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抱琵琶半遮面

    第三章

    下午放學，高二8班的同學們都陸陸續續的走出了教室。

    衛修杰卻一反常態沒有第一個沖出教室，他兩條長腿懶洋洋地搭在隔壁桌的椅子上，腳一晃一晃的，耳朵里帶著耳機正在聽歌。

    李峰在樓下等了半天也沒見衛修杰的人影，跑到樓上看到他正優哉游哉地聽歌，走進去摘掉他的耳機。

    杰哥，你還有心思在這聽歌呢，

    衛修杰睜開眼，靠，你想嚇死我啊。

    出事了，杰哥，隔壁的來找麻煩了。

    找誰麻煩？衛修杰剛來一中不久，并不想惹事。

    他們說要和你切磋切磋，交流交流。

    他們，誰？職教的？我沒興趣。說完也不等李峰，自顧自地走出了教室。

    李峰追著他出來，他們說要和你比一場，一場定勝負。

    我沒興趣當什么老大，讓他們找別人吧。衛修杰頭也沒回沖后面揮了揮手，大步離開了。

    衛修杰現在可沒有興趣去和別人打群架爭什么老大，他現在可是有更加重要的事。

    他走到cao場，找了一塊干凈的草皮，直接躺了上去，他把手墊在腦袋下面，把腿伸展開，看著頭頂的天空，很藍，很高，月亮已經悄悄的爬上了樹梢，偷偷地看著地上的人們，嘴角含笑。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邱天，那是自己剛轉到一中來的第二天。

    中午上學，他在門口被一個小姑娘攔住了去路，聲音軟軟糯糯地對他說同學，你怎么不穿校服？然后說著就要在本子上記錄他的名字。

    衛修杰看著面前這個小姑娘，高高的馬尾束在腦后，小臉巴掌大小，雪白的臉被太陽曬得紅彤彤的，紅唇微張，一張一合地正在和他說話。

    汗珠順著細長的脖頸滾落到大開的領口內，引的人無限遐想。

    同學，同學。衛修杰看的入了迷，回過神來看清了別在小姑娘胸前的銘牌高二1班邱天。

    邱天他在心里默默記住這個名字。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同學。邱天叫了他幾遍都沒有得到回答，還以為碰到了刺頭，哪能想到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她已經被面前的人肖想了一遍。

    衛修杰終于回過神，心情不錯，對著她咧開嘴笑，邱天覺得莫名其妙，哪有被記過還要笑的人。

    高二8班衛修杰。他低頭靠近她，記住了。

    看著小女孩一瞬間漲紅的臉插著口袋大搖大擺的走了。

    第二天，邱天就知道了衛修杰是哪幾個字，因為她在書桌里掏出一封情書，署名衛修杰。

    今天晚自習老黃要帶大家去大禮堂看電影，大家別提有多高興了，早早地就來教室等著了。大家臉上都充滿期待。

    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這也是大家愛戴老黃頭的又一個重要原因，因為隔三差五就可以去看電影，別的班的同學別提有多羨慕嫉妒恨了。

    上課鈴聲終于打響，老黃在萬眾矚目下走近了教室，同學們集體歡呼。

    噓老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家注意別喧嘩，小心被領導發現不讓你們看了。

    大家靜悄悄地來到禮堂，邱天坐在了靠后的位置。

    所有的燈都關了，只剩下大屏幕發出的微弱的光，桌子下時不時發出的亮光像一個個小小的螢火蟲，那是偷偷玩手機的同學造的景。

    一時間，靜悄悄的，只聽見頭頂風扇的嗡嗡聲和電影的播放聲。

    影片放的是經典老片肖申克的救贖，邱天被電影情節深深的吸引，旁邊什么時候坐了個人都不知道。

    好看嗎？

    邱天嚇得差點尖叫出聲，還好衛修杰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邱天驚恐的瞪大了眼，待看清面前的人才卸下防備。

