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十天的時間里，傅菁都在練兵營里，發了瘋似的cao練著里面的神策軍。

    每日替神策軍們送膳食的宮女，天天聽著他們唉聲嘆氣地抱怨著，耳朵都長繭子了。

    但傅菁一點也沒松懈，不能百步穿楊，但你五十步之外好歹得給我穿個靶心。

    就這樣，加班加點地苦練著。

    吳宣儀則是在朝堂上雷厲風行了起來。幾個大臣的奏章寫得牛頭不對馬嘴，被她打回去重寫；格式不對，她讓心愛記下來，直接送到禮部去，說是區區文書尚可如此輕視，何況家國天下事？；在早朝上，幾個大臣用慣了威逼法，拿官職逼迫吳宣儀就范。

    傅菁在一旁冷笑，從前吳宣儀為了朝堂上的清凈，只能堪堪按下來，然后背地里找她商討兩全之策，再答復給他們，而那些個大臣們見這招吃得開，變本加厲，吳宣儀每次因為他們幾個都搞得焦頭爛額，常常深夜了還拿著奏章在圈圈寫寫。

    哦？是嗎？那就請您把官帽交給吏部尚書，結了俸祿便離開吧。

    大殿上的人優雅地彎了彎嘴角，語氣涼涼的：別說朕不給你機會，既然你說了，此事做不好是你的責任，你想引咎，那朕也不好攔著你啊。

    吏部尚書。

    傅菁身后的老者站到了朝堂中央，臣在。

    待會你便引著他去吏部辦理手續，然后把今年進士的名單拿給朕，朕好好選一位青年才俊，來補上這個位置。

    高傲，冷漠，不被人所逼迫，這才是一個皇帝應該有的態度。傅菁看著殿上進退有據，如魚得水的人，勾了勾嘴角。

    這不是你想要的樣子嗎？不近人情，只求對江山社稷有最大的利益，剩下的，都只是交易的籌碼而已。

    稟陛下，臣有事啟奏。

    準。

    傅菁向前踏了一步，陛下，十天前的練兵營閱兵，臣教導不周，神策軍的表現令人汗顏。陛下給了臣十五天的時限，臣斗膽，將時間縮減為十天。宴席等已布置周全，煩請陛下與列位臣子們明日前往練兵營再次閱兵，臣將不勝感激。

    聽到教導不周四個字，吳宣儀微微怔了怔，耳根紅潤起來。

    朕知道了，明日朕回到練兵營里，驗收你的成果。

    臣，謝陛下隆恩。

    吳宣儀看著傅菁彎得低低的腰肢，心中泛酸。真是一個好臣子，將一切置備妥善了，不留給她cao心的余地所以，連關心一下她的機會都沒有。

    傅菁似是感覺到吳宣儀在看她，起身后垂著眸，一言不發，只是聽著。吳宣儀順著她的方向看下去，也只能看見她的額頭，還有微微顫抖著的眼睫毛。

    第二日，早早的，傅菁就到了練兵營。

    手下們連夜擺好了宴席，工工整整。大淳以右為尊，所以她的位置就在吳宣儀的右手一側。

    皇帝有加蓋的華蓋，她想起十日前，吳宣儀就在那處陰影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和陳意涵說說笑笑。任誰都會嫉妒的吧，她彎了彎嘴角，無可厚非。

    她永遠也舍不得怪她。

    她上前幾步，走到吳宣儀的位置前，隔著桌子，看著座椅的靠背。上面鋪上了一層椅套，繡著華美的龍鳳呈祥，既是鳳，就需有龍，她的丫頭的龍，會是哪個優秀的青年呢？

    傅菁忍不住，伸手想去觸，去碰觸那只驕傲地，展著翅膀的鳳凰。

    手剛剛摸到陰影，便飛速收了回來，像是觸碰到了熊熊燃燒的烈火，火光映得她的臉頰發熱。

    攝政王殿下，來得這么早？身后有人笑道。

    是陳意涵。

    傅菁深吸一口氣，回復了原來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地轉身，回應道：嗯，有些不放心，怕他們做事不周全，便提前來查看一下。

    陳意涵看著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好友，咂了咂舌：攝傅菁。她笑了笑，漂亮的臉上有些淡淡的灑脫，你知道嗎，看你這樣子，會讓我覺得，你在怨恨我。

