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
雨中
就當我與Julian甜蜜一陣以后,并不長,或許只兩三月,澳門又拍來了電報。這倒是令我極為稀奇的,照大房的意思,我自是已不算家中一員。她為自己女兒鋪路,奪了我的情人,極不地道的做法??晌覜]想到竟是父親去了,我離開時他身體極為康健,卻沒曾想如今已與我陰陽相隔。他臨終前竟還想著我這個倒霉玩意兒,立下遺囑許我八間鋪子兩條長街,且囑咐得等所有人到場才可開始分配遺產,或許是想體現自己生育能力較強罷。饒是大房極為不想再見我,也只快馬加鞭地拍來電報附上船票,字里行間溫柔親切,似乎未曾有過隔閡。 但這有大問題,我跟Julian怎么辦。他勢必不能同我回澳門去,前幾日他同我說繼母的兒子打美洲回來得了重病,病得快死了,他大概也快回去繼承家產。 這便是個略微悲痛的故事,兩位落魄的富貴人兒,在一處相遇,成了一對落魄的愛侶,卻沒想到在有情人終成眷屬時不經意發現,大家都有一筆財富要去繼承,于是各奔東西,不再相見。 思及此,我心中酸酸漲漲,仿佛即將失去一件極為重要的珍寶。 我決定不告而別。 放下電報,我前去尋Phoebe。我告訴她,我將要回去繼承一筆財富,或許不再回來了。她問我,Julian怎么辦,他如此真心待我,若我不辭而別他必定心碎。仿佛此刻他成了一個包袱,真因如此,我便更害怕與他相見。他或許認為我是個虛榮的女人,為了八間店鋪與兩條長街放棄了與他的愛情,嚯,其實這也挺大筆數目。 我還是自銀行里取出我的一半財產留給他,萬一他沒繼承到家產,至少也不愁溫飽。 八月七日,他回家去,那日下雨。 他與我共撐一把傘,向外走去。 有些雨水順著風飄進傘里,一層水珠蒙在他的面容上,我對著他臉上金色的絨毛出神。 這是我的戀人,即將成為我從前的戀人,他是個好人。 他揉我的頭發,笑我:怎么還盯著我出神了,我最多兩周便回來,這件事情很順利,沒有什么岔子,等我回來便讓你體會體會你從前向往那些富太太的日子。 我臉上微紅,心中卻一沉,想著我們的分別。 只淡淡道一句:誰要做你太太了。 Calypso要做我的太太,我要讓她做全南法最快樂的富太太。Julian一臉誠摯地說到。 那我若突然消失呢?我問他。 不會的。我那樣好,你不會舍得離開我。若你真的離開我,我便來尋你,Julian要一直同Calypso一起。 我不再說什么,望進他的瞳孔,是曾溺斃我的海洋。 臨行前他輕輕摟住我,吻在我的鬢角。向我許諾,待他得到父親留下的一切便帶我去巴黎,買一切我倆從前向往的。 我瞧著他,說到:為我帶一束百合來便好,我喜歡百合的花香。 他再笑笑,應下。 在他走后我向Phoebe夫婦道別,多謝他倆的款待,便獨自去了馬賽港乘船。 這便是古今中外許多愛侶的結局,各奔東西。 經了海上顛簸,我終于回到澳門。 阿姊已經懷了何珩的孩子,滿臉慈愛,連帶著大房也一臉慈愛,似乎大家都有了改變。而我似乎還沒放下從前過往,卻也還是嘗試,試圖用時間撫平一切。 我常常也在夢見見到那雙眼,也被他質問為何不告而別。 不過總是夢,也只能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