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小廢物（二更）

    珂珊選擇親自上去看一場好戲，但從頭到尾她沒打算偷拍裴秀晶跟葉晉私會，拍了干什么。

    那是一個愚蠢且無用的舉動。

    把這證據拿去給羅良璽看，讓他清楚自己的女友到底給他帶了多少次綠帽子嗎。

    既然到了這個階層這個圈子，自己身邊的男人私底下有沒有別的女人，或者自己女人私底下有沒有另外的情人，大概已經是件心照不宣的事情。有權勢有財富的人，往往既要面子也要里子，利益的疊加和交換才是最重要的。

    羅良璽那么一個聰明的男人，會察覺不出裴秀晶心有所屬嗎？

    裴秀晶表現得如此明顯，甚至疏于掩蓋，幾次倉皇在宴會上離開，難道就不是羅良璽在無視放任么。

    拋開這兩個人，珂珊她現在還得罪不起裴家，無論她做什么，只能在暗處使力。

    紅磚的民國時期的三層舊樓房，一樓是一家陳舊的小賣部，連便利店都算不上，二樓的門上了了鎖，只有三樓是大喇喇地半敞著門。

    鐵門內傳來噼里啪啦地聲音，有人在大肆往地上扔東西。

    裴秀晶哭得花容失色，一手揮開桌上十幾只高低酒瓶，任酒水飛濺到自己昂貴的裙子上。

    她顯然是被葉晉折磨到發狂，朝他嘶聲低吼：你到底要我忍多久，你說??！

    旁邊還有一個躲在沙發后的女人，吊帶裙脫了一半，瑟瑟地從后伸出半個腦袋，一副想跑的樣子。

    裴秀晶大步過去，把她不客氣地揪出來，當場一耳光：你要跟這種垃圾一樣的賤女人搞多久？多久才夠你發泄？

    那女人是個推銷酒水的啤酒妹，她被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jiejie，我還沒跟他睡過...嗚嗚真的沒有，他拒絕我了。

    裴秀晶怔了一下，扭身從包里抓出一疊人民幣，塞到她手里叫她滾。

    啤酒妹連滾帶爬地出來，看到珂珊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兔子一樣快步跑了。

    里頭靜了片刻，然后是葉晉涼涼的清冽的聲線，他懶散地靠在破舊的皮沙發里，只穿了一條幾十塊的短褲，手臂和臉上還有顏料。

    這人咬著煙頭，沒有血色的唇上綻出蕭索冷漠的自嘲：你說她是垃圾賤貨，我也是啊。垃圾配賤貨，多好，你還摻和什么呢？

    裴秀晶忍無可忍，大步過來給了他一耳光。

    葉晉還沒反應了，她已然雙腿一軟，跪倒在沙發前，捂面痛苦低泣。

    葉晉聽她哭了好一會兒，扭身抽了紙巾，輕扯開她的手掌，捏著裴秀晶的下巴給她擦眼淚。

    別哭了，哭花了妝不好看。

    裴秀晶臉色微微好轉，又聽他道：當初我就說過，我們沒有以后，也不可能有以后。

    他拿手指刮過她的眼簾，聲音溫柔致死：秀晶，難道你以為我們能偷情一輩子？是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女人簌簌發抖，顫抖著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國呢。

    呵，因為，只有你買我的畫啊，我不想餓死在國外。

    裴秀晶腦海的最后一根弦崩斷，猛地推開他，腳步趔趄地扶著欄桿跑了下去。

    珂珊靠在朝上的那段樓梯上，那么短的距離，她都沒注意到。

    等到落下傳來汽車駛離的聲音，珂珊這才施施然地走進去。

    葉晉弓著背，兩腿張開兩手撐在大腿上，微卷的發絲垂到空中，他一抬頭，眼眶里猩紅一片。

    你總會挑不恰當的時機過來。

    珂珊無所謂地看他一眼，踏過一片摻雜在酒液里的碎玻璃，就勢坐在他跟前的茶幾上。

    她交疊起雙腿，紅色的高跟鞋一甩一甩的，撐著下巴他朝微笑。

    有煙嗎？

    葉晉深吸一口氣，從旁捏了一根送到她嘴里。

    有煙沒火，你就是這么辦事的？

    葉晉驟然起身，一身的爆裂之氣，抽了珂珊唇上的香煙丟得遠遠的，瞬間就把她推倒在長方形的木質茶幾上。

    他的膝蓋卡進珂珊的大腿，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野獸一樣的氣息近在咫尺地噴到她的臉上。

    信不信我現在就cao爛你！

    珂珊的笑意款款收了起來，rou眼可見的速度，然后仿若一團nongnong的黑霧從她身上散發開來，暈染在葉晉的眼皮下。

    她撩著眼皮子，雖然是躺在一個被迫又危險的位置，可她是在望著他，睥睨著他，直通過眼睛看到他污糟深黑的心臟。

    她很輕易的就把他推開了，真的很簡單，一根手指抵上葉晉的肩膀，葉晉自然而然地像魔怔了似的退開。

    珂珊半蹲下去，從地上撿了還是干燥的煙頭，擦著葉晉的火柴盒將香煙燃了。

    然后她就在屋里慢慢地走，巡游領地似的，轉了半圈，最后抵達左邊靠墻的這邊，一排碩大的木框上蓋著帆布。

    帆布全數掀開，一張張色彩極具沖擊性的畫進入眼簾，大團的蘋果綠、赤金黃、猩紅黑，魔幻般組成了不規則的女體。

    她不懂藝術，更不懂畫，但是承認顏色漂亮，也能抓到里頭無數壓制、渴求、憤怒的情緒，僅此而已。

    珂珊扭頭看了葉晉一眼，青年深壓著眉頭，惡狠狠地盯著她，仿佛隨時都會再度積攢力量撲過來。

    她笑了一下，在架子旁找到美工刀，拿在手里玩了幾秒，突然噗嗤一聲插進最大的一副畫里，撕拉一聲刺耳的長長的響聲，畫布破敗的一分為二。刀口改成橫向，又是一刀。

    珂珊一路毀過去，冷靜而麻木，葉晉幾乎一動都不能動，牙關戰栗的磕出響聲。

    毀完所有的畫，她轉過身來，背后是五彩斑斕的破敗和毀滅，葉晉沖過來抓住她：你、你毀了我的心血....

    青年手指掐進她的肩膀里，珂珊還是笑：什么心血？你要攔早就攔了，怎么現在才阻攔？

    她拍他的臉，眨眨眼睛：葉晉，你真是個廢物，百年難得一見的膽小鬼、讓人唾棄的懦夫，想要的東西不敢要，說也不敢說，做也不敢做，光是畫幾幅畫就夠了？這些不是垃圾是什么？

    小廢物，乖乖聽jiejie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