    初升的太陽還不算太暖和，地上落下了一片陰影。不曾。

    是嗎？陳意涵挑了挑眉，你執念太深，只會讓自己深陷進去，無法自拔。

    從未，想要拖出身來。傅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若是真的需要有一個人如地獄，我當仁不讓，若是能有上天堂的機會，我雙手為她奉上。

    她就這樣和陳意涵對視了片刻，陳意涵別開眼睛，嗓音里帶了些笑意，不說這些了，我的座位在哪里？

    烏云慢慢地飄向了遠處。左側第一個。

    陳意涵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這個位置，不一般是張霆恩的嗎？

    傅菁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雙手攏住，輕聲笑了笑，現在，不是了。

    神策軍的表現令人大開眼界。

    吳宣儀滿意地笑了笑，看向傅菁。眼前人只是直愣愣地盯著桌上的果盤，雙目無神。

    怕是累了。吳宣儀輕聲嘆道，連續十天不分日夜的練習，縱使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況何況她真的是在刁難她。器具破損，場地損壞，一概不給維修，賬房的管事公公理直氣壯，既是加練的，又與我們何干？

    傅菁只能自掏腰包，派下屬去解決這些雜事。十天下來，臉都消瘦了一圈。

    練兵結束，神策軍列隊在一旁。吳宣儀拍了拍掌，微笑著說：攝政王真是無愧于軍神的稱號啊，幾天時間內便能將軍隊cao練得如此整齊，真是下了苦功夫啊。

    陛下過獎了。傅菁垂著眼眸，道。

    功過相抵，朕也不好罰你，但也沒有賞賜，希望下次攝政王能好好帶隊，在時限之內給朕一個安心的理由。

    是。

    吳宣儀語風一轉，笑瞇瞇地說道：帶隊的沒有負好責任，苦的卻是下屬，朕替神策軍們準備了一些賞賜，心愛啊，都呈上來。

    傅菁往身后撇了一眼，領隊的立刻小跑上來。謝陛下賞賜。

    他彎著腰，手微微向前探。傅菁正在他身后，看見他的手臂上銀光一閃。她一怔，剛想大喊，沒想到那人比他更快，一把推開心愛，亮出手上的匕首就往吳宣儀刺去。

    吳宣儀顯然沒反應過來，直直看著那士兵握著利刃，對她刺來。

    鏘一聲嗡鳴。傅菁從腰間拔出了小刀，對準刀刃飛去。那士兵的手被震得發麻，刀刃捅入椅背，離吳宣儀的脖頸不及半分。

    傅菁大步流星地踏了上去，將那士兵的手腕一擰，刀刃脫手，那士兵也順著跪倒在地。

    整個發生時間不過瞬息之間，在場的大臣們都呆滯住了，還是陳意涵率先反應過來，愣著干什么？還不將這個膽敢刺殺圣上的人緝拿歸案！

    后面站立著的神策軍一個個跟回了魂一樣，爭著要跑上來。

    別過來！傅菁沖身后喝道，不想被當做此人的同伙，就給我乖乖待在原地。陳意涵看著傅菁發紅的眼睛，才明白。

    傅菁怒了，是真的怒了。

    在她面前公然刺殺她的愛人，若是她再晚出手半分，或是殺手的刀再偏一點，她的丫頭，就沒命了。

    傅菁扭著殺手的手臂，厲聲喝道：誰派你來的？還不速速招來！

    殺手的眉目扭曲了一陣，當然當然是他陰沉沉地笑了，左手亮出一把短刀。你天皇老子派來的！左手的刀，深深沒入了傅菁的腹部。

    傅菁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無力地向后倒去。

    傅菁！吳宣儀的嗓音里帶了哭腔。

    神策軍們看見統帥被刺倒在地，一下子蜂擁而上，把那人堵了個嚴嚴實實。

    給朕傳太醫！吳宣儀跪倒在她身旁，摟住她，失聲痛哭起來。

    陛下，臣臣讓刺客潛入宮中險些傷了陛下還請還請陛下責罰傅菁笑著，伸手想撫她的臉頰，被吳宣儀一把握住。

    沒事的沒事的吳宣儀吻著她的手背，淚如雨下，姑姑會沒事的

    傅菁猛地咳了兩下，丫頭丫頭

    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