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偷
除了外在有七分相似,余漫隨和洛暮完全不一樣。 洛暮是沉默克制的,私下時會帶點小小的壞,性格要強獨立,而余漫隨陽光開朗,從周漾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她展露的最多表情就是笑,明媚燦爛,舉手投足間盡是女子的嬌。 盡管如此,當偶爾閑下來時,周漾依然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等他回過神時,人和車已經到了她住的文苑小區門口。 兇手還沒找到,周漾告訴自己此行只是為了查案,心安理得地等候在原地沒有離開。 3棟離南門比較近,下午五點多時,余漫隨果然從南門走了出來,太陽還沒下山,她戴著鴨舌帽遮住大半張臉,寬大的淺藍襯衫下擺塞進牛仔短褲里,一雙細長的腿在陽光下白得發光,路上幾個男的在經過她后還特意回頭瞧了瞧她。 周漾莫名有點心情煩亂,目光卻還追隨著她,后者站在路邊左右各看了看路況,然后過馬路進了對面的一家重慶面館。 去前臺點好餐后,她挑了個靠進落地窗的位置坐下,摘掉帽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舉起手機當鏡子整理頭發。 自戀的女人。 周漾不屑地輕嗤一聲,剛巧此時手機振動,他快速回了信息后復看向店里,面條已經端上桌面,她把桌上的調料各自加了一遍,才用筷子挑起幾根微弓著背小口地吃。 女生吃面都這樣嗎?還是只有她們會這樣?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他上身往后靠著椅背,神情幾分神游天外。 他和洛暮高一就是同班,但真正有交集是在高二文理分科之后。 十七八歲正是叛逆的年紀,學校不讓干的事必須反著來,那會他身邊幾個狐朋狗友趕時髦接連談戀愛,他作為大哥當然不能落后于人,并且要談就跟最漂亮的談,最漂亮的當然是?;?。 去?;ㄋ诎嗉壵J過人后,他就琢磨起怎樣追才能盡快到手,事情卻比他想象中順利,在一個飯局上認識后,?;ǖ诙熘鲃蛹s了他。 他雖然混,但還有點作為男生的自覺,天晚了曉得要把人送回家,目送?;ǖ纳碛跋г跇翘菘诤蠓讲烹x開,一路上都在思考著怎么走穩下一步,無意間看到不知道誰家種的一簇月季,花朵嬌艷欲滴,瞬時想起前幾天褚如風送他女朋友的玫瑰,女孩子笑得眼紋都出來了。 那就摘幾朵明天送給?;ò?。 能被他采,是這些花的榮幸。 想做就做,他踏過草坪目標直指陽臺上栽種的月季花,摘了紅的又摘粉的,臨要走時突然發現白色的也挺好看,一塊摘了。 你在做什么? 旁邊的窗戶忽然打開,他應聲望過去,可不就是他們班學習委員洛啥來著,估計剛洗完澡,邊擦頭發邊看著他,后者沒反應過來,于是問了個很蠢的問題:你怎么在這兒? 這是我家。 她下巴示意他手里拿著的鮮花:也是我種的。 哦。 他晃了晃手里的鮮花,裝傻充愣:那謝了啊。 說完轉身就撤,才踏出去兩步,身后清亮的女聲傳來:不問自取,你個賊。 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頭一次被人叫賊,當即冷呵了聲,大步走到窗戶邊,表情狠厲瞪她:再說一遍? 不曾想對方絲毫不懼他的yin威,顧著擦頭發眼神都沒給他,一字一句語氣淡淡:小,偷。 他空著的手指著對方,氣到手抖:別以為咱們是同班同學我就不敢收拾你。 他當然不可能欺負一個女生,但此時此刻有必要嚇嚇她,后者依然從容,干巴巴地應了句哦,把毛巾掛在椅背上,手指著黑暗中陽臺上方的一個紅點,告訴他:監控器。 周漾覺得可笑:呵,難不成你還要帶著監控記錄告老師不成? 不會。 小學生才跟老師告狀呢,洛暮微一聳肩:要告當然找政教處,最遲后天早上你當小偷的事就會被全校師生知道。 那他也不用在學?;炝?,他不在乎被學校開除,但在乎自己的名聲。 他深呼吸口氣,努力平心靜氣地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兩個人隔著半人高的墻溝通,洛暮搖搖頭,提醒他說:是你先偷我的花。 周漾抓住她的手腕,將手里的五六朵月季一股腦塞她手里:喏,還給你,不夠我賠你錢。 邊掏錢邊在心里發誓,過了今天后誰要在他耳邊提偷這個字他就扇誰的嘴巴。 他從錢夾里抽出兩張紅色的一百塊放到窗臺上,沒好氣地說:行了吧? 洛暮沒做聲,把花擱在錢的旁邊,攤開手看自己的掌心,兩根刺扎進了rou里,一旁的周漾暗cao一聲,這才想起花枝上有刺。 沒等他想好要怎么處理這種局面,對方抓起窗臺上的花和錢扔他身上:你走吧。 幾乎同時關了窗戶拉上窗簾,周漾被砸得一臉懵,快速反應過來后朝墻上踹了一腳,惡狠狠地沖屋里的人喊:走就走,我周漾會怕你不成。 他瞥了眼工作中的監控器,從腳下撿起個石子扔過去,管它砸沒砸到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走了。 那天學校沒安排晚自習,他出小區后騎上機車回到家,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廳沙發看電視,他mama在廚房準備宵夜,距離吃晚餐過去一小時不到。 兒子,酒釀圓子吃不吃? 他隨手扔掉電視遙控器,煩躁地一連回了兩個不吃,等周mama從廚房出來時,客廳里哪還有自家兒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