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乞巧

    乞巧節這天外面尤為的熱鬧。語嫣還是頭一次在這京城過節。往年她都是和母親玲竹一起，母親手很巧，會和府中的下人一起做各類的糖，點心，還會給她繡扇面。繡出來的扇面漂亮精致，語嫣都有些舍不得用。

    娘親的嫣兒，一定要找一個愛你護你的夫君，合該是要像爹爹娘親一般疼寵的。語嫣坐在美人娘親的膝上，聽著柔柔的話語，年歲還小只顧著摟著娘親笑。之后被爹爹抱過去，讓她不要鬧娘親。

    如今她成了婚，以往的記憶倒是越發清晰起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歡喜之情難以述諸其口。      乞巧節這日，也會有許多往日里只敢埋在心中的愛戀向心上人訴說。

    那她的良人呢？語嫣腦中閃過九皇叔的臉，又有些失落。娘親口中的良人可絕不是九皇叔這般的人。

    小姐，小姐，今日可熱鬧了。外頭擺了好多市集，好多姑娘在外面呢，好看極了！聽說今晚還有乞巧比賽。那兩家最富盛名的青樓還要比出個花魁娘娘來乞巧呢！玲竹從外頭跑進門來，因著年歲不大，正是愛熱鬧的年紀。

    加上平日里又經常出府買糕點，還喜歡聽書，一回來就喜歡和語嫣分享在外面聽見的諸多事情。

    語嫣也愛聽，玲竹講的繪聲繪色的，若是改行去做說書先生，定也是能賺不少錢的。她很多時候也會想多出出門，但一想到街上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又歇下了心思。玲竹講與她聽也挺好的。

    今日白管家還發給了府中下人一人一錢銀子。

    小姐，咱們今晚出去看看吧！和白管家說一聲。玲竹的蘋果臉顯得有些興奮，紅撲撲的。

    語嫣點了點頭，她也想看看。

    夜晚的街市張燈結彩的，今晚尤其熱鬧。遍布星子的夜空下燈火輝煌，極致的繁華。長街上熙熙攘攘，寶馬香車，到處都是嬉笑聲。穿著漂亮的女子聚在一起，成了最引人眼球的風景。

    街上是各種乞巧用的小東西，吃的用的。玲竹笑意吟吟地輾轉于各類小攤之間。

    語嫣坐在二樓的雅間，這位置是白管家預定好的，視野確實好。還能看到不遠處設的各類小擂臺，是比姑娘的手藝。

    語嫣吃了塊糕點，眼神亮了亮。這芙蓉酥口感細膩，竟然還帶了點奶味。

    玲竹逛了大半圈，懷里抱了許多東西，正打算回去找語嫣。猝不及防地被人撞倒在地，懷里的東西散了一地。有些糖塊都已經碎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一個圓臉的小姑娘，跑太急了，撞到了玲竹。

    你沒事吧？我幫你把東西撿起來。這姑娘也知道自己撞了人，有些不好意思?？吹剿榈舻奶菈K糕點，面色有些發紅。

    哎呀，快來不及了！我給你錢吧，我現在有急事，你自己去買。那姑娘往玲竹手里塞了一錠銀子就又跑了。

    玲竹抱著一堆東西，看著急急跑走的姑娘有些莫名其妙。

    等到了二樓的雅閣，語嫣瞧見玲竹有些狼狽的模樣，緊了緊黛眉。

    遇上什么事兒了嗎？

    玲竹將東西放在桌上，癟了癟嘴，有些不高興。

    遇上個莽撞鬼，被撞了。好多吃的都壞了。喏，這是她給的賠償。說著玲竹就將手里的銀子放在了桌上。

    噯，別生氣了，好玲竹。這芙蓉酥我還給你留了些。語嫣將裝糕點的小碟子推了過去。

    玲竹立馬笑了起來，蘋果臉又恢復了以往的活力。

    聽說等下乞巧娘娘的比賽就要開始了。那兩家青樓姑娘是京城有名的才藝雙絕。尤其是那個叫蓮籮的花魁，可有名了。玲竹一邊吃一邊講道。她等等得叫上小姐一起去看看。

    你又從哪聽來的？語嫣眉眼含笑，顯然也有些意動。與江南含蓄婉約的乞巧節不太相同，她也想感受一下這不同的氛圍。

    都在傳呢！玲竹有些興奮。她本就是愛熱鬧的性子，自然哪都想去瞧上一眼。

    聽說那太傅大人也是蓮籮姑娘的入幕之賓呢！不過這蓮籮姑娘似乎只賣藝不賣身。這說書的都說了好幾回了。玲竹咽下最后一口糕點，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語嫣。