    你怎么在這？邱天小聲問他，生怕被別人聽見。

    來找你。衛修杰貼近邱天，在她的耳邊說，還故意往里吹了口氣。

    邱天討厭他這輕佻的舉動，轉身瞪他，大眼睛里盛滿了怒氣。

    你能不能別耍流氓？

    我耍流氓了？衛修杰非但沒有回答還反問道，語氣充滿了委屈，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邱天被他的無恥氣的說不出話來，轉過身不再理他，當他不存在一般繼續看電影。

    可身邊的人卻不老實，捅捅她的腿又捏捏她的胳膊，邱天不堪其擾。

    你能不能別這么討厭？邱天氣急。

    少女的嬌嗔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倒仿佛是在撒嬌，聽在衛修杰耳朵里好像貓在撓癢癢，讓他更加的心旌搖曳，飄飄然了。

    鬼使神差的，他順著邱天的胳膊找到她的手，緊緊的握住。

    手心里的手滑滑的，軟軟的，仿若無骨，真嫩，和自己原來摸過的都不一樣。

    邱天被他嚇了一跳，用另一只手使勁地去掰他的手，可卻被越握越緊，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她氣的去捏他的胳膊，他好像不怕疼一樣，根本不為所動。

    你放開我！聲音雖小卻能聽出里面蘊含的巨大的怒氣。

    我不要。

    你不要臉！

    嗯，我只想要你。

    邱天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種混賬話，臉一下子燒的通紅，眼淚再也憋不住一下子流了出來，啪嗒啪嗒地落在凳子上，他的手臂上。委屈巴巴地還是去掰他的手。

    禮堂太黑，衛修杰看不清楚邱天此刻的表情，只隱約感覺到她哭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舉動，嚇到她了。

    對呀，他怎么能這么對她呢，她和自己原來那些女朋友又不一樣，她那么純。

    我錯了我錯了，別哭了。松開她的手，他抬手去給她擦眼淚，卻被她一偏頭躲開了。

    邱天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防止他再對自己耍流氓。

    衛修杰失笑，爺想要你，你能藏到哪去？不過他現在還有耐心，還不想嚇到他。

    他還能等。

    我走了，記得想我。輕佻的摸了一下邱天的大腿，衛修杰起身離開。

    對這個小姑娘，他要采取特別的手段。

    走出禮堂，就給李峰打電話，讓他陪他出來喝酒。

    李峰滿嘴應承著，急忙喊張明濤和許家印他們幾個出來，到老地方魅。

    魅是一間小酒吧，只有老板娘一個人cao持，來喝酒的也大多都是熟客。像酒吧的名字一樣，老板娘前凸后翹，曲線優美，又會應酬，可謂是千嬌百媚了。

    衛修杰到這的時候李峰他們已經到了，看他進來趕忙招呼他過來，給他倒好了酒。

    衛修杰把酒一飲而盡，李峰感覺他情緒好像不太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杰哥，出什么事了？

    衛修杰瞟他一樣，沒答話，自己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你們說，女孩子要怎么追？

    李峰三人面面相覷，有點摸不著頭腦。

    杰哥，你可別說笑了，您還用追女孩？您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哪個女孩見了不都得拜倒在您腳下嗎。

    別他媽就知道拍馬屁。說點正經的。衛修杰掏出煙來點上，又把煙盒甩給他們。

    杰哥都搞不定的人，那我們就更不行了，張明濤開口，杰哥，您說的這個人不會是邱天吧。

    廢話，不是她還能是誰。

    不過杰哥，您說的這個人還真有難度，她也算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了，長得漂亮還是學霸，不過，據我所知，她還真沒談過戀愛，都沒見她和別的男生一起走過。李峰接著說。

