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面紗

    宋湛的公司在S市的繁華地段，算是這座城市的CBD。即使有多條地鐵經過此地，到上下班高峰時期，車廂依然要擠成沙丁魚罐頭。宋湛不喜歡開車，但混在人群里摩肩擦踵地擠進擠出好幾個月，終于向現實屈服。在馬路上車擠車總比在地鐵里人擠人舒心。

    地下車庫到辦公室的路上，宋湛遇到認識的同事，那是個自來熟、又十分熱衷于拉人講些閑話的男人。兩個人打過招呼之后，同事湊到宋湛身邊，一臉八卦樣：宋湛，你知不知道最近市場部好像空降了個新總監啊。

    隱約聽過一些，怎么？還沒到辦公室就要開始營業，宋湛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言語卻不自覺地冷淡下來。

    同事的交流欲絲毫沒有被影響。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聽說那個新總監是個不到30歲的女的，這么年輕就當了總監，也不曉得她是什么來頭，說不定嘖嘖。同事搖了搖頭，臉上又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神色：王經理肯定氣死了。他拼死拼活打下了這么多年，沒想到最后卻被一個走后門的騎在頭上，這下可有樂子看了。

    能坐到那個位子，想必她是有過人之處的。宋湛煩透了他的做派。年輕又怎么樣，他三十來歲，不還是碌碌無為？可礙于同事之間的情面，宋湛不能直接這樣說，還要做出一副和善親切的樣子。宋湛一邊應付同事，一邊盼望快些和同事分開。

    同事一路走，一路說，從地下車庫進電梯，從新上任的總監說到很久不漲的工資待遇，最后又回到了新總監的話題：哎呀，反正只要這位新總監不來跟我們部門要這要那，市場部的老大是誰和我們也沒什么關系。

    電梯門又開了，走進來幾個人，同事終于閉嘴了。宋湛真心實意地笑起來：你說得對。

    宋湛和同事在電梯口分開，前往各自的辦公室，這時候離上班時間只有幾分鐘，宋湛到辦公室的時候，和她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基本上都到齊了，只有坐她旁邊的同事張筱原的位子還空著。

    張筱原今天請假了嗎，怎么都快上班了她都還沒到啊。宋湛，你知不知道她干嘛去了。一個同事悠悠地喝著咖啡，隨口問了問情況。

    我也不清楚，可能她還在路上吧。宋湛攤了攤手，正說著，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宋湛摸出一看，正是張筱原的電話。

    說曹cao曹cao到，筱原給我來電話了。宋湛心中一嘆，辦公室里這么多人，張筱原每次有事情總是先找她。

    小湛，你到辦公室了嗎？電話里的張筱原大聲問道，聽上去十分焦灼。

    在的，怎么了。宋湛默默將手機放遠了點。

    是這樣的，我女兒發燒了，我現在在醫院陪她看病，一時半會趕不到公司，但是早上十點半的時候我有一個會議要去做記錄。張筱原囁囁嚅嚅地說：你可不可以幫我去一下？

    宋湛不時聽到張筱原抱怨她的丈夫不顧家，收拾家務、照顧女兒什么都要張筱原自己來。她的女兒現在才一歲多，正是容易生病的年紀，為了女兒，已經拜托宋湛幫忙好幾次了。

    沒問題，孩子的身體健康最重要。想到張筱原一歲多的女兒，宋湛放軟了聲音，你交給我吧。

    太謝謝你了！那我馬上把會議流程發給你，回來請你吃飯。

    不客氣，同事之間互幫互助，應該的嘛。宋湛說著漂亮的場面話，心里卻想她需要的并不是一頓被迫社交的大餐，而是可以摸魚劃水的工作日。

    喲，張筱原又在讓你幫忙啦？同事顯然在聽墻角，等到宋湛掛掉電話，不無揶揄地說了一句。

    宋湛笑了下：事情比較緊急，她女兒生病了，走不開。

    同事發出一聲感嘆，又說：哎呀，也就是你才總有空幫她弄這弄那了，我天天做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完，哪有時間幫別人做哦。

    宋湛垂下眼，嘴角的笑意淡去，不咸不淡地回道：工作又不會天天一成不變，總有這種突發事件要處理嘛，況且我要是不幫忙，耽擱的是筱原的工作，損失的是公司的利益。

    更別說筱原對我一向很照顧，我這也算是投桃報李吧。

    同事訕訕道：也是，你和張筱原關系一向就好，互相幫忙應該的。就此噤了聲，做出一派無事發生的樣子繼續喝他的咖啡，宋湛也就揭過不提。

    張筱原很快就把資料發給宋湛，宋湛一眼看見文件名的關鍵詞，心中不由一奇：今天和那位總監倒很有緣分。早上上班前她才聽人說了關于市場部新上任總監的一場閑話，結果張筱原拜托她代為記錄的恰巧就是這位新總監的任職會議。宋湛點開文件看了看，新總監叫做阮清蘅，名字很是風雅，宋湛對新總監產生了一點好奇，她會是怎樣的人物？對于這場被迫參加的會議，宋湛少了點抗拒，她甚至隱隱開始期待。

    大家好，我又回來了。

    fg終究還是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