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首丘引lt;悲路岐景年苦受捕gt;
第六十六回 首丘引<悲路岐景年苦受捕>
穿了一個廊道,景軒扛著她往后院的東房去,一面嘴里罵罵咧咧,有沒有搞錯啊林景年,就你這身子骨,還搶著要守夜,你有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景笙云步隨他身后,一面拿帕子擦拭景年的額角。已走到門口了,她從景軒身側繞過去開門。只推開一些,系因屋里窗戶洞開的緣故,院子里打進來一陣風,將門哐得拍在拍扇上。 細小的雪點子鋪了滿地。景年感受到凜冽的寒風,瞇了眼,看見衣服上的白點,下雪了?遂將手腕掙脫出來,要撐起身體。 哎呀,你別動!你要摔了我可不管! 景笙將屋里的窗戶關上,迅速出來,扶過景年的另一只手,回去吧景軒,我照顧她就好。 景軒看她昏昏沉沉的臉,擰了一會兒眉,又頗有怨念看一旁的景笙,卻見那人已是滿心滿眼都被塞滿了,只得萬分嫌棄地松了手,撣撣衣上的灰塵,揚長而去。 府上本就妝遍了雪白的喪布,燈罩也換了白的,雪再一下,幾乎整個院子都是白蒙蒙一片,唯有檐下的燈火透著些許溫暖的明黃。 景年站在燈下仰望,景笙察覺她身子動向,便扶她到階前,任她將手伸入風雪里,讓手心接了一些冰涼,才收回。 今年是個暖冬啊。景笙亦仰望著天空,這種浩瀚無垠使她從胸口吐出積壓了許多日的濁氣,雖然遲到了,但還是生辰快樂,景年。 景笙,她轉回視線,深深地將她凝了一會兒,遂將手臂勾在她肩上,俯身抱住她,景笙啊,等太太的后事結束我們就離開京城吧 景年的聲音帶了哭腔,她撫拍著背,想問發生了什么,卻一番欲言又止,只笑著說了一個好字。 京城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景笙,我受不了嗚嗚咽咽的,她哭了起來。 這是景笙第一次見到景年在自己面前哭。 她發了一會兒怔,景年卻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將她抱住,手臂一重一重收緊。窒息將她撼在原地,像有什么力量在頂撞著她的胸腔,她感受到埋在肩頭的景年熾熱的呼吸,感受到她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忽一陣guntang的液體流入她的衣襟里,景笙回過神來,緊緊地回抱,好,我們走,等事情結束我們馬上就走。 似乎認識至今,在她的眼里,景年向來是一個隨性而溫柔的人。 她可以為了避免麻煩當真在柴房留宿,也可以在她最低落的日子里,不厭其煩地督促她的三餐。她的性情讓人舒服,而她也知道,景年的這種隨性與溫柔源于她的強大??伤龥]有辦法想象,這樣的人,五年來一滴眼淚也沒流過的人,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會把她逼到這個境地。 景笙知道此刻不是問的時候,至少,在真的離開京城之前,她都無法向她問出口。 往后的幾天,她依舊為母親守靈。第七天就要下葬,日子應該是過得很快的,但因為有了期待,就連守靈也變得煎熬起來。 卻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天下午,官府的人直接闖入靈堂,要帶走了景年。 往日沈府的場景突然涌現出來,她任憑身體的應激反應撲向景年,等等!你們是誰!你們放開她!光天化日的,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來人??!來人! 夫人,我們這也只是奉命行事,林大人牽扯了一起命案,你要再糾纏衙役沒有說完,跪在墊子上的景軒連忙來拉住景笙,陪笑道:官爺,您忙,您忙。 不行!景軒,你放開我! 走!扣著景年雙臂的力道將景年身體向后帶了帶,這就要走了,她毫無辦法,只得沖景笙揚起一個委蛇的笑來,放心,我會沒事的。她直直地注視著她,直到被帶出靈堂。 而景笙看著她的笑容,一下身上沒了力氣,癱倒在地。 一股莫大的恐懼涌上來。 她又想起一貫被砍頭的畫面,想起那一場雨。 命案不會是殺人了吧! 哎喲,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那要沒殺了人,官府干嘛要抓二爺?我看八成就是了! 真是沒一個好時候的,這太太才沒了,怎么 下雪的日子,天灰蒙蒙的,陰得很快,不一會兒便要點燈。圍在靈堂門口的下人逐漸散去,跪不了多少時候,林時喬就從衙門回來。 廚房開飯了,他鐵青著臉坐在上座,抬眼掃卻座位,景笙人呢? 景軒抖了一個激靈,停下筷子顫顫地說:阿姐說身體不舒服,不來吃了。 他一拍筷子,別吃,都別吃!一個兩個都死了算了!起身出去了。 趙氏掃了一眼林時喬僵硬的背影,與景軒幽幽地說:八成是你爹在宮里就聽說了景年的事情,共事的大人那么多,他覺得臉上無光,煞了面子,只能回來與你發脾氣。 是,我知道。 與老頭兒斗智斗勇這么多年,他自然是了解他的性情的。 但同樣他與景笙也是這么多年,他卻不知道原來向來溫柔的景笙可以歇斯底里到如斯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