輕咳了兩聲。 我知道的,基本情況我已經告知過張醫生了。孟淺念側身望向張醫生,目光帶著懇求,還請您一定要幫助嫣然姐。 張醫生點點頭走上前,溫和地說,周小姐,請您信任我,對于幫助患者擺脫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這方面,我有較為豐富的經驗,一定會盡全力幫助您。 正午的陽光開始灑向大地,雪花漸漸融化,一切事物就要露出本來的面目。 周嫣然拿起床頭柜上的茶杯淺酌一口,始終沒有正眼看向他,只是幽幽地說了句,那就有勞張醫生了。 姚汀下午回到家沒多久,孟浮生安排的人就到了。 太太,這些都是最新款的禮服,您挑選完以后,我們再幫您搭配一個妝容和發型。為首那位精干的女性為她一一展示著衣架上的服裝。 嗯,好,叫我姚汀就好。姚汀給她們倒著水。 那,姚女士,您看這件白色的怎么樣? 多少了解些姚汀的身份情況,晚上的場合穿白色的衣服,會讓人看起來沒什么攻擊性,惹人憐愛些。 姚汀明白她的用心,笑了笑,偏偏指了指那件紅得靚艷的禮服,這件吧。 她原本就不想去粉飾些什么,又何必去立什么純情溫婉的人設。躲避始終不能算個辦法,畢竟人能死里逃生這件事一次兩次是運氣,之后可不會再有那么多次好運可言了。 孟浮生晚上來接她,剛走進臥室便瞟到那一抹美艷的紅。 姚汀正照著鏡子費力地戴著項鏈,晃一眼鏡子看到孟浮生站在了自己身后。他拿過了那串珠光瑩瑩的項鏈為她戴上。 鏡子里的男人眼神盯著她露出的那一截光潤的背,幾根細細的紅帶于上方交錯,襯得她的背部更雪白了。她盤起的長發似有似無地垂了幾縷,人也畫著媚極了的妝容。 姚汀回避了鏡子里的視線,被盯得有些許害羞,孟浮生穿正裝總是張揚卻也不失優雅。 孟浮生從背后收緊了懷抱,低身吻在了她的修長的頸部,微微用力故意吮出了一個吻痕,像是要昭告所有人他和她之間的親密關系。 姚汀蹙起了眉,不滿地輕哼了一聲責怨,會有痕跡的呀...... 孟浮生克制了自己幾分,松開了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留下的吻痕,低聲道,你渾身上下我哪兒沒留下過痕跡。 姚汀瞪了他一眼,只得去拿粉底遮了遮。 今晚井和市所有成功大型企業,和有計劃明年入駐本市的公司都將出席宴會。 孟浮生扶著姚汀剛從車上下來,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男傲女媚,誰不愛多看兩眼。 這女的真夠可以啊,還沒見過情婦能陪著來參加這種場合的,孟浮生這不是鐵了心要確定她的身份嗎,周嫣然那么心高氣傲能受得了嗎? 這么一看,你不覺得她和周嫣然個子和身材看起來都還挺像的嗎?看來孟浮生就好這口。 要讓周嫣然聽到你說她和一情婦像,她恐怕會立刻把你扔進海里去喂鯊魚。女人圍起來低聲八卦著。 說什么情婦情婦的,周嫣然那邊兒早結束了,只不過捂著不讓說。今晚她不也稱自己病了不肯出席,我看啊哪兒是病了,是沒轍了還差不多。林魚兒搖了搖手中的紅酒在旁說道。 你不是和周嫣然挺好的嗎,怎么這么快就又站隊這位jiejie了。 這個jiejie我也不會站她的隊啊。要說站隊我也是站孟浮生啊,審時度勢多重要,我爸最近一個項目還等著和孟浮生合作呢。林魚兒說著便又拿了一杯紅酒走上了前。 嗨,姚??!林魚兒熱情地和她打了聲招呼。 孟浮生低頭看向姚汀問,認識? 孟哥,我和姚小姐可是有幾面之緣呢,是不是?林魚兒將紅酒遞給她。 確實是見過,姚汀接過點了點頭。 那邊兒生意可是都談起來了,孟總就先去看看,姚小姐交給我,你盡管放心。 姚汀讓孟浮生不用管自己,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孟浮生想想也不會有什么意外,交代了她幾句便離開了。 孟浮生一走林魚兒就拉著姚汀道,你看,我說什么來著,果然前女友把前字兒去了吧。我聽說你工作那地兒被砸了? 嗯。姚汀覺得林魚兒的性格過分開朗了些,還挺難適應。 你覺得是誰砸的? 姚汀喝了口紅酒,挑了挑眉說,還能有誰? 那看來你知道的也挺清楚嘛,我還當你就算知道也會裝不明白呢。