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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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要陷入永夜般的黑暗。 他仿佛置身于極深極暗的深淵,偶爾,會有一道淺粉色翩躚的幻影出現在旋舞飄落的花瓣間?;糜半[約勾勒出少女極美的身影,緋紅的瞳孔空濛迷離,長長的黑色卷發搖曳,彎月般的玉足輕輕踏在黑暗中,又好像踏在誰的心尖上在胸膛處蕩處顫音。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少女偶現虛無的幻影一點點變得清晰。 她纖細的雙臂被薔薇藤蔓桎梏在十字架上,十字架底下骷髏堆積尸骨森冷。她垂著頭,藤蔓肆無忌憚的纏繞著她嬌嫩的肌膚。 紗裙因為藤曼上的荊棘破碎了,雪白盈盈的嬌乳和不堪一握的腰肢若隱若現。又是一道藤蔓自白骨中生長蜿蜒繞過少女的腳踝、如蛇般嘶嘶吐著蛇信沿著小腿向上生長著。 薔薇色的血液,順著少女纖白細長的腿緩緩流下。 她揚起臉,沒有疼痛的表情,淚水卻奪眶而出,如同破碎的水晶。 她輕輕的呢喃著:哥哥,我好疼。 心臟仿佛被看不見的絲線纏緊,她每喚一聲,心上纏繞的絲線就緊上幾分,將心臟的血rou勒的傷痕淋漓,痛苦的爪牙在身體里瘋狂蹂躪。 請你, 不要哭了, 誰讓你疼,我就殺了誰,好不好? 所以,請你,不要在這樣讓人心碎的哭泣了。 如果能為她擦去眼淚,如果能讓她不再流血疼痛······ 心臟被碾壓的窒悶讓洛蘭倏然間自沉睡中蘇醒,他起身扶著額頭,陽光炫目可照映不進他雙眼中的寂寥荒蕪,他竟然寧愿再次沉入幻夢,他知道的,有件重要的,他珍愛的,他弄丟了。 自父母死后,他繼承了父親的軍權,在追捕血族中的叛徒余孽時意外覺醒了血脈之力,斷罪枷鎖對他進行了認主致使他進入了短暫的沉睡。 斷罪枷鎖和他血脈融合導致嗜血薔薇也對他的血親meimei進行了認主,整個花田的嗜血薔薇都感應到魂器的召喚化為涌動的力量涌入洛薇的身體。 花田幻境因此潰散,那些潛伏已久的渣滓紛紛伺機出動,整座宅邸被沒有辦法控制力量的meimei化為灰燼。 他看著眼前化為灰燼的亞切斯特宅邸,不禁想到沉睡期間夢中的meimei,夢中的meimei是覺醒了血脈力量的少女模樣,那樣純美又脆弱,在她把承載了所有屬于他和她的美好記憶的宅邸燒成灰燼時,她是不是就像夢里那樣哀聲喚疼喚著哥哥。 她沒有等來他。 她被帶走了,他曾經想把他保護在只有他的世界,可她被帶離了他的世界。 洛蘭見到了久未見面的祖父。 安列亞切斯特作為現任長老院的掌權者,這位灰發長者經歷了數個世紀漫長的歲月,他目光沉痛,向洛蘭訴說他百年的懺悔:當初為了制止我想要利用計劃制作純血軍隊的提議,你的父親母親與我決裂。他們守衛在血族邊界,我的剛愎自用間接導致了他們的犧牲,也導致他們對我隱藏洛薇的存在。 洛蘭早在獲悉洛薇存在的時候,他就已經查閱了所有有關斷罪枷鎖和嗜血薔薇的資料。屬于初代始祖的歲月中,巫族、獸族、人類他們懼怕血族的力量,卻又有貪婪之人想擁有同樣的力量,巫師中的祈月族以擁有賦生能力的祈月靈石為心臟用巫術制造出了一個血族。 這個血族有著堪比始祖強大的力量和自愈能力,惟獨難以接受血族賴以生存的方式。他被承載眾望的制造出來,他厭惡野獸般的撕扯捕食卻又本能的渴求血管中流動的新鮮血液,在深淵森林隱藏的花田中想要了結自己被制作出來的命運。 他以祈月靈石為心臟的身體流出的金色血液被身下的嗜血薔薇吸收,產生了花之魂靈?;觎`生著少女模樣,花瓣凝聚成了她的軀殼,血液天生擁有薔薇的芬芳,花田幻境圍繞著她所在之處,唯美夢幻。 她成了那位血族救贖般的血飼,被圈養囚禁的她意外遇見了亞切斯特家族的始祖。他們相識相愛,卻注定無法相守,花魂在那位血族的血液中擁有了生命,自然同樣只能依存于他的血液而活。 亞切斯特家族的始祖將她還給了那位以祈月靈石為心臟的血族,在與其他族類的戰爭中沒有像其他始祖一樣選擇沉眠等待后世的喚醒。而是將自己的力量凝聚在骨骸中幻化成了處刑圣器斷罪枷鎖流傳給了后代。 曾經被始祖刻印下契印的嗜血薔薇花魂感應到斷罪枷鎖的存在,將自己整個靈魂幻化為了另一種類型的靈魂武器,循著刻印尋到斷罪枷鎖,為斷罪枷鎖凈化著因為處刑同族而產生的嗜血殺氣。然后,一同等待下一次的擇主??墒?,吞噬了所有殺氣的嗜血薔薇在擇主后卻會污染主人的精神,歷次繼承了嗜血薔薇之力的主人都慢慢被殺氣侵蝕變成了嗜血的怪物,逃脫不了被處死或者被強制沉眠的結局。 在那場隱秘的談話中,安列告訴他:我曾經讓我的孩子們失望,可現在我希望我能夠保護好他們留下的孩子。我之前已經對嗜血薔薇積累了一定的實驗成果,洛薇被很好的看守在祈月家族的宅邸,我調配了長老院屬于我的親信侍衛保護著,繼承祈月靈石的血族會定期的為洛薇供血以延緩她被花魂殺氣的吞噬。作為祖父,我會用我畢生之力,讓洛薇脫離淪落為嗜血怪物的命運。 他無法完全相信祖父,斷罪枷鎖的出世,伴隨的是政權格局的重新洗牌,他將軍權交接,他重新開始學習血族律法,學習身為一個監察院處刑官所需要學習的一切。對祖父的不信任并不能讓洛薇重新回至他的世界,他只能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在棋局上擺好每一顆可以任他驅使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