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亂交的年輕藝術家

    酒吧的天花板上投射下來暗紅暗綠的光，把下面的人照得五彩繽紛，珂珊坐在二樓角落的卡座里，上半身被黑影覆蓋著，唯獨一雙交疊的長腿從黑暗中伸出來，纖細的腳踝精致的踝骨，白到發青的腳背下是一雙靛藍的高跟鞋。

    若是她把鞋子踢掉，能夠看到圓潤的腳指頭上抹著猩紅的甲油，滿布星河，會閃耀出金晃晃的光澤。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自自然然地進來，一個屁股坐到她的左手邊，剛好是外面的視覺死角。

    一樓很鬧，但是二樓的卡座豎著高高的墻壁，三面遮擋，過濾了大部分嘈雜的聲音。

    他們坐得很近，說話不用很大聲也能聽清。

    男人把一只鼓囊囊的信封放到手邊，珂珊搖晃著紅酒杯，乍一看是神情寥落，實則兩眼空濛落落漠然。

    葉晉，二十四歲，以前混在倫敦，算是個小有名氣的落魄藝術家。

    男人把葉晉的基本情況介紹了一遍，葉晉家里比較普通，負債攢學費供他出去念書，這人還算有點才華，但是讀了兩年就被學校開除了。整天混在一些不得志的類型朋友家中，吸大麻、喝酒、亂交，女朋友屬于月拋型。

    珂珊抿一口紅酒：既然小有名氣，怎么混得這么差。

    男人解釋：這種人，無非是脾氣大，眼高手低，憤青一個，看什么都不順眼。聽說有一位女性買家看中了他的畫，想要他給她畫一幅。哦，我忘了說，葉晉愛好畫女人，畫裸體。他打量了女客戶一眼，當場拒絕，當眾說她的身體配不上他的畫筆。

    珂珊差點噴出來，即使是她，也要為葉晉的狂傲感到驚人。

    所以女顧客后來狠整了他一頓，然他一幅畫都賣不出去？

    男人點頭：至于裴秀晶，他們是在一個藝術交流圈里認識的，那時葉晉已經輟學，裴小姐還在念大三。

    珂珊捏過信封，將里面的照片抽了出來，照片上的葉晉年輕、英俊，單就視覺上來講，的確是很有魅力，很有讓女人追求征服的資本。

    她似乎已經想到這兩個人結實的場面，一個孤高自傲的情場浪子，和一個身價無數的千金閨秀，品味相投性格相異，背景又是天差地別，要是看對眼，無異于天雷勾地火。

    他們認識第一天就睡了？

    對，葉晉主動跟裴秀晶說話，后來兩人中途退場，再沒回去。后來他們一直都是地下情人的關系。裴秀晶找人買他的畫，算是養著他。

    珂珊了解完畢，掏出手機轉賬。男人掏出手機掃過一眼，點點頭，起身離開。

    珂珊拿出口紅，對著粉餅的鏡子補完妝，幾分鐘后也離開了。

    她回到車上坐了一個小時，全程都在翻閱葉晉的資料。

    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趙駿，他問她在哪里，有沒有時間去喝一杯，慶祝趙家即將跟馮家開展的合作。

    他笑著說道：感覺你媽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塊油淋淋的肥rou。

    珂珊被他逗笑了，梁春一向善于偽裝，趙駿見過世面能看出點什么也很正常，不過她很快收斂了愉快的神色：是跟馮軼倫合作？

    你猜到了？

    如果是他的話，你小心點。

    趙駿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含著笑意嘆氣：我們見面說不好嗎？

    不好，我沒時間見你。珂珊的語氣非常不客氣，她不需要刻意在他面前偽裝什么：合同你仔細看過了嗎？

    有專業的律師團隊，走正常程序的話，合同沒問題。

    珂珊仍舊堅持：你還是小心點，最好全程自己去辦。

    說完她就掛了，馮軼倫跟梁春是一丘之貉。梁春永遠不會滿足現狀，馮勇老了，產業最終會交到兩個兒子手里。馮立農不是那么好撼動的，所以梁春的選擇只有也只會是馮軼倫。

    珂珊不需要特別了解馮軼倫，他公司的事她也沒沾過手，但她只需要知道梁春是個什么樣的人就夠了。

    汽車駛離酒吧街，近一個小時后，到了一處滿是大小畫廊的門店，這里道路狹窄城建混亂，路燈亮一只熄一只，路上零落地結伴著幾個人，醉醺醺地大聲講話。

    找地方停好車，照著門牌號碼看過去，最后在一道不過兩米寬的門店前停住。

    鐵閘門已經拉了下來，店內非常逼仄，長溜溜的一條過去，在拐角處點著一只黃燦燦的燈泡。

    瞅著門邊有只摁鈴，珂珊直接摁了下去，一直摁到有人從里面抓狂地走過來：小姐，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不營業。

    對方揉了揉眼睛，縱是見多了美女，還是忍不住多打量珂珊幾眼，珂珊任他看著，冷淡道：葉晉在不在？

    哦，他啊。這人恍然大悟，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小白臉就是會騙女人。

    珂珊從他這里得到葉晉的住址，很近，開車不到五分鐘，同樣是古舊的街道，紅磚墻面鐵閘門，往上爬三層。

    三樓安著一雙工廠式的陳舊大鐵門，門是開的，珂珊避開散亂的木條、塑膠桶、酒瓶，往里再走幾步，里頭的空間驟然開闊起來，起碼有兩百平吧，空蕩蕩亂糟糟的。碩大的房間里只有零星的家具，不像話，油漆剝落。

    中間一塊還算干凈的地方，昏睡著兩三個年輕男女，顯然是喝得爛醉，旁邊的沙發上還躺著一個半裸的女人。

    女人斷斷續續地yin叫著，說舒服哦太爽了，再用力點。她的兩腿中間跪著一個青年，青年皮膚白皙，白的詭異，是一種不健康的病態色澤，身材削瘦，但是瘦得很有段位。這人四肢修長，兩手抓著女人的腿心打開，腰間聳出性感的弧度，對，他的屁股很翹，飽滿而結實，因為渾身緊繃著用力，兩側下陷出凹窩來。

    珂珊不再往前走，但她相信青年肯定聽到了，高跟鞋踏在清水混凝土地面上的聲音，就算是個聾子也聽得見。

    而他看起來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中最清醒的一個。

    珂珊撇撇嘴，踢開腳下一塊踩成灰色的地毯，靠在旁邊的干凈的木架上，從包里捏出香煙，就此抽著煙欣賞著那邊的原始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