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Chapter 11
如此不知好歹?四書每本都給我抄十遍,不寫完,哼,這個月也別想出門玩兒了! 門口的人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吳宣儀跪在地上,著一襲青衫,淡雅又樸素。 衣料的質地著實不算太好,至少對于她的家世來說,根本擺不上臺面。她是大淳的公主,第五個公主,排行老八,就算是一般的臣子遇見她都得下跪。 而現在,她一聲不吭,雙眼緊緊盯著地板,只是跪著。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母親生病,她拿著自己存著的銀兩要去街上抓藥,被奴仆們連拖帶拽拉了回來。十兩銀子,對于一個不受寵的妃zigong中的婢女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婢女的領頭當場起了邪心,匆匆派人趕去御書房告知皇帝,八公主要出逃。 呵,笑話。吳宣儀冷冷一笑,母親尚且在此,作為兒女私自出逃,不孝不義,她豈是那種人? 皇帝趕來,不分青紅皂白地大罵了母親一通,讓她跪在地上,發誓自己會好好聽從安排,再不惹是生非。 求父皇替母親詔御醫。她看見皇帝愣了愣,原本陰郁的臉上掀起風浪。 求父皇替母親詔御醫。她堅定地與穿著明黃色衣袍的人對視,聲音不卑不亢。 那人一巴掌拍在桌上,站了起來。 這是她跪的第二個時辰。唇瓣發紫,被風吹得龜裂,她一聲不吭,聽到屋內人輾轉反側,重重咳了幾聲,才紅了眼眶。 她不會成為這樣的人的,她發誓。 將自己的意志強行壓在別人身上,她永遠不會這么做。 丫頭,這是怎么了?屋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推開門。 逆著光,看不清來人的臉,吳宣儀聽見她的聲音,終于是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來人蹲下身子,輕輕撫著她有些瘦削的背。好了,我在這兒,丫頭,不哭了。 傅菁不比她大多少,四歲還少一點兒,卻早早地獨當一面,秦國上卿甘羅十二歲拜相,傅菁也是,十二歲便能站在布防圖旁侃侃而談,把一堆大老粗的將軍講得瞠目結舌。 紙上談兵。有人酸她。 傅菁也不惱,第一次領兵出征就打了個大獲全勝,給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們狠狠的一耳刮子。 對外,她是不可一世的軍神,對內,也不知哪次宴會,她看到了沉默在一旁的吳宣儀,有些感興趣地湊到她身邊。 喂。吳宣儀抬頭,遇上一雙好看的琥珀色眼瞳,眼角感興趣地翹起,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沒見過你? 吳宣儀沒回答,微微躬了躬身,起身離開了。象征著皇家身份的玉佩在她腰間叮當作響,傅菁拿著酒杯,瞇著眼抿了一口。她可是人精中的人精,看著吳宣儀的坐次和服飾,她就差不多猜到了一二。 又是一個,被九五之尊冷落的龍骨啊。 你該喚我聲姑姑。第二次見面時,傅菁告訴她。 吳宣儀抿唇,深深作了一個揖,侄女參見姑姑。習慣了逆來順受,只要不找麻煩,便怎樣都好。 雙手被人扶住,她抬起頭,看見傅菁笑得露了牙,乖,以后要什么,跟我說。眼中閃著的,是銀河般璀璨的星光。 她從不在吳宣儀面前擺架子,也從不自稱姑姑。所謂的禮儀在她這里似乎完全不適用,乖侄,侄兒,她也不叫,一口一個丫頭喊得高興。 丫頭啊,這字兒,這里該舒展點。 這是這么斷句的嗎?丫頭? 乖,丫頭,給我倒杯水來。 傅菁知曉了她母親的事兒,便經常來看望她的母親,嫂子叫得親昵,讓吳宣儀的母親每天臉上都掛著笑,時不時就念叨著:你姑姑幾天沒來了。 她又何嘗不是盼著的呢?這個姑姑看著不靠譜,腦中卻是有大把大把她感興趣的知識,她只要一開口,傅菁便會仔仔細細地教導她,答對了就揉揉她的腦袋,答錯了,有時是抄寫課文,有時是幫忙跑腿,有時會狠狠撓她幾個癢癢。 可以說,那是吳宣儀人生中最快活的一段時光,也是那時候,她學會了如何撒嬌。 本就甜膩膩的嗓音,加上有些含糊的腔調,總是把傅菁哄得眉開眼笑。 小機靈鬼。她又從懷里掏出一包槐花糕,手高高舉過頭頂,就是不給吳宣儀。她比吳宣儀高了大半顆頭,吳宣儀又蹦又跳,連系包裹垂下來的油繩都碰不著 吳宣儀煙波一轉,姑姑軟軟糯糯的聲音,叫得溫柔,叫得婉轉,令人渾身上下都酥麻起來。 傅菁果然最吃這一套,把包裹遞給她,捏捏她的鼻尖,眼眶里盛滿了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