那接下來你是打算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哪兒有那么好的事。姚汀覺得這杯紅酒還挺好喝,又喝了幾口。她的性格可不是什么任人踐踏的軟弱小蓮花兒,想到小柔受到的驚嚇,阿婆店的損失,對方一定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 姚汀喝了幾杯,又感這酒后勁兒有些大,于是去了趟衛生間整理了一下。 等她出來走向宴會大廳的時候。 嘿。 她肩膀的右側被輕輕拍了下,熟悉卻又難免變得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姚汀的身體霎時間內微微僵硬了下。 像是輸入了彼此的專屬密碼,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同她這樣。 從小到大有無數次,他總是輕輕拍她一下肩膀右側,然后站在她左側身后,親昵地說一聲,嘿。 姚汀緩緩轉身,可如今卻無法像過往一般笑著說出宮觀洋你別總嚇我這句話。 不會忘了我是誰了吧。宮觀洋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可和她說話時,語氣似乎還是過去那個17歲的少年一樣。 怎么會忘記呢? 「我們的童年與少年時代緊緊綁在一起,如果忘記了你,也就意味著忘記了我自己,不是嗎?」 孟浮生大致交談了幾句便回來找姚汀,可剛走到宴會廳就看到宮觀洋站在她面前。他收緊了下顎,迅速走上了前。 忽然間,姚汀被孟浮生用力擁在了懷里,他的手掌還握緊了自己腰側。 兩個男人的周身散發著強烈的氣場,那劍拔弩張的架勢,讓人覺得周圍連氣壓都低了幾分。 宮觀洋看著孟浮生扶在姚汀腰側的手,也注意到了她頸部隱隱約約的吻痕,目光變得冷淡。 看來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姚汀你的眼光依舊沒有什么長進。宮觀洋輕笑了聲。 孟浮生晃了下右手中的酒杯,遞給了服務生,雖然她是笨了點,但還好沒看上一個做生意賠了幾個億的人,這樣的人實在沒什么頭腦。 姚汀還想著自己哪兒笨了,就聽到兩個表面成熟的男人開始了小學生式拌嘴。 我那是為了融資! 那也是沒頭腦。 等我重回井和,你就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那還真不一定能知道了。 ...... 姚汀被他們兩人一言一句毫無意義的話弄得有些頭疼,實在忍不了了,打斷道,停!停! 你倆能成熟點嗎?人家主辦方準備要講話了。姚汀看著周圍的人都在望向這邊,被搞得倍感尷尬,立即掙脫開懷抱先去落座。比起女人來說,男人有時幼稚得讓人無語。 主辦方從什么年度優秀企業開始講起,到對來年井和市經濟發展的展望,發言冗長而枯燥。 姚汀喝了些酒漸漸感到昏昏沉沉,待在人這么多的室內一晚上,便迫切想要呼吸些新鮮的空氣。 孟浮生察覺到了她的沉悶,拉過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俯身貼近她的耳朵,像是誘惑著她一般低聲說, 汀汀,我帶你逃課吧。 姚汀本半瞇著的杏眼一下睜大,扭頭疑惑地看向孟浮生。 片刻后,孟浮生就牽起她的手,不管不顧地從宴會廳逃跑了出來。 門口的工作人員發現后追著他們跑過來,在身后呼喊著,孟先生!孟先生!待會兒還有您的采訪! 可曾經的少年與女孩兒似乎再次一同逃離這個世界。將鐘聲慢慢撥回,翻回一張張日歷,一切又回到原點。 井和街道旁的堆雪被昏黃的路燈照耀,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冰涼的氣溫將呼吸吹出白霧,他青澀的白襯衫如今幻化為華麗的燕尾服,女孩兒散落的長發飄灑在絢爛的紅裙上。 姚汀在奔跑中看向孟浮生,像是望向了時光,像是一切迅速倒流,像是回到了09年的夏天。 只是這一次的她不再惶恐,這一次她握緊了牽著自己的手,再也不想分開。 我們一定不要再錯過。 