    那等會兒我們一同去看看吧。語嫣繃起一張芙蓉面，瞧著玲竹狗狗似的眼睛，一下子笑出聲來，也是小孩子心性。

    玲竹默默捂臉。哎呀，他家小姐真是太好看了，笑的她心臟跳的都有些快了。

    下了樓，語嫣身后還跟著兩個王府中的護衛，隔得距離不遠也不近。也不會妨礙到兩個小姑娘逛街，十分的知情識趣。

    玲竹特地將語嫣的發挽了起來，梳了個新婦髻。一路上倒也免去了許多的搭訕之人。

    語嫣站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前，挑中了一個彩繪的狐臉面具。

    老板，這多少錢??？玲竹見語嫣喜歡，笑吟吟地問道。

    小夫人好眼光，這面具就當小老兒送給小夫人的，不用錢。這小老頭瞧著語嫣年少貌美，又氣質出眾，只當做個人情便將這面具送出去。

    語嫣搖了搖頭，將面具戴了上去。

    玲竹將剛剛的一兩銀子給了老頭，笑嘻嘻道：別找零了，老板，討個喜慶。說罷便向前走去。

    語嫣走走停停，興味不減。

    小姐，小心一些。玲竹護了護語嫣，前方人越來越多，那兩個護衛也走上前了一些。

    前面是一個大型的高臺，臺上是一群穿著輕薄紗衣的女子在赤著足舞蹈，裙帶翩飛。身姿輕盈如燕，周圍都是叫好的人群。

    等舞娘下場之后，一個戴著面紗的白衣女子抱著琴緩緩走來。人群一下子喧鬧起來。

    蓮籮！蓮籮！

    蓮籮姑娘！

    ......

    語嫣被擠得往后退了幾步，站的都有些不穩。之后撞上了身后一個男人，男人摟著她的腰將她攬進懷里。

    熟悉的清冽味道從對方身上傳來，語嫣抬起頭向后看去。對方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瞧著怪滲人的。

    夫君？語嫣遲疑地叫道。

    嗯。白璟卿將人摟的更緊了些。垂著墨玉一樣的眸子，漾著些微的笑意。

    語嫣轉過身去抱著對方精窄的腰身，掩不住心底的歡喜。

    夫君怎么來了？今日不是要晚些回來嗎？

    男人突如其來的出現讓語嫣一時間莫名的喜悅和踏實來。

    想看看你，便早回來了。不知是不是心境的不同，往年從沒注意過的節日，今日里的存在感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白璟卿聽到語嫣出了門去逛夜景的消息，突然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雖說白安（白管家）會把一切都布置妥當，但他總會擔心。會不會有人不長眼沖撞與她，或是小姑娘小孩子心性，容易上當受騙。

    清平笑著給了他一張面具，說他心思已經不在這了。對著紙張出神，確實不太像他。

    語嫣踮著腳，雙臂摟上對方的脖頸。白璟卿一時不查，彎下了上半身，語嫣揭開對方的一小方面具，吻了上去。

    白璟卿看著對方印著燈火的璀璨眸子，只覺得自己此時怕是對方要摘那天上的明月，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你怎么不閉眼啊。語嫣見對方滿是笑意的眼睛有了些羞意。正要退開，卻被對方環著腰身反客為主。幸而周圍的環境使然，他們又沒有將面具全部揭下，也沒多少人關注。見到了也只是抱著善意的祝福。

    高臺上的比賽已經快要到了尾聲，毫不意外，蓮籮應該是要獲得魁首了。

    我也能投自己喜歡的嗎？語嫣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白璟卿，帶了點興奮。

    投誰？白璟卿牽著語嫣的玉手，又親了親對方的軟嫩紅唇，重新將兩人的面具戴正。

    那個白色衣裙的蓮籮姑娘。這琴藝確實卓絕。

    白璟卿拿過語嫣手中的紙花，竟然直接扔上了高臺。這輕飄飄的紙花像是有幾斤重一般徑直落在了高臺上。

    回家？白璟卿扔完了花回過頭問語嫣。

    嗯。語嫣回以笑意。

    白璟卿抱起語嫣，轉身離開擁擠的人群。

    語嫣臉色有些發紅，雙臂卻自覺地摟上對方的脖頸。

    玲竹在哪兒？她不該因為九皇叔忘了她的好玲竹，誒，男色誤人！

    那兩個護衛會護著她，不要擔心。白璟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