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想分
我就不想分
這場腥風血雨的鬧劇在陸西推開門的那刻畫上了一個逗號。 玻璃門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吱聲,皮鞋重重踏在地面發出悶響,終于讓所有人如夢初醒地停止了如同菜市場門口大媽撕臉一般的扯頭發踩腳尖的你推我搡,陸續扭頭將關注的目光投給了站在門框外的人。 但這個所有人里不包括程阮。 整個狹小而擁擠的空間再度進入一片鴉雀無聲中時,她從地上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連回頭看一眼是誰推門的這個過程都沒有。 腳步快速越過身前呆楞不動的保鏢,閃身到了被陸西吸引去注意力的陳嵐跟前。 憤怒將理智全然排出體外,唯余沖動在腦中肆意橫行。 下一秒,她高高揚起了沾滿地面灰塵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在了陳嵐那張養尊處優的臉上。 啪的一聲。 似乎比陳嵐剛才使出的力道還要更大一些,因為一巴掌落下后,死寂的空間內產生了一聲聲悠遠而空靈的回響。 而后,她在陳嵐不可置信的注視中,緩緩轉身,看向了門口。 與陸西的視線穿越人影交匯。 那張跟陳嵐或多或少有幾分相似的熟悉臉龐上,此時也浮現出和陳嵐差大不多的表情。 心里閃過一分苦澀,程阮霎時有些無力,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當著他的面做了她想做但不該做的事。 你他媽再動!陸西突然快步沖進來,對一旁準備朝程阮動手的保鏢罵了一句。保鏢見到這副極為熟悉的面孔發話,伸在半空中的手悻悻垂回褲腿兩側。 程阮凜著臉打量陸西,深呼吸了幾下后,淡淡開口,讓這些人從這里滾出去,包括你。 她的聲音很平,但他還是從中聽出中間暗暗裹挾的疏離與抵觸。 你他看見她臉上刺目的指印,心頭一揪。 出去。程阮的聲音又大了些,不容置喙。 陸西的喉嚨就此被堵塞,無法出聲。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那些未被妥善處理的尖銳沖突在此刻倏然破土而出,在這個亂糟糟的氛圍里被這些難以理清的混亂恩怨滋養壯大,頃刻長成參天大樹。 那些被捧在手心上的愛情在這顆大樹的陰影下兵敗如山倒,就此變得微不足道。 不過想想,好像在年歲漸長的人生中,一向如此。 程阮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人群,走向辦公室。 耳邊嗡嗡作響,如同一臺老舊的鼓風機開啟了自毀程序,鳴響刺的耳膜生疼,但有一剎那卻又發生了短暫的失聰。 然后,白織燈與窗外刺目光線的照射下,眼淚迅速匯聚,看到放滿文件的辦公桌那刻,奪眶傾瀉而下。 她從桌上拿起手機劃開屏幕,嘗試找個人傾訴此刻六神無主的心情,翻來翻去,停在彭薇的微信界面上,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為時尚早的時間,又頓住了摁下語音通話的手指。 但兩分鐘后,她還是沒忍住,一通接一通地撥了過去。 兩人約在恒隆里的Cova見面,去的路上,陸西一連來了幾個電話。 程阮任手機在掌心嗡嗡震動不停,眼睛看著亮起的屏幕,渾渾噩噩地等待來電顯示轉為未接提醒。 一個都沒接。 她很清楚,她在逃避。 逃避不知該如何收拾的殘局,逃避需要一起面對的慘劇。 心里隱隱地存著僥幸,希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初秋溫涼日子里的一個驚夢。 *** 彭薇比她到的早一些,她乘扶手電梯到二樓的時候就看見彭薇已經翹著二郎腿坐在空無一人的店里,滿臉噴射著濃郁的起床氣。沒來由的,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程阮心里的悵然消失了許多。 程阮拉開椅子坐下后,彭薇把給她點的熱拿鐵推到她面前,挑眉問,怎么回事? 程阮思考了一會兒,哭喪著臉吸了吸鼻子,言簡意賅地描述了事情的經過。 陳嵐來公司鬧抽了我,然后我當著陸西的面打了她。 彭薇愣了兩秒,饒是來的路上從陸瑤的電話里粗略地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她還是被程阮的后半句話震驚的目欲脫眶。 