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卑怯

    晚間，金玉露回到長明殿，與雪霽和云懿一同用膳。

    皇姊，今年的中秋夜宴還是薛奉哥哥來準備嗎？金雪霽笑得眉眼彎彎地看著金玉露，問道。

    是啊，他一直做得很好，宮中也就你薛奉哥哥做事最讓人放心了。金玉露放下湯匙，笑著看了看低著頭從旁侍候的薛奉，傾身抬手過去刮了刮金雪霽的鼻子。

    薛奉哥哥事情這么多，皇姊，不如我來幫你準備吧？金雪霽像個活潑的小鳥，欣喜地征求著皇姊的意見，我都十六歲了，已然是大人了！

    金玉露撲哧笑出了聲，君臨天下的女皇萬分溫柔地望著幼妹，臉上滿是欣慰的神色：是呀，我們的小公主都變成十六歲的長公主了，是大人了。

    粉雕玉琢的云懿在一旁揮著手，學著母親大聲道：是大人啦！

    你個小鬼，鸚鵡學舌。金玉露揪了揪小公主的鼻尖，親昵地嗔道。

    我從小公主變成長公主，那得是皇姊的功勞呀。金雪霽甜甜地撒著嬌。

    云懿是鸚鵡學舌，你呀，是油嘴滑舌。中秋夜宴就由你準備吧，有什么不懂的問薛奉便是，他會幫助你的。金玉露對著心愛的幼妹點點頭，朕的meimei長大了，以后說不定也要出宮建府了，這偌大的皇宮里呀，可就只?；舒⒁粋€人了。

    就算是出宮建府了，我也會時時回來看皇姊的，看到皇姊煩我為止，皇姊可不許把我攆到封地上去呀！金玉露擠眉弄眼地對著依賴的皇姊說著孩子氣的話，再說了，皇姊不是有薛奉哥哥陪著的嘛。

    薛奉聞言，臉上仍舊是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有些奇異的溫暖。

    有他在你就不愛皇姊啦？雪霽的愛居然還是有條件的，皇姊可傷心了。威嚴的女皇也被帶得孩子氣地嗔罵起來。

    哎呀哎呀，最愛皇姊了！金雪霽急忙嚷嚷起來，把天家公主的優雅氣度扔到了一旁。

    云懿也最愛母親啦！

    兩個臭小鬼！

    一頓晚膳，在嬉笑怒罵里度過。

    晚膳后，金雪霽回了寢殿，金玉露牽著云懿在長明殿臨近的園林水榭隨意地散會兒步，宮人乳母隨行，薛奉自然也隨侍在側。

    云懿，阿娘的小心肝，阿娘一定會讓你做皇太女的。金玉露在水榭里坐著飲茶，抱著云懿公主輕聲地說道，阿娘和你皇爺爺可不一樣，阿娘才不會要死了才不緊不慢地傳位給你。

    薛奉聽著語氣里頗有幾分賭氣的意思，用著清緩的聲音輕輕地說：現在的局勢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公主封皇太女想必是遲早的事。

    他欠身蹲下來，柔柔地替金玉露整理著云懿弄亂的她的裙角：陛下想做到的事，一定能做得到。

    金玉露淡淡地笑了笑。

    是啊，朕不僅要讓云懿成為皇太女，朕遲早還要把趙以柔推進內閣，不僅要讓女子為帝，也要讓更多女子入朝為官，朕需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臣生死相隨。

    金玉露摸了摸薛奉骨節分明的手指，寬慰地對他笑著。

    對了，中秋夜宴要邀請趙修撰和陸指揮使，記得朕邀請的是趙修撰，不是陸指揮使夫人。

    翰林院修撰趙以柔，禁軍統領安寧侯之女，亦是名滿神都的才女，羲和七年狀元，不僅是金玉露登基向女子開放科舉以來第一位女狀元，也是大衍朝百年來第一位三元及第。去年狀元及第之后，與神羽衛指揮使、英國公之孫陸則修依年少婚約完婚，陸則修亦為羲和四年武狀元，這場聯姻乃是神都一大美談。

    臣明白。

    走吧，云懿，回長明殿了。

    回長明殿后，金玉露看了一會兒奏折和閑書，薛奉在一旁陪著云懿逗弄著金玉露豢養的幾只貍奴，玩到興起，好不容易才把云懿哄去歇息。

    宮人替陛下準備好了沐浴一應之物，金玉露沐浴之時一貫不喜人侍候，但薛奉除外。

    薛奉替她拆掉發飾，卸掉淡妝，褪去華服，扶著她坐進浴桶之內。金玉露十八歲登基為皇，至今八載，二十六歲的女皇平日里總給人以不怒自威之感，只在褪去華服珠飾、卸去些防備之后，女皇金玉露才成為了秾艷十足的驚世美人。

    在她還是華儀公主時，她便是神都人盡皆知的美人，又是皇后嫡出的公主，能尚公主成為華儀公主的駙馬，便是京中貴公子們高不可攀的美夢?？苫实垡恢蓖现辉敢鈱⑷A儀的婚事提上日程，直到后來，華儀公主拿著傳位遺詔手刃秦王，便成了大衍的新皇。

    薛奉綰起衣袖，跪坐在一旁服侍陛下沐浴。金玉露扭臉過來望著他，伸手便捏著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有阿奉陪著，真好。

    縱使薛奉平日里總是面不改色，此時白皙的薄臉上也略略地飄起了紅暈。玉露捏著他垂下的幾縷額發發梢，輕輕地舔了舔，勾人至極。

    能時時陪在陛下身側，臣也很滿足。他的聲音淡而磁性，永遠是一副少年人的嗓音。

    薛奉原是富商薛家的小公子，自小體弱多病纏綿病榻，薛家一朝失勢，十四歲的深閨小公子流落街頭，幾乎是要送了命。彼時十五歲的華儀公主剛出宮建府，在大雨的街頭見容姿秀麗的小落水狗可憐，便把他撿回了公主府中，命御醫好生調養。自那以后，一無所有的薛奉便成了華儀公主最忠心的隨從，之后亦成為了華儀公主的面首。

    薛奉有些失神地看著眉眼風流的女皇，萬般小心地湊過去，他溫柔地捧著玉露的臉，像是在親吻稀世的珍寶，不敢有絲毫的僭越。

    阿奉真可愛。

    玉露伸出雙臂勾上他的脖頸，偏著頭望著他，散發著邀請之意。

    那陛下想要嗎？

    薛奉紅了臉，微微低頭地詢問道。他陪在玉露身邊，作為侍從已是十年，作為面首也已然有了八年，可他仍然會臉紅，似乎仍然還是羞怯萬分的少年。

    想要啊。

    玉露溫和地發出邀請，薛奉便立刻擁起陛下來，再度意亂情迷地親吻。

    十年，他陪在金玉露身邊十年，亦卑怯地愛了她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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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趙以柔和陸則修這對歡喜冤家娃娃親的故事我很喜歡，也會作為副線稍微寫一寫，會非?？蓯?。畢竟都是爽文了，就往爽里寫，所以別跟我說什么連中三元太夸張啊，爽就完事了。貫徹女強男更強理念，武狀元指揮使又如何，他的妻子大人可是三元及第的曠世奇才，女皇的閨中密友，那可是要做首輔的命??！

    2.關于玉露的年號，本來挺摳腦殼的，但是突然想起來就用了羲和，雖然知道這年號看著不咋靠譜，但畢竟是神話里的太陽女神，很符合我對金玉露的設定，她就是永恒的太陽，大家都得追隨著她的方向。所以就別多計較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