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厭惡

    莫渝在兩棟教學樓間空無一人的連廊上飛奔著，急促的腳步聲點亮了一盞接一盞的聲控燈，慘白的光照亮了她滿是汗水焦灼的臉。

    她剛剛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鄰居奶奶打過來的，說是母親突然暈倒被送進了醫院，現在人還在手術室，情況非常緊急。

    她根本來不及請假就從教室里直接跑了出來，滿腦子想的都是盡快趕到母親身邊，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其他。

    所以當她看到那個突然從拐角處教室里慢吞吞晃出來、腦袋上扣著黑色貓耳耳機的女孩時，再想要停下來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小心！莫渝一邊大喊一邊努力扭轉身體的方向，可她還是狠狠撞上那個女孩的肩頭，對方抓住手里的手機直接飛了出去，她在往后摔下去的那一刻，才如夢初醒似的地抬起頭。

    糟糕，這是出現在莫渝腦子里唯一的念頭。

    她認識那張臉，剛轉進這所學校的第一天她就認識了這張臉。

    洛施，整座學校最有名的O，市長千金，人生得極漂亮，可行事作風卻比A還是囂張霸道，完全不講道理。

    莫渝轉學的那一天，親眼看到她帶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跟班欺負同學。

    被欺負的女生還沒正式進入分化期，不過八成是個B，她已經被逼到了3號教學樓外墻壁樓梯拐角里，臉上的妝容都哭花了，慘兮兮地癱在地上，緊張又恐懼地哭著向洛施求饒。

    我真不是故意、真的嗚嗚嗚，她伸手想去抓洛施的褲腳，卻又不敢，洛施，我是真不知道求你我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敢！

    原來是不知道啊，洛施認同地點了點頭，她半蹲下身，改過的校服褲子完美地貼合著她臀部曲線，莫渝注意到她那個瘦高一點的跟班，眼睛立刻就粘了上去。

    莫渝看著她用拇指蹭過女生的眼角，然后又嫌棄地把和著化妝品的眼淚蹭在女生校服白色的布料上，她的表情和緩了不少，那張臉有種芙蓉的清麗跟嬌柔，花苞般的嘴唇張合著，卻吐露出帶著冰碴兒的威脅，沒事兒，知不知道都不耽誤的。

    女生顯然沒想到事態會這么急轉直下，她直接傻了，眼睜睜地看著洛施起身后退，那兩個高大的男B并肩站在了自己面前。

    莫渝剛要沿著樓梯下去，帶著她參觀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韓君，緊張地一把拽住了她。

    你想干嘛？那可是洛市長的女兒洛施，就連校長都不敢跟她說重話，你別自找麻煩！

    我只是去看看。莫渝看著韓君抓著她手腕的手，對方顯然認定她是個不知死活的糊涂蛋，攥得更緊了，老師讓我帶你參觀學校，你這萬一那

    我會跟老師說，你已經帶我參觀完了學校，我無意中撞到她又扭頭看了一眼，那兩個男B正架著女B往不遠處的體育器械存放教室走，洛施蹦蹦跳跳地跟著后面，如果沒看到剛才那一幕，莫渝會認為那背影是可愛的，他們的。

    韓君顯然沒想到莫渝會這么上道，要是這樣的話，那還是不行，萬一

    洛施，這是要去哪兒??？就在韓君左右掙扎為難、莫渝不耐煩地準備擺脫他的那一刻，一個穿著白色長裙、從教學樓間連廊走過的女老師也看到了洛施她們。

    她也是個O，跟洛施一樣，應該剛剛上完課，身上的信息素屏蔽劑味道淡了許多，露出一縷淡淡的橘子汽水味道，相當討人喜歡的O氣味。

    沒干嘛謝老師，洛施的態度立刻大變，她乖巧地背著手，前后搖晃著身體，莫渝隨即聞到了一股有著清涼的薄荷味兒，洛施的信息素味道？

    我帶

    她頓了一下，立刻扭頭嚴厲詢問那個顯然逃過一劫的女生，你叫什么？

    何何耐。女生結結巴巴地回答。

    何同學去醫務室，她說她頭疼，是吧，何同學？她邊說邊踢了一下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何同學。

    是是的，何耐連連點頭，她跟嚇破膽的兔子似的把自己從那兩個男B的手里掙脫出來，那個，我我現在頭頭不疼，我我先去上課了！

    她說完就飛快跑走了，洛施敗興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扭頭正好看到了站在二樓半的莫渝，她眉毛一挑，當即對著莫渝吹了聲悠長的口哨，活像是調戲深閨大小姐的登徒子，十足的傲慢。

    我之前怎么沒見過你啊，小美人，新轉來的嗎？

    莫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徑直走開了，只留下手足無措的韓君，跟個被抽打的陀螺似的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他想要去追莫渝又不敢學生會會長，對，她是新轉來的，叫

    我問你了嗎？莫渝聽到洛施泄憤的呵斥，皺緊眉頭，對她的厭惡已經接近滿格。

    她從來沒在剛見一個人第一面甚至還沒真正認識她的時候，就這么討厭對方。

    洛施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