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之是你叫去的是吧

    粉色貼膜的飛馳從中糧一號的門口緩緩駛出，陸西見到車窗里何晴之的臉后，拉門下車。

    好久不見啊。何晴之從搖下的車窗里探出頭來，笑的燦爛，欣賞的目光貪婪地攀附在他身上，毫不掩飾。

    陸西感受到她熱切的眼光，臉上沒有什么變化，淡淡地走到副駕拉開車門上車。車內濃郁的Jomalone玫瑰香撲鼻而來，他坐進去后，微微蹙了蹙眉，也不久，上個月才見過。

    他用食指的骨節頂了頂鼻尖。

    有點難聞。

    直接去車庫？何晴之趴在方向盤上，用側角四十五度微微仰臉看向他，露出她姣好的側臉線條。

    嗯。陸西點了點頭，指節卡在鼻尖沒動。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會來這兒？車駛入地下車庫，開始繞來繞去，何晴之的目光一邊掃過車位上的車輛，一邊漫不經心地跟陸西搭話。

    程阮告訴我的。陸西將車窗摁下來，從窗外快速涌入的空氣稀釋著車內甜膩的頭脹的味道。

    何晴之聽到這個答案，鼻尖溢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哼，帶著不知是嫉妒還是酸澀的情感，使她臉色不如剛才愉快，所以...你們現在是三人行？

    陸西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冷意，斜眼瞥她，并不接話。

    何晴之意識到她說的話有些不妥，換了種說法，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們倆為什么都對程阮念念不忘？

    陸西還是不接話，眼光四處尋找著，突然抬手對著她側后方一指，到了，林南的車在那兒。

    何晴之踩下剎車，順著陸西的手看過去，看見了那輛停在車位上的黑色拉法，她怔了怔，親眼看見林南的車停在她家小區的車庫里，卻不是來找她的，一時心里的滋味真有些說不清。

    曾幾何時，這車剛落地就興沖沖地來接她。只是，現在不再是了。

    落寞像新鮮擠出的檸檬汁，滿滿一杯，淋了一心口。

    陸西見她視線定格在林南車上，半天沒有要回神的樣子，復又開口指示，停到那輛啞光黑Urus右邊，讓它擋一擋你的車。

    何晴之這個粉膜貼的過于打眼，沒有過大的車身遮擋，林南只要眼睛沒瞎就能一眼看到她的車。陸西挑的車位很隱蔽，位于拐角處，正好可以看到林南車的半個車身，又能將何晴之的車身隱沒在旁邊Urus的陰影中。

    何晴之將車停好后，陸西摸出手機給程阮發了條微信。

    好了嗎？什么時候來接你？

    上條微信程阮沒有回，這條微信發來時，她正蹬了鞋蜷著腿坐在沙發上。

    林南自從聊到黑石的話題后，再沒有往感情話題上扯，逐漸變的安靜，恢復平時的模樣。

    二人間的相處狀態似乎又回到林南進ICU，程阮每天去探望的時候，熟稔而平和。程阮避重就輕地聊起過去三年的境遇。林南眼神一直不時落在她臉上，在她故事結束的時候又提出新的問題，很明顯是一意孤行地想多留她一會兒，她沒有點破，耐著性子跟林南絮絮叨叨地講過去三年中相對乏味的生活。

    當她說完為什么會去麥肯錫上班，她低頭看了眼亮起來的手機，我真的該走了，好嗎？

    語氣帶著商量，讓林南不自覺地露出笑意，但一想到她走就要去見陸西，一點點喜悅又被憂愁撲空。

    好一會兒后。

    好吧。聲音很小，要不是程阮坐的近，都不一定聽得見。

    程阮準備下樓前問陸西到哪了，陸西說現在出發，程阮想了想跟林南說先去他車上坐會兒。

    當程阮和林南的身影出現在車庫，陸西看了眼自從停好車后思緒就陷入停滯的何晴之，他們來了，你下去。

    何晴之沒有焦距的眼珠子轉了轉，那你呢？

    我走了。

    何晴之呆滯的點點頭，機械地拉門下車后，雙手拍了拍臉，似乎借此擢回思維。

    定神后，從暗影中走出，在林南拉開門那刻叫住了他。

    程阮先林南一步上了車，見到突然殺出來的何晴之，瞪圓了眼，不知道是該下車離開，還是該欣賞這對怨侶重逢的場面，安生地在車上呆著。

    林南拉門的手頓住，看著迎面來的何晴之，眉目不悅地皺起，干什么？

    何晴之三步并兩步走到他身前，手摁在向上抬的蝴蝶門上，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好巧。

    林南看了眼副駕上的程阮后，神色陰郁地將目光射向何晴之，巧嗎？你要干嘛？

    何晴之并不為冷遇而氣餒，我去醫院找你你怎么不讓我進？你好點了嗎？

    林南看也不看她情真意切的臉，強硬地掰開她鉗著門的手，我是不是叫你別來煩我了。

    何晴之左手被林南掰開，右手又牛皮糖似的粘上車門，你都病成那樣了我去看你也不行嗎？

    你來看我可能死的快點。林南盯著何晴之攥著門的手，臉上冷的能結出冰碴。

    何晴之本來有幾分假裝，但聽到林南這種話，瞬間來了真情，嗓門也拔高起來，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十幾年了！你費得著偏要說這種話嗎？

    林南這次沒有管她的手，而是直接將門往上抬，何晴之差點被他的力道掀翻，整個人靠在門上才將門壓住，沒在一起那么久吧，說話不要隨便夸張好伐？你沒事就趕緊走。

    車門上下拉扯間，堅硬的車門在何晴之細膩的皮膚上留下了幾許紅色劃痕。

    程阮見了，感嘆林南居然不如以前憐香惜玉了。

    車門敞著，副駕上的程阮將二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估摸著這陣仗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

    程阮原是抱著看戲的心態聽著，可聽著聽著，覺得坐在副駕上實屬有些尷尬，生怕萬一何晴之和林南鬧得狠了，自己搞不好成了活靶子。

    于是摸出手機發了條微信催陸西，到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到大門口了，出來吧。

    程阮將手機扔回包里，利落地開門下車，預備悄無聲息地離開。

    你去哪？林南見程阮從車里出來，繞過喋喋不休的何晴之，走到程阮身邊問。

    程阮閃身避開林南伸出來拽她的手，扯出一抹訕笑，我先走了，還有事，你們慢慢聊。

    林南眼色一沉正想說話，何晴之見不得自己被當成空氣，立即沖了上來，橫在兩人之間，對著林南吼，林南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程阮瞅準機會大步流星地往車庫出口奔去，甩下身后僵持不下的二人，留下一個輕快的背影。

    邊跑還邊打了個噴嚏。

    這何晴之身上的味道可真濃。

    齁呼吸道。

    程阮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通紅地打開車門上車的時候，陸西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車上，沒系安全帶，身體斜靠在車門上，一副等了她很久的樣子，手里夾著根煙，慵懶的抽著。

    只是。

    逼仄的車內空間里飄著一股剛剛聞過的味道。

    若有若無。

    但程阮的鼻子很靈，即使有濃重的煙味掩蓋，還是一下就嗅了出來。

    陸西見程阮狐疑地盯著自己，將煙掐滅，怎么了？

    程阮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將陸西看的有些發毛后，突然扯過他的領帶將他往面前一帶，低頭湊到他領口猛地吸了一大口他的氣味，臉上露出一抹肯定的笑，何晴之是你叫去的是吧？你早來了。

    陸西的眼神一滯。

    眼角勾了勾，似笑非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