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馬織布
喂馬織布
大人,那位江公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倒十分不像是從這蛇寨出來的人......聽說有些寨主會從別的地方搶媳婦兒,您說,他會不會是壓寨夫人? 蒼狗不知何故病怏怏的,桂圓趁它專心致志地嚼著馬草,把手放在那細長的馬臉上量體溫,順便又另起了一個話頭,大人,蒼狗是不是病了?以往她這么摸它,肯定下一瞬就要被甩開的。 蒼狗怕......不喜蛇,讓她待在此處,確實有些為難。前一個問題顯然是戲言,衍虛顧及蒼狗倔強的性格,斟酌一番詞匯,還是說了個不喜。 原來脾氣那么大的神駒蒼狗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呀。 桂圓點點頭,有些驚訝,有些戲謔,但更多的還是心疼,又抓了一把馬草,舉在手里,認真地投喂。 巴蛇寨沒有養馬的先例,所以蒼狗現在只能被委委屈屈地臨時拴在一個小棚子里。棚子旁邊似乎是寨民集體織布的地方,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還有男人們忽高忽低的交談聲,不斷被織布機吱吱呀呀地織進布里。 哎~織布織布,天天織布,一睜眼就織布,合眼之前還在織布,蛇的腰身吶~都要坐沒了......說這話的男聲十分嫵媚,一個哈欠從屋頂拖到地面,蒼蠅似地打著盤旋。 你不想織布,那出去打獵去?哦,忘了,打獵你怕受傷留疤。 咔咔兩聲,是歸攏梭子的聲音,回應的聲音顯出幾分習以為常的有些冷漠,你怎么不干脆別出來了? 還不是因為家主太受族長器重,她整日不是跑商便是布防,人家蛇窩都是涼的,一個人盤著,好沒意思......誒,今天早上蒲莎家的侍衛到處找人,你們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那又怎樣。 切,還在裝。你敢說你不好奇?你沒猜測?哼,要我說呀,肯定是苗草又跑了,所以她們才巴巴地......嘿,你推我干嘛?!我又沒說錯! 苒苒! 八卦乃人之天性,免費的八卦更是不要白不要,桂圓正聽得入神,突然就聽見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響,隨后一名身量嬌小的男子就從隔壁房間里大跨步出來,變回蛇尾,頭也不回地游走了。 嗬,這么大脾氣。 他就是苒苒? 桂圓猜測著,嫵媚的男聲又響了起來。 你放開我!就他脾氣大呀!族長的兒子又怎么樣,誰還比誰金貴了?! 好了!你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提起苗草,他也不會這么生氣。將心比心,你的未婚妻要是跟隔壁寨子的私奔了,你還坐得??? 哼,他怎么樣我可管不著,誰讓他整天在我家主面前晃悠,不是勾引還能是什么?他的未婚妻跑了沒事,我可不能沒有我家家主! 你這......真是拉不出屎怪茅坑...... 你罵誰呢! 沒什么...... 這句話說完,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只聞梭子噼噼啪啪,機器嘰嘰嘎嘎,人們說話的聲音藏在經緯線里,嗡嗡的,聽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還是那頭先說話的人耐不住寂寞,又清了清嗓子,說道起來,你說,我們寨子燒死了苗草的相好,她這次逃跑,會不會是跑去楚蛇寨通敵報國啊...... ......不會吧?蒲莎可是族長的親meimei,她是蒲莎的女兒,按照山下的算法,那就是族長的親外甥女,就為了一個相好,她就會賭上全寨蛇的性命,跑去通風報信?! 那誰知道呢......她一開始能為了那男人偷溜去楚蛇寨,現在指不定就能為了報復當叛徒。 哎......孰是孰非也不是我們兩個多幾句嘴就能論定的,兩寨交戰在即,你還是少招惹麻煩,少添點亂吧...... 就是因為交戰在即,我才擔心呢!贏了,那么多俘虜,族長肯定要賞給家主好些;輸了,家主要是受傷,我這心里啊...... 這有什么要緊,楚蛇寨的男人都是拔了毒牙,取精用的,用完就殺,跟我們又不一樣。 你不懂,我又不像你,被后進門的壓了一頭,還能悶聲不吭地出來織布。家主的眼里只能有我一條蛇,其他的,一只蚯蚓也不能有! 你!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說話的人撂下狠話,也出了門,桂圓連忙重新舉起馬草,裝作一副認真喂馬的樣子。 等他走遠了,卻迫不及待地同大人咬耳朵,大人,我就說那個辛葉信口開河!敵強我弱說得好聽,其實明明是狗咬狗嘛!......大人,您在想什么?為什么皺著眉頭? ......我只是在想,既然兩寨矛盾歷來有之,雙方的實力應當不相上下。為何辛葉在見我重傷茹茹以后,卻寧愿放下傷女之仇,也要說服我去對抗楚蛇寨? 當時他身處戰場中心,比桂圓更為清楚,辛葉的實力遠在茹茹之上,自己重傷,若是辛葉下場,甚至不用使出全力,自己就一定會敗。 可是她卻并沒有這么做。 反而可以說是退讓了一步,只為將自己引入寨中。 他原本猜測這是因為巴蛇寨今年軍備不足,可這幾日勘探下來,寨中民心平穩,井井有條,毫無頹敗低落之風。 唔......是不是因為她想讓自己少折損點人?所以就想先推我們這些外人出去。 桂圓的想法倒是與茹茹不謀而合。 依你之見,將兩個已經結怨的仇人留在后院,是耶非耶? 這...... 一語驚醒夢中人,桂圓恍然,也有些摸不準了,嘶......您是說,辛葉她,可能還有別的大陰謀? 只是猜測,做不得準,也或許......她確然只是想讓我們當個馬前卒,這也難說。 下章h