甩掉了身后跟著的人,終于停了下來,孟浮生將外套披在姚汀身上,姚汀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兩人在寒風中,都意識到了應該跑去停車場的。他們倏然相視而笑,笑得彎了腰,怎么這么多年過去,依舊還是這么沒有策略。 可笑著笑著就莫名想流淚,姚汀問他,怎么辦,沒錢連車都打不了。 孟浮生攬著她肩膀暖著她,忽然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現金,笑著說,有,這些打車總夠吧。 姚汀愣了愣,這年頭誰還帶現金啊,你不拿手機怎么還隨身帶錢啊。 學生時代的我們總是沒什么錢的,那時總想著若有一天自己賺到錢了,一定要和心愛的姑娘做任何想做的事。 只是后來的我們賺了好多好多錢,可當初那個女孩兒卻已不在自己的身旁。 路燈下人影拉長。 孟浮生招了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回頭對她說,因為,每一天,我都在等你回來。 無論你什么時候回來找我,我至少不用再帶你去吃泡面。 月光傾流,星辰閃爍。 姚汀的眼眶終究抑制不住地濕潤了,鼻子也被凍得通紅,愛意迅猛涌上心口,試圖找到一個出口。 兩人在計程車上一言不發,十指緊扣,沿路的光影不斷滑過,溫柔而細膩。彼此都在期待著車能早點到達目的地。 剛進家門孟浮生便迫切地要吻她,姚汀緊張得不行,小聲呢喃了一句試圖拖延時間,浮生,我,我口渴。 孟浮生一把將她抱起,身上的外套和她的高跟鞋都隨之跌落在了地上。姚汀摟著他的肩膀,臀部坐在他有力的胳膊上,緊貼著他。 一手抱著她快速地走進廚房,一手打開冰箱拿了瓶紅酒啟開。家里漆黑一片,只有冰箱發出了柔和的冷光。 怎么是酒呀。 孟浮生一本正經地說,助興。 姚汀本就有些醉,搖搖頭,我不要喝。 孟浮生笑了下,自己喝了一口紅酒,然后直接壓著她的唇,一口一口渡了進去,微甜的酒滑過嗓子。 姚汀一下被嗆著了,她咳了幾下,紅色的酒水從唇角流出,沿著她白皙的皮膚流下。 他看著眼熱,啞著聲問她,還渴不渴了? 姚汀被酒嗆得有些難受,趕忙擺擺手,不、不渴了。 三步并兩步,將她抱上樓,扔在了松軟的床上,急切的動作變得不再輕柔。 姚汀躺在床上看著孟浮生沒幾下就將身上礙事的襯衫脫下扔在地上,欺身扯著她的裙子。 她有些同情地看著自己的紅裙,好好的衣服不能好好地脫嗎,語氣里透著幾分無奈,孟浮生,你干什么呀。 他哪兒還有什么理智可言,眼下的她扭動著腰肢,不知是酒的原因還是動情,薄薄的皮膚都透著粉,臉色緋紅,像是他的催情劑。 想到宮觀洋今晚看她的眼神,孟浮生的胸口便悶得緊。他不能想象有除了他之外的人也看到過這樣的姚汀,光想一下他都受不了。 修長的手指下滑,她的眼眸醉得一顫一顫的。愛意進行著,姚汀感受著某一個點被壓過,刻意被碾揉,全身上下瞬間像通過了電流。 燙......姚汀有些難耐。 哪兒燙?孟浮生偏不給她。 哪兒都燙,胸口心里,下身耳邊,哪兒哪兒都燙得灼人,讓人受不了。姚汀服軟地喊著他,浮生...... 叫我沒用,你得說出來。孟浮生喉結翻滾,手掌扣緊她的十指,拉長了她的曲線。 姚汀又羞又委屈,咬著下唇哼哼著不肯說出聲??珊诎抵心懽舆€是大了些,她咬咬唇心里想著就當自己徹底醉了,便弓起身抱緊他的寬肩,在他耳邊用著黏甜的嗓音小聲的說, 我要。 她稍微主動一點,孟浮生就控制不住了力度。 便漸漸失了力。 天昏地暗,他們親密得像冬日里的冰糖葫蘆,黏膩微酸。 夜還長,長到有足夠的時間去溫存,長到有足夠的時間去深愛。 臺燈下的男人思來想去,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還是覺得過于湊巧,于是快步跑去檔案室,一本本仔細查閱,終于將三年前的確診單翻找出。他迅速瀏覽過了病例,然后拿起手機播出了電話。 姚汀遺落在客廳的手機,在黑暗中嗡嗡地震了起來,屏幕發出微弱的光亮。 手機來電顯示著三個字:張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