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約
第五章 失約
江河處理完一天的工作,是在這天下午的三點鐘。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他抬眸瞥了一眼桌角放著的行程表,距離阮郁的晚餐之邀還有三個小時。 實在無事可做,他將鋼筆隨手放好、文件擺放齊整,桌面很快干凈得一如每日工作之前。 重要的工作已經被早早完成,而不重要的,都被江河推到了明日。端坐在辦公椅上,江河低頭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對這久違的清閑倍感不適。 他索性將那個導致他清閑下來的罪魁拎出來回憶了一通。 礙于生意上的交情,江阮兩家平日經常走動,他比阮郁大了四歲,親眼見證了她從襁褓幼嬰長成窈窕女郎的整個過程。 阮郁是她父親的老來獨女,自小被父親捧著,飄在云端從未觸過實地,所以瞎胡鬧愛作死,半清醒半瘋癲地渡過人生的每一天,樂此不疲。 而江河生來穩重,和阮郁這種紈绔子弟中最紈绔的那一個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按理來說,他們之間不會有什么交集??善?,中間橫著一個與兩人都劍拔弩張的江宴。 江宴愈討厭他,阮郁就越親近他。直到今日。 Le ciel étoilé.江河明白阮郁將他約到這個餐廳的用意。他已經三十一歲,正需要一段婚姻,而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阮郁都是這段婚姻的不二人選。 四點一刻,特助敲門進屋,懷里抱著一束鮮花,江河招手讓對方過來,接過了花束。并非簇大熱鬧的一捧,只是寥寥近十枝,恰適合用餐時插在瓶中增添情調。白色洋桔?;ㄈ~俱在,被修剪成斜逸而高低錯落的姿態,開得純凈而鮮妍。 阮郁總是這樣矛盾,這種與她氣質不相符的花,偏偏是她的最愛。 撥弄了一下未綻的花苞,江河學著阮郁的樣子,低頭輕嗅它的香氣,隨后帶著這束花出了公司,去赴今晚的約會。 而邀請他用餐的那個人,卻注定了不能到來。 別墅地下室,江宴端著托盤進門,這次阮郁卻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長睫半斂,像是在用眼湖的余光盯著屏幕上的餐廳監控畫面,也像是在走神。 透明的玻璃碗中裝了大半碗酸奶,江宴坐在床沿,放下了托盤,將銀勺送到她嘴邊。 阮郁不配合地抿唇,看著他的眼神顯然在傳遞你家窮得連個吸管都買不起嗎的諷刺信息。 江宴只當沒看見。一手捏著對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了嘴,然后一勺勺把酸奶喂給她。 早晨時他給阮郁來了一針,盡管她玩慣了極限運動,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這時也只能無力地躺在床上,像一只柔順的羔羊,乖乖地咽下他賜予的每一滴食物。 這樣柔弱聽話、只能無助依賴著他的阿玉姐,在江宴眼中分外可憐可愛。 而他眼中可憐可愛的阿玉姐,只覺得今天的江宴神經病犯得格外嚴重。 江宴這家伙,雖然總是和她針尖對麥芒地相互厭惡,但有時候,看著她的目光又極其柔和,被她冷言相對時甚至會委屈地垂首抿唇,仿佛一個全身心只有她又被她無情傷害了的受害者,活像得了精神分裂癥。 這廝有病不治,每天亂蹦跶就知道來惡心她。阮郁別開眼,懶得看他。 一碗酸奶吃完,江宴為她擦嘴,指腹在起了皮的嘴唇上摩挲,將嘴邊殘留的奶跡輕柔拭去。 還餓嗎?他關切地問。 如果我說餓,能咬住你的脖子撕一塊rou吃了嗎?阮郁沖他翻了個白眼。 脖子不行,手臂要么?江宴很認真地答,卷起了袖子,果真將小臂往她唇上湊。 這家伙是明知她沒有力氣下口,才故意在這兒作弄她。厭惡地吐掉他的手臂,阮郁道:得了,真吃你我嫌臟。 誰不臟?江河嗎? 江宴的臉陰沉了下來。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的東西,你還覺得他干凈? 又來了。江宴思維跳躍,任何事都能聯想到他哥江河頭上,然后猛踩江河一腳,簡直就像和江河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阮郁覺得,他就是自卑又自尊心旺盛到極點,見別人樣樣比自己好就嫉妒,才扭曲成了今日的模樣。 對我來說,他的確比你干凈些。 回答完江宴的問題,她不耐煩道:你讓開點,不是讓我眼睜睜看著時間流逝嗎?擋著我看監控了。 下午五點鐘開始,屏幕閃了一下,倒計時縮小,挪到了左上角,屏幕主體開始播放餐廳一角的監控錄像,用腳趾想都知道那是她訂下的位置。 對于江宴的有意刺激,阮郁適應良好,如果這么大屏幕只是被用來給她看時間,阮郁才覺得奇怪。 生氣是有的,但盯著屏幕看了一整天,再多的不理智也揮霍一空了,告白嘛,錯過就錯過了,下次再找機會便是,難不成她還要痛哭流涕、念念不忘、滿心懊悔? 沒心沒肺慣了的阮郁對放人鴿子這件事毫不羞愧。 可即便她毫不羞愧,在熟悉的身影拿著花束步入監控錄像時,她還是低下了眼眸。 洋桔梗啊。 幾乎沒人知道她愛這種花。當初她只是在江河面前隨意捏起一支裝在瓶中的洋桔梗把玩,輕嗅一下就順手扔了回去,江河便看穿了她的喜好。 你也會覺得對不起旁人嗎? 江宴用指頭強迫她抬起臉,綠色眼瞳與她棕黑色的瞳孔相對,內里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這樣才對,哪怕江河出現,阿玉姐的眼中,也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他俯下身,過分俊美的面容一寸寸在阮郁的瞳孔中放大,直到呼吸交纏,他在她唇上烙下一個吻。 江河到場,他的禮物,也該拆封了。 (神經病和精神病不是一個病,阮郁說江宴神經病是在罵人,不是在說他有神經病,精神分裂應該歸到精神病這類。雖然江宴不是精分。 忘了提,阮郁不是處,江河也不是。按照他們的人設,不可能二十七/三十一還沒有過性經驗。有個生理需求太正常了。我個人不是潔黨,對男女都不做要求,畢竟2021年了,守傳統沒問題,開放也沒問題。如果是潔黨,看了這一章,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