    人家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屬了啊。許家印冒出來一句。

    衛修杰沉默，他倒是從來沒想過這一點，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難度可是相當的大。

    不過他就喜歡挑戰。

    他對自己有著十二分的信心，就像李峰說的那樣，從小到大自己喜歡過得女孩還沒有哪個沒有成為自己的女朋友呢，在他衛修杰的世界里，不允許有失敗。

    后半場的電影情節跌宕起伏，很快便吸引了邱天全部的注意力，剛剛的不愉快被她拋在了腦后，在主人公成功出逃之后，大家開心的為他歡呼。

    電影散場，邱天回教室拿書。

    正值晚自習下課，學生們像潮水一樣，從樓梯上傾瀉而下，想要逆行上去十分困難。

    邱天站在教學樓門口等。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邱天才上樓去。

    迎面走來三個女生，樓梯本就狹窄，她們并排著走，看到邱天上來并沒有讓路的意思，邱天只好側身等她們先過。

    在經過邱天身邊的時候，最外側的女生狠狠的撞向邱天，邱天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后退了好幾步，膝蓋和手腕磕在了臺階上，疼的她站不起來。

    那三個人笑嘻嘻地從邱天身旁走過，一句道歉都沒有。

    何苗站在樓梯轉角處，剛好目睹了這一切。

    她走上前，把手遞給邱天，拉她起來。

    你沒事吧。何苗看著她細白的胳膊肘正往外滲著血，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邱天輕輕搖了搖頭，謝謝你，我沒事。

    何苗看清面前的女生，恍然大悟。

    原來是為了情啊。

    這不正是她們班衛修杰拼命追的那個女孩嗎。

    那她被黎昕推還算是輕的了。

    以后你還是小心點吧。何苗不愛多管閑事，徑直走了。

    邱天有些不明白那人最后的告誡是什么意思，她只覺得腿很疼，慢慢坐在臺階上，撩起褲子檢查自己的傷勢。

    膝蓋擦破了皮，正往外滲著血。

    今天真倒霉。邱天心想。

    一瘸一拐的回了寢室，室友譚靜看到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急忙給她找酒精消毒，疼的邱天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譚靜又找了創可貼給她貼好，讓她趕緊躺倒床上去睡覺。

    邱天哪里睡得著，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在哪里都要被人欺負，如果mama還在就好了，mama一定會安慰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委屈的。想到mama，她的眼淚又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止不住了。

    譚靜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盡管沒有發出聲音，可是被子一聳一聳的，顯然是在哭，她最不會安慰人了，只默默地把自己剛洗的蘋果遞上去，塞到邱天的被子里面。

    邱天看著面前突然冒出來的大蘋果，心情好了不少，這讓她此刻感到別樣的溫暖。

    衛修杰推開酒吧的門，微風拂面，帶著夏日特有的溫暖氣息，讓他的酒醒了一大半。

    他們從酒吧出來已經十一點多了，李峰酒量最差，沒喝幾瓶就東倒西歪趴在桌上起不來了，衛修杰也不管他，自顧自地灌酒，他酒量好，喝到最后也還是清醒的。

    和李峰他們道別，衛修杰獨自打車回家。他住的離學校不遠，還是和他爸大吵了一架才好不容易搬出來的，所以他現在是獨居。

    夜晚的小區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很靜，依稀能聽到蟋蟀的叫聲。

    他走到單元樓門口刷卡開門，卻被人從身后緊緊抱住。

    黎昕已經在這等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衛修杰在那一瞬間想好了一百種出手的方式，可在看到身后的人的時候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衛修杰把腰上的手拿開，轉過身。

    黎昕踮起腳，飛快地貼上了他的唇，把他想要說出口的話全都堵住。

    衛修杰猛地推開她，因為力氣太大黎昕趔趄了很遠才站穩。

    黎昕，你別作踐自己了。衛修杰看不慣她這個樣子，明明早就已經分手。

    她就有那么好嗎？黎昕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哭著問他。

    衛修杰無語，女人總是這么麻煩，總把兩個人的事歸結到另一個無關的人身上。

    我們倆的事，和她無關，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黎昕用手背胡亂的抹了抹眼淚，男人總是這么無情，可她就是忘不了他，那讓她怎么辦，看到他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她就嫉妒的快要發狂。

    可這一刻，看到他厭惡的眼神，她心如刀絞，才恍然明白，眼前這個人，早就不愛她了，也許，從沒愛過。

    那你別后悔。撂下一句狠話，黎昕轉身離開。

    衛修杰看著黎昕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