那你們倆不就完了唄。 你這么看? 那怎么看? 你客觀點行嗎? 我很客觀,這放到誰嘴里不是這個答案。這么灑狗血的事,他媽揍你,你揍他媽,此仇不共戴天了吧? 程阮語塞,只好拿起面前冒著熱氣的拿鐵灌了一口,guntang的液體從食道淌向四肢百骸,好像就此驅散了一點她心底那股凍死人的涼意, 彭薇不為程阮的滿臉愴然所動,她翻了個大白眼繼續說,你不會還在想你們都鬧成這樣了還會有什么以后吧? 我臉上透露的是這個意思? 不然呢!我說這件事我不是第一次幫你講了吧,玩玩可以,床上床下怎么鬧都行,只要不動心。你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忘。我給你打過多少次預防針,陸瑤跟馬利不比你們有毅力???十年長跑還不是分掉了。我鄭重地再跟你說一遍,跟家里斗,就是以卵擊石! 程阮一邊側耳聽著,一邊面無表情地把那杯燙嘴的拿鐵喝的只剩下表面打發的奶泡。 她當然知道彭薇說的一點沒錯,可人不就是容易產生妄念嗎。 假使每個人都能活的那么清醒,那心理咨詢早就倒閉了,靈媒也不會有生意,還不是因為滿目瘡痍的人生里太多無處寄托的念想滋生了愛意,因為愛意跳入未知的深淵,最后掙扎在痛苦里無法上岸,于是才渴望被拯救,從而得到解脫。 有道是世上名利皆可強求,唯獨感情這東西虛無縹緲,最難獲得,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運氣??擅髅骱芏嗳嗣靼走@個簡單的道理,卻偏偏為了心動那刻短暫的滿足奮不顧身。 好像被愛,有愛,才算活著,抑或說活過。 好半天后,程阮猶猶豫豫地以齒蹭唇,聲若蚊蚋的冒出一句,那如果陸西不在意呢? 他不在意就好了嗎?你要求就這么低?他不在意的前提是他能處理好,不讓你再卷入這種亂七八糟的風波里去!不然他不在意你就不在意嗎? 彭薇被她氣的猛拍桌子,激動的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店員被彭薇的咆哮聲吸引過來,怯生生地問,有什么需要嗎? 程阮沒事人一樣接話,再要一杯熱拿鐵。 彭薇順了口氣,斜眼橫她,你要不找個別的男人睡一睡,改變一下思路? 程阮伸去握彭薇飲料的手僵在空中,心里的酸澀被一種滑稽的感受掩埋,眼皮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鼻腔繼而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笑,你要不換個建議?每次都是一樣的。 他有什么好?他是rou上帶顆粒還是帶震動?你怎么每次碰到他和林南就像被灌了迷魂藥一樣? 都不是,正常構造。 那你告訴我他有什么魔力? 他程阮清亮的眼睛逐漸變的混沌,思維陷入某種邏輯困頓,他就是很好。他為了這段關系做了很大的努力,我不想就這么 努力?彭薇聽不下去直接打斷,他的努力我不是不知道,但哪一點不是惠及他自己本身的?他能力變強,財務自由,你動動腦,跟你有半毛錢關系?現實點好嗎? 程阮不置可否,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面,換了個方向聊,他說如果我們結婚就回加州登記,一旦離婚財產就對半分。 回加州登記有什么用啦?外州公民照樣不按加州州法判。 他身份轉加州了。 那他結完婚再轉回紐約不也很簡單的事 新上來的熱拿鐵被程阮故意拿勺子用力地攪了攪,金屬勺敲碰玻璃杯壁發出脆響,截斷了彭薇喋喋不休的聲音,她不悅的皺起了眉,示意程阮停下來。 程阮見她終于閉了嘴,沉默片刻后說,別忘了咱們公司里陸西還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這樣啊彭薇抿唇思索,讓他簽退股書唄,你開口他又不會不同意。 我這回輪到程阮氣結,你還沒聽出來,我就不想分,你就不能說點有用的? 彭薇沒好氣地發出一聲輕嗤,那你剛坐下來的時候不說?在這里浪費口水,非要咖啡干了兩杯才把心里話說出來。 程阮扶額苦笑,我怎么知道你那么蠢啊。 彭薇沒有在意她的嘲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眼睛一亮,托起下巴摩挲,嘖...其實...要把陳嵐這關過去也不是一點沒可能,但..... *** 作者:好冷啊 最近每天都在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