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限
上限(萬珠的小小福利,謝謝大家?)
傅城說:我去里屋。說完大步走回臥室,不忘將自己的鞋子一并帶走。 看著他孤獨背影,英賢愧疚,卻無法挽留?,F在時機不對,地點也不對,她太了解自己母親,陳楓見到他,定會冷著臉說我們家人私事要談,請外人回避一下,到時場面更難看。 臥室門悄然闔上,英賢抿唇,打開門鎖。 陳楓淡淡掃她一眼:這么久。 英賢:剛才在廁所。 陳楓穿件墨綠色的真絲連衣裙,彎腰脫鞋時,褶皺折射出湖光般的光彩。 陳楓一直知道這里,只是今天第一次來,環視一周,看見置物架上的母女合照,終于露出點笑意,上前拿起相框看:感覺還和昨天似的,我記得那天你的鞋跟陷在草坪里,拔出來的時候帶出一坨土,正好甩在我鞋面上,擦也擦不干凈。 英賢跟在她身旁,笑笑不接話,她知道陳楓一定不是為聯絡母女感情而來。 果然,陳楓放下相框,滿目溫情隨之下場,眼神變成審視:英賢,你最近在搞什么,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怎么回事。 英賢打哈哈:我也沒想到會有狗仔偷拍我,至于杜悅,爸的事我不好插手。 陳楓嗤笑:英賢,你這么說就太看不起mama了。 陳楓怡然坐上沙發,說:你從小到大就沒出過差錯,怎么可能突然失誤到這種地步。以前不敢拍的狗仔現在就敢拍了?誰給了他們底氣?是你。你先和個花蝴蝶似的到處跑場,弄得照片滿天飛,給了他們膽子。還有杜悅,我看是你成心放水。 媽,我 你當我不知道她幾斤幾兩重?陳楓擺手,不聽她詭辯:她那腦子,算計你?重新投胎比較快。 英賢咬死不放:媽,那都是爸的意思。 陳楓仔細端詳她的臉,沒有一絲皺紋的眼睛平靜而壓迫,猶如無底深海:所以說你連你爸也算計進去,之前那么高調,一是為給狗仔機會,二是為了讓你爸以為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要是英齊做出這種得意忘形的事,我信,但是你,英賢,你不會。陳楓輕笑,帶點嘲弄意味,說不清在嘲誰。 英賢沉默以對,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緊繃,以及煙火香氣。 陳楓也嗅到了,轉頭看了看廚房,問:有客人?她這個女兒肯定不會有那閑情雅致自己開火。 嗯。英賢含混應。 陳楓恍然明白了什么,完美儀態出現一絲裂痕,看向英賢的目光先是狐疑,而后變成不可置信:英賢,你搞這么多事情,是想讓沈家退婚? 什么人能被她邀請來這里,還在家做飯?陳楓是過來人,一想就懂。 英賢與陳楓對視,不承認也不否認。 陳楓兀自驚愕著,久久不能相信。英賢,這是英賢啊,她最得意的孩子,怎么可能為愛情昏頭。 陳楓問:是誰? 英賢不作聲,就在陳楓以為她不會說時,她又開口:傅城。 誰?陳楓腦中快閃過所有傅姓家族,沒有找到這么個人。 我之前的保鏢。 話既出口,英賢反倒放松下來,緩了緩氣,說:二姐害我出車禍那次,是他救的我。還有在力尼亞,將軍府被襲的時候,其實我就在現場,和手榴彈只有一車之隔。后來司機扔下我們自己跑了,我和柯蕊無頭蒼蠅似的亂竄,柯蕊腿中槍,跑不動,正好他在附近協助維和部隊執行任務,是他找到我們,把我們帶回營地。 英賢鎮定得像在說別人的事:媽,如果沒有他,我現在不會坐在這。 陳楓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來。這些她都不知道,英賢不提,她便也順水推舟過去,如此想來,她作為母親何其失格。 醞釀許久,陳楓嘆息地說:英賢,媽明白你的感情??墒悄阆脒^沒有,這就是他的工作,即便不是你,隨便換一個張英賢、李英賢,他都會救。他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你,是職責所在。你也說了,他在力尼亞執行任務,那就是說只要是個中國人,他都會救。 陳楓難得露出慈愛之色,仿佛一個尋常母親。 英賢看著,說:是。 陳楓松快微笑:你是聰 媽,這就是我愛他的理由。 自己聲音傳入耳朵,英賢也愣了。在傅城面前難以啟齒的字,在陳楓面前就這么輕易脫口了。 目睹陳楓驚訝,英賢彎唇,笑意復雜難辨:媽,你覺得你女兒會被一個對全世界鐵石心腸,唯獨對我溫柔深情的人迷住嗎? 陳楓面露不解,難道不是?愛情不就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英賢說:任何人在荷爾蒙的支配下,都可以暫時變成一個優秀的愛人,那是表演,或者說是人的上限。我沒那么浪漫,比起上限,我更愿意相信人的下限。 陳楓倏地僵住,只覺后腦有涼風吹過。三十年了,她終于明白,蔣震對她,何嘗不是一場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