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仲尼寺之密
第五章 仲尼寺之密
熬到放學,蕭采芝走出講堂。書院實在是太大了,又建在山上,她仿佛探險一般,每發現一處新地點都樂在其中。把作業拜托給季尋風后,她踏上了仲尼寺之旅。 仲尼寺,顧名思義,即祭祀孔子的寺廟,書院以教書育人為宗旨,因此祭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不過仲尼寺建得較遠,平時不常有學生走動,只有在節日祭祀時會去燒香跪拜。 蕭采芝入學后按規矩拜見過一次,所以還有些印象,依著記憶走,總算望到坐落在樹林中的小寺廟。她走上前,定睛一看,卻見整潔干凈的寺廟中,杭延正在庭院里認真打掃著,看簸箕旁堆積的樹葉,似乎來這兒已有一陣了。 蕭采芝愣住了。 杭延為何要干這種粗活?他風度翩翩、學識高遠,平日里看起來性格頗為高傲,難道是好心在這里幫忙? 蕭采芝左思右想仍不得解,干脆走過去直截了當的問個清楚。誰知杭延一見她,似乎被撞破了什么似的,臉上當即浮現出復雜的神色。 好久,杭延把臉轉過去不看她,繼續默默掃地。掃帚發出刷刷的聲音,他的側臉漸漸鎮定下來,只是耳尖泛起了紅,仿佛羞愧。 蕭采芝粉拳敲向手心,恍然大悟:你在勤工儉學? 杭延聞言便緊抿著唇,目光防備的掃向她,開口承認:是的。我在勤工儉學。 勤工儉學。這對蕭采芝來說是個陌生的字眼,尤其是當它安放在朝夕相處的高傲室友身上時,顯得尤為別扭。平時杭延的談吐高雅,舉止不俗,完全看不出家世與他人的區別,倒更像是身處高位,所以瞧他們不上的王孫貴胄。 但細細一想,卻發現杭延確實有許多破綻。這么說來,早晨起得那么早恐怕并非晨讀、而是在打工,整日不在齋舍也是因為要打掃仲尼寺或是其他地方。 所以你在瞞著我們? 沒有瞞,只是沒必要說。 杭延垂下眼睫,投下暗色的陰影。 頤指氣使、不屑一顧、或是惡語傷人,是他對舊日室友坦誠相待的結果。而后,當他學會對身世緘口不語時,發現一切都變得輕松簡單起來。故意選擇離教舍最遠的仲尼寺做雜活,也是出于這個目的。 不過是個下人。 他倏地想起了在耳邊一遍遍磨過的話語,初聽時不解、再聽憤怒委屈,隨著年歲日益增長直至麻木。從尚不記事的幼年開始,如影隨形的捆綁至今。 如今,杭延也學會主動以此自稱,以避免別人喚他下人時的尷尬,他緩緩開口, 寺里已經打掃干凈了,少爺若要拜祭往里走便是,不必管我這個下人。 蕭采芝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刺耳。 她忽得笑了笑,眨著一雙杏眸,一如既往地澄澈明媚:我爹不讓我跟下人來往。 如他所料。 杭延憶起蕭采芝往日的熱絡,緊握住手中的掃帚,低頭不語。耳邊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如山泉叮咚, 但我從來沒聽過他的話。 杭延抬起頭,怔住了,他深深凝視著眼前的人,仿佛才第一天認識她。他蒙蒙的想,別人以家世取人,他又何嘗不是。 他忽然失聲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蕭采芝擼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和從未做過家務的細膩藕臂,自然的問道, 還有掃帚嗎?早點掃完我們好一道回去啊。 杭延語氣艱澀:為什么幫我? 朋友嘛。 蕭采芝厚著臉皮的答道。盡管人家對她還不太理睬,但她已經擅自將杭延歸類為朋友的范疇了。 好在杭延沒有反駁,似乎默認了朋友的稱謂,他輕聲道, 好。 兩人邊聊天邊掃地,很快就干完了雜活。 蕭采芝才從對話中得知杭延的身世。他出生在槐樹鎮,由母親含辛茹苦撫養長大,之后母親因cao勞過度去世,自己就外出打工。然從小天資聰穎、一心向學,只要有機會就跑到學堂外偷師。后來幸運的遇到了洞主,給了他勤工儉學的機會,從此便一刻也不肯懈怠。 真了不起啊。蕭采芝自慚形穢,不覺更加欽佩杭延,杭延能把學習和打工兩者平衡的很好,但她可做不到又會玩又會學習。 蕭采芝牽著杭延的手往回趕,以他倆的腳程,怕是回到齋舍時天都黑透了,難怪杭延經?;氐哪敲赐?。不過與他聊天實在有趣,他見識淵博,知曉許多民間的趣事,又會旁征博引,聲音也好聽,蕭采芝還沒聽夠就到了齋舍。 季尋風見他倆一起回來,又是欣慰又是驚訝:你們做什么去了?下回也帶上我呀。 蕭采芝正想幫忙掩飾,卻聽杭延清朗坦然的聲音, 采之幫我去仲尼寺打工了。 真好。 面對季尋風略顯困惑的眼神,蕭采芝偷偷笑了起來。三人一并回屋,聊起杭延的身世與處境,杭延并不避諱,一一道來。 季尋風才發現,杭延竟瞞了自己一年,若不是蕭采芝無意中發現,恐怕他倆畢業都不會得知這些,不免唏噓,他起身拍拍杭延的肩,責備道, 以后可不許瞞我們了,都是同齋舍的室友,有什么難處大家一起想辦法便是,哪有像你這般悶聲不響的。 杭延見季尋風目光真摯,毫無嫌棄之意,心下感動,也重重拍了拍季尋風的肩。 一番交心后,三人感情更深,對彼此的品行更為欽佩。 TBC 三個男主都登場一遍惹,不知大家喜歡誰呢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