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只恨自己
第三十九章 我只恨自己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所以當黎溪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看到床上的程嘉懿把棉被蓋過了頭,她就猜到這人是在裝睡。 插在胸前的手機震了震,黎溪拿出手機后提了提有些松動的毛巾,然后才點開屏幕查看。 來自施嵐:我在門口,如果不是在干壞事請立刻過來開門。 嘖,真虧,穿得這么性感,第一個看到的竟然是施嵐。 黎溪不情不愿地開門,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來自施嵐猥瑣的口哨聲。 小妮子五年不見,都變波霸了,看來沈君言功不可沒。 以防她口中再出什么狂言,黎溪抬腿踢了踢她的屁股讓她趕緊進去:我自己的rou自己長的,關沈君言屁事。 關上門后,施嵐還是沒忍住,雙手掐住黎溪的腰,喟嘆:我都不知道該羨慕你還是羨慕沈君言,或許你們上床的時候可以加我一個嗎? 噓黎溪可沒忘床上還躺著個裝睡的人,你能不能別表現得像個猥瑣男。我讓你拿的衣服呢? 施嵐笑嘻嘻地把布袋遞給黎溪,矢口否認:這可不能怪我,人間尤物站在面前,除非是瞎子,不然誰能坐懷不亂。 黎溪看了看床上一動不動的山丘,的確是個瞎子。 施嵐送來的是一條酒紅色吊帶裙,長到腳踝,跟個麻袋一樣將整個人罩在里面,黎溪也懶得進浴室換,把裙子穿上后再把里面的毛巾解了,最后套上內褲,完美竣工。 孔方醒了嗎? 沒,還躺著呢。 黎溪得意又訝異:我不過掰了一下,他就變公公了? 那倒沒有。施嵐噗嗤笑了,幸災樂禍,醫生剛到的時候醒了,還叫囂著要把你干得下不了床,我就讓醫生給他一劑苯巴比妥了。 苯巴比妥,用于鎮靜和安眠,非常適合孔方這種欲望高昂亢進的危險人物。 黎溪撩開濕發用手指梳通:他還滿腦子精蟲倒是有利于我,不然他說要報復,我就不得不聯系沈君言幫我擺平。 這樣就徹底打草驚蛇了。 看來你拿到不少有利消息了? 黎溪搖頭:有點頭緒,但也更亂了。 她把從孔方口中的青洪幫故事轉述了一遍,最后提到沈君言對此的莫名敵意時,她眉頭不自覺地蹙起:孔方說沈君言背景清白,就證明他之前不可能和黑社會來往。那既然沒有舊怨,他為什么會如此仇視青洪幫,還用到斬草除根這個詞? 這很難理解嗎?旁觀者施嵐一眼洞穿,兇手就是這個青洪幫啊,答案都擺在你面前了還不會抄嗎? 開玩笑,沈君言怎么可能為了我放棄明遠。 施嵐帶來的帆布袋還裝著她搜集回來的資料,是有關沈君言在美國和其他公司合作的大概內容。 黎溪拿出最底下那一頁放到最上面,羅列著的是明遠和孔氏近兩年的合作項目。 孔氏這些年打算洗白他們的地下產業,所以讓沈君言接手了不少他們的黑色產業。但明遠的大本營始終在國內,要是被查出洗錢這種犯罪事實,沈君言還怎么穩坐明遠第一把交椅? 除非他要放棄這邊的正常生意,走上犯罪道路。 那這樣就能解釋他為什么會如此針對青洪幫了他想做獨市生意。 聽到最后,施嵐嘖了一聲,彈了彈舌說:我說不準是你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沈君言沒信心。你怎么就覺得他不可能為了你放棄金錢地位?他沒對你說過我愛你嗎? 他當然說過,深刻得讓對所有感情都無心裝載的黎溪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世人都愛錢財地位多過愛一個人。黎溪拿出孔氏上一年的財報,孔家的地下產業在集團總收益里的占比非常高。馬克思說過,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人們就敢踐踏一切法律,沒有人能抵御金錢的誘惑。 施嵐不認同,在第一次聽黎溪這樣說的時候就完全不認同。但無奈這句話被黎溪奉為至理名言,也造就了她對人情關系冷漠的性格。 我突然就不羨慕沈君言了,他愛你愛到拋棄底線,你卻當他發瘋。施嵐掏出自己的車鑰匙晃了晃,孔方那邊我會幫你盯緊的,你今晚是要留在這里還是回去。 黎溪沒有接手:回去,我還有些事需要確認。 行,那我給你備車,你要走的話給前臺打個電話就行。樓下還有個爛攤子需要她去解決,施嵐也沒時間再逗留。 黎溪將她送出房間,但關門前施嵐卻突然回頭。 阿溪,我真的覺得你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找另一個選項。她抿了抿唇,如果你對沈君言的愛有所懷疑,你可以去找那晚酒會的邀請函,答案就在上面。 空曠的走廊安靜如臺風中心,哪怕四周已風起云涌,臺風眼中依舊風平浪靜。 好,我會去找的。 送走施嵐后,黎溪關上門,長舒一口氣,將額頭抵在了門板上,為轉速過快的腦筋降降溫。 房間各處都鋪著厚厚的軟絨地毯,當黎溪聽到腳步聲回頭時,程嘉懿已經走到離她只有一臂之內的距離。 黎溪揚了揚眉毛:哎呀,你醒了???我以為你要睡到天荒地老呢。 只要不是聾子,都聽得出她聽似歡欣的語氣藏著各種各樣的擠兌。 我沒睡,只是怕打擾你和施小姐的談話。 他總是有各種大道理搪塞自己。 黎溪雙手環在胸前,兩朵紅梅在絲滑的布料上盈盈綻放。 程嘉懿下意識退后一步,別過眼,將視線放到最低。 哪怕他們剛才才做過最親密的事,可黎溪覺得這人離她越來越遠了。 等一下我們出發回老宅,如果找不到我需要的東西,我還要回別墅一趟,你幫我安排一下。 工作期間不能摻雜任何私人感情,這是保鏢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程嘉懿立刻回到鐵面無私狀態:沈先生吩咐過我們,絕對不能帶你回別墅。 我不會讓你們難做,今晚我會讓他改變主意的。 他并不吃這套:那就等到沈先生改變主意我再作安排。 黎溪放下兩只手臂,在一片溫暖的柔光中看著程嘉懿。 他還是那張一成不變的臉,哪怕他們二人剛才才做過親密無間的事,他還是一派云淡風輕的模樣。 像一棵樹,咬定青山,深深扎根。 程先生這么循規蹈矩,攤上我肯定覺得很倒霉吧? 程嘉懿難得有個笑的表情,只不過是苦笑。 他延續今晚的率直:是挺倒霉,但離我的最倒霉還有一段距離。 那是? 死亡。 黎溪略微一點頭:所以這算習得性無助行為嗎? 死亡帶來的恐懼能讓勇者對現實感到無望和無奈,繼而害怕得只敢規行矩步。 程嘉懿對這個倒不是很上心:或許吧。 那你恨嗎? 畢竟死亡于他來說不僅是個詞,更是沉重的生命。 恨誰?程嘉懿收回茫然的目光,搖頭,我只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