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得無喪

    一群人集結之后，氣勢洶洶地拉了幾部計程車直奔目的地。目的地并不是很近，比較偏遠。等到了地方以后，車費計價表上鮮紅刺目，每個人都掏口袋，七八人兜里掏出來的錢才夠付一輛車錢。

    付完了車費，算是個個身無分文了。不過當時感覺很亢奮，打架很有氣勢，錢財這種問題顯然就有點微不足道了。

    一伙人在指定的地方嚴陣以待，準備來一場古惑仔式的廝殺搏斗。四六水管被報紙包著懷抱在胸，像是迎風蕭瑟的劍客們等待著巔峰對決的場面。

    只有姚宵輝一個人很淡然，靠在角落的墻邊，雙手揣在衣服兜里，閉目養神，像是等著前來約會的情人一般悠閒。

    不過可惜的是一伙人等來等去，既沒有龍爭虎斗的廝殺場面出現，也沒有熱血沸騰的兄弟情義表達。因為對方壓根就沒有出現。

    現實就是這樣，并不會因為你英雄了對手就不會是慫包。面對明顯有備而來的對手，對方很干脆地做了縮頭烏龜。

    打架沒打成，白白浪費醞釀了一路的情緒，王剛找來的不少幫手三三兩兩地散去，不一會兒時間，只剩下王剛、強強、阿花、姚家兄弟倆和吳越影幾人了。

    這群人中只有吳越影還算身邊有點錢，其他幾人都是窮鬼?？上窃接俺鲩T太急，只帶了五十塊錢。來的時候替大伙兒豪情滿滿地付了車費，等回去的時候一掏口袋只剩下三塊六毛了。

    幾個大小伙子面面相覷，看著僅有的三塊六毛，一時之間竟有種英雄窮迫潦倒的感覺。

    打車回去那是不太現實了，坐公車回去又不夠幾個人的錢。思前想后，只好一行人步行離開。

    用腿走回去說得是很輕巧，付之行動可就不容易了。從約好打架的地方到回去的路程，用兩條腿走不帶停留也需要花費兩個多小時時間。

    一開始幾個人嬉笑怒罵走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覺得累，漸漸地就吃不消起來。首先的反應是口渴，口渴的感覺一上來，就覺得渾身都開始疲倦起來。

    百般忍耐無果后，吳越影把三塊六毛花了買了三瓶水，幾個人分分，算是暫緩一下饑渴的狀況。

    姚宵輝沒有喝水，也許是因為來也平靜，走也平靜，無波無瀾的狀態不會發生生理激素過分上升。他走得四平八穩，走在一群人的最后，看著前面東倒西歪，走得氣喘吁吁的眾人，姚宵輝倒像是押解犯人的官差一般。

    又磨磨唧唧地走了半個小時，幾個人徹底歇菜了。王剛率先一屁股坐在路邊青石臺上，雙手捶著腿，滿心沮喪道：我靠，那狗日的小子這么慫，居然來都不敢來。

    阿花坐在邊上，從兜里左掏右掏，半天才掏出半根吸過的香煙，俐落地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大方地拿出來分享給大伙兒：一人抽一口提提神。

    別看幾個人年紀輕輕，煙癮還不小。一看到有煙抽，立馬來了精神，幾個人圍著阿花，一人一口輪流抽，一直抽到煙屁股燙了手才肯罷休。有了阿花的啟發，各自都開始掏自己的口袋，期待還能找到一支半根的香煙來振奮一下。

    姚宵輝很安靜地坐在遠處，他不抽煙也不喝酒，如今也不覺得累。抬頭看了看天色，再扭頭看了看正起勁找煙抽的幾人，不動聲色地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待幾個人把所有能找到的兩根半香煙都抽完后，姚宵寅暢快地呼了一大口氣，神清氣爽地說道：咱們接著走。好在這天氣還不錯，要是下雨就慘了。

    不錯，這天氣風高氣爽的。咱們慢慢走，還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挺快的。阿花跟著附和姚宵寅的話，他主要是不希望王剛自責自己把兄弟們白白拉過來卻無功而返。

    吳越影和強強抽了幾口煙后恢復了不少氣力，吳越影俐落起身后道：走走走別像娘們似得磨嘰了。早點回去咱們去網吧cao幾盤魔獸去。

    幾個人隨即又精神飽滿地朝前走，姚宵輝再次抬起了頭，無聲一笑，沒吭聲地繼續跟在最后。

    古話說得一針見血：天有不測之風云。

    姚宵寅很樂觀地說完這天氣不錯，晴空朗朗之后沒多久，天就變了色，卷邊的黑云一層接著一層，波浪一般地迅速籠罩整個天空。

    哇靠，不會是要下雨了吧？吳越影皺緊眉頭，伸手一抹臉接著道，不會吧，好像已經下雨了。

    幾個人一楞，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抬頭朝天看，唯有姚宵輝頭也不抬地繼續往前走，惹得姚宵寅好奇發問：喂哥，你干嘛呢？

    下雨了。姚宵輝回答得簡單俐落，頭也不回地繼續朝前走。

    幾人一楞，阿花正要說話，只覺得臉門有些濕潤，話到嘴邊趕緊吞了下去。因為雨滴越來越大，儼然是傾盆大雨的趨勢。

    哇靠！姚宵寅你這個烏鴉嘴。本來好好地不下雨，被你一說就下了。吳越影伸手擋在腦門上，嘴里罵咧起來。

    姚宵寅被突然的雨水打得有些發蒙，半餉之后才緩過神來：呸，這能怪我嗎？誰知道這天說變臉就變臉的。

    趕緊走吧。你倆廢話什么呢！強強從拌嘴的兩人身邊疾步走過。他素來注意自己的形象，出門前必須捯飭自己半天，他那發型還是昨天剛做好的。一看到下雨，比誰都要著急。

    吳越影和姚宵寅閉了嘴，因為雨已經豆大般落下，傾盆大雨瞬間到來。一張嘴想要說話，雨滴就迫不及待地砸進嘴里。

    這場雨下得連綿不絕，王剛一行人一開始還躲在小店舖里面躲雨，可是雨下個不停，店舖老板的臉色也越來越黑，和天上的黑云一般烏漆墨黑。

    無奈之下只好冒雨回去，總不能一直耗著沒完沒了等雨停。

    下著大雨溫度降了不少，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風一吹頓時全身雞皮疙瘩抖立，寒氣從腳心躥到腦門頂。

    又累又冷還又餓，幾個人走到家附近時候，已經是精疲力盡，兩條腿僵硬成木棍，恨不得截斷了拉倒。

    姚宵輝的形象也有點狼狽，濕透的衣服，凌亂的頭發，腳上的鞋子濺滿了泥濘。唯有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并沒有讓他顯出一絲不耐之意。

    他沉默不語地回到家中，拿了換洗衣物進入浴室洗澡。浴室的水汽迅速蔓延，白霧將狹小的空間充斥著，猶如一方奇幻的仙境之地，人在這仙境之中也越發的莫測難料、深不可測起來。

    *原文發自．ρο1．；微博：江潮月中落；請支持作者版權，感謝?。ㄈ缛舻遣簧螾O，可以加qq群：904890167尋求幫助）

    PS：有些字詞友人表示不會讀，強烈要求放上注解和讀音。

    【無得無喪】：意即沒有得也沒有失。

    【捯飭】：dáo   chì（ㄉㄠˊ˙ㄔ）北京土語，原詞為刀尺。意為梳洗、